第九十八章 疑虑

第九十八章疑虑令他感到无比愤怒的，仅仅只是摆放在桌面上几张薄薄的纸页，以及厚厚一摞的照片。这都是几小时前，刚刚从联邦卫星监控中心传回的最新资料。上面所显示的，除了一座座利用各种材料搭建而起，简陋不堪的城市之外。更有成百上千幢形状不一，有着古怪外表的异形建筑。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民用房屋。而是配备了相当数量重型机械的大型工厂。在另外几祯照片上，甚至能够看到成片的『露』天废铁堆积场地。上千名工人正忙碌于其中，将一块块经过认真挑选的铁料装上传送带。在机械的动力下，接连不断地送入远处闪耀着炽红火焰的熔炉中……黄区，历来都是维尔根心底一块无法放下的沉重大石。他从来都是一个笃信科技的唯物者。他也相信—一个武装到牙齿的士兵，绝对要比一百个普通的平民强悍得多。可是，如果平民的数量更多一些呢？不是上百，而是上千、上万、上亿……连维尔根自己都有些后悔—被驱赶到黄区的弃民，实在太多了。上亿的民众，即便手无寸铁，他们也会想方设法造出一些。要怪，就只能怪林那个混蛋。如果不是他承诺帮助消灭所有的『乱』民，自己也绝对不会把如此之多的平民，全部扔进黄区。妈的！他不是需要饲料吗？他不是需要大量新鲜的实验材料吗？他不是想要把黄区变成一个被变异生物充斥的大垃圾场吗？那他为什么还要留下如此之多的人口？而且，任由他们在黄区肆意发展，建造城市，随意定居。甚至，居然还发展出了系统完备的重型工业？以维尔根的眼光，自然不难看出，卫星拍摄下来的这些图片，其中所显示的工厂，无一不是与军工有关。用通俗的话说，那根本就是成百上千个产能巨大的武器制造场。废弃的旧铁料，黄区遍地都是。制造枪弹的工业原料，在这个世界上『性』能上与蓝区出产的优质品，尚有相当的差异。但是，数量上却毫不弱及。维尔根相信：只要有足够的时间，黄区那些做梦都想报仇的贱民，完全可能武装到连刚刚出生的婴儿，都会配备一挺军制k50p轻机枪的地步。甚至，就连婴儿襁褓的里面，也会随时挂上几颗手雷以备万一……。这实在太可怕了。不，不是可怕！而是恐怖！他并不担心这些『乱』民会冲破蓝区的防卫线。毕竟，仅仅拥有轻型武器的他们，即便能够穿越密集的死亡雷区，也无法翻过那堵高大的厚实墙壁。部署在边界一带的联邦军队，足足超过了五百万。而且，全部都已换装刚刚出厂的制式机甲。但是不管怎么样，多达亿万的武装暴徒，绝对是一支不可小窥的力量。众多的地球历史伟人当中，古代德意志的铁血首相俾斯麦，是维尔根最为敬佩，也将之引为师导的人物。他历来都相信：对于不遵守『政府』法令的贱民，唯一的应付之法，就是能杀多少算多少。一百不够，杀一千。一千不够，杀一万。一万不够，杀亿，杀十亿、百亿……总之，杀到最后，只有那些彻底服从于自己的，才是真正的良好市民。一直以来，维尔根都非常喜欢核弹这种武器。相比那些昂贵的新式武器，它的价格，便宜许多。它的威力巨大。一枚足以杀光上百万人。它的投放方式无比简单。只需一架飞机，或者一个电子口令。当然，这种人类历史上最恐怖，也是见效最快的东西，也会带来一点点令人不悦的副作用—辐『射』污染。但是不管怎么样，对付大规模叛『乱』的武装暴徒，核弹无疑是最佳首选的武器。然而，这样一种简单实用的好东西，现在却无法使用。地球表面的辐『射』量，已经达到了极其严重的程度。这种肉眼无法看到的东西，正在悄然影响着自然生态。造成为危害，无比巨大。林曾经不止一次警告过—绝对不能再次使用核弹头。否则，地球将有可能在这种无休止的爆炸当中彻底毁灭。在某种程度上，维尔根宁愿相信一头猪，也不愿意再相信林所说的任何语言。但是，他却不得不听从于自己身边幕僚集团，以及情报中心的建议。因为，在核弹使用量上的问题，二者得出的结论，惊人的一致。同样的道理，布置在太空轨道上的对地粒子炮，同样有着攻击数量上的限制。一旦地球被打得坑坑洼洼，到处都是从地底溢冒出来的岩浆。那么蓝区的安全，必然会受到严重的威胁……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得不放弃内心固执的念头。转而寻找其它的路径。杀人的方法，很多。病毒扩散、细菌攻击、都能起到同样的效果。而且，花费的资金也相当便宜。如果对手换作是其他人，维尔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下令—在黄区到处投放生化武器。把那块倍受污染的肮脏之地，彻底变成永远无无法清洁的巨型垃圾场。可是，他不敢这么做。绝对不敢。林是谁？那是地球上最为资深的生物学家，一个不折不扣的科学疯子。自己之所以能够掌握蓝区，很大程度上，得拜他所赐。第一例病毒感染源，就是这家伙弄出来的。黄区之所以会变成变异生物横行的天下，也是这个混蛋的杰作。甚至，就连拱卫蓝区安全的复制人军队，也是在林所提供的技术援助下，才得以建立。和他打生物战争……最后的结果，就算不用脑子想都清楚。当然，能供维尔根选择的方法，并不仅仅局限于生化武器。派出大量空军进行高强度的轰炸。这是联邦军一贯使用的老战术。也是拥有绝对优势的必胜之法。黄区的贱民虽然拥有数以亿万的轻型武装，却没有任何能够与之抗衡的空中力量。他们甚至连最基本的防空武器都没有。联邦空军的飞行员，完全可以大摇大摆在他们头顶上扔炸弹。活活砸死这些愚蠢野蛮的下等人种。这也正是维尔根之所以召集一帮高级幕僚及心腹的真正原因。他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制订出一个详细的作战计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整个黄区彻底炸平。到了那个时候，林就算再愤怒，也已经无济于事……“很遗憾！我们无法做到这一点。”就在维尔根满怀踌躇的提出自己要求的时候。掌管联邦情报中心的幕僚，却给了他当头一棒。同时，将一份新的材料递到他的面前。“这是半小时前，我们的卫星刚刚拍摄到的画面……”我『操』上帝这个婊子养的杂种！这……这究竟是些什么啊？维尔根目瞪口呆地望着手上的照片。嘴角的肌肉，正在以不间断的规律，神经质般地抽搐着。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思维能力一定是出了状况……照片上显示的，是一幢位于黄区某城市附近的异形建筑。不过，那些用各种材料堆积在表面的伪装，却也无法躲过卫星的探测。只能把自己的真实面目，老老实实显『露』而出。就在厂房的周围，矗立着多达百计的锐状物体。它们当中的绝大部分，都被厚厚的苫布覆盖着。不过，从其外形来看，却也不难分辨出这些诡异物体的真实身份。那是导弹。专门用作防空的战术导弹。维尔根能够理解黄区难民想要复仇的狂热心理。他也完全明白：利用废铁料制造枪械，其实算不上什么太过困难的事情。但是他却无法想象—一群连饭都吃不饱的穷鬼，居然能够在那种下三滥的，与下作坊没什么区别的工厂里。捣鼓出属于高级武器的防空导弹？我一定是看花眼了。不，我一定是见鬼了。才会产生如此古怪的心理……维尔根再怎么想也没有用。事实清楚地摆在眼前。照片上的导弹，如同尖桩一般斜指着阴暗的天空。似乎是在讥笑，又好像是在嘲讽。黄区拥有导弹。而且，数量多得可怕。照片上的厂房周边，密密麻麻排列着近千枚此类武器。一个工厂尚且如此。那么其它城市呢？像这样武装得如同刺猬一样的鬼地方，还有多少？从全面大驱赶至今，还不到两年。维尔根打死也不相信，黄区的难民能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研究且独立制造出完整的导弹生产流水线。“蓝区内部，一定有人向他们提供军火—”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想通了这一点，维尔根反倒变得冷静下来。倒买军火，从来都有着无比丰厚的利益。相比过去的世界，人口结构简单的蓝区，算得上是一个理想中的乌托邦。不过，控制这个仅占地球陆地面积不到一半区域的实权者，却是足以主宰整个人类的命运。维尔根很清楚：蓝区辖内的大家族就是那么几个。随便想想就知道，一定是这些家伙其中之一，与黄区的难民互同款曲，出售管制军火。只要命令手下认真查找，应该不难从中找出真正的交易者。可是，有一点最为关键的东西，维尔根无论如何也无法猜透。究竟是因为什么目的，诱使本该与自己站在同一阵线的家族们，做出了这样的举动？黄区那个鬼地方，穷得连『毛』都没有。他们究竟有什么东西，能够被眼高于顶的家族们看上的呢？难道，黄区内部，还有着什么不为自己所知的秘密？“派出最精干的情报人员，对所有可能的目标进行暗中调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搞清楚他们与黄区交易的真正目的所在。另外，命令克劳格以小规模的军队为基础，向黄区边缘地带的难民城市发动攻击。”一场有限度的小战争，对于维尔根来说，有着多重意义。首先，可以通过这种纯军事手段，探知林对于此类举动的反应。其次，能够『摸』清黄区那些所谓的“领袖”，在难民中间究竟有多大影响。再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攻占几个边缘城市，将之彻底扫『荡』。也许，能够在其中发现某种倪端。甚至，找到少许为那些大家族们感兴趣的东西……从地域上看，荒土城算是距离黄区边界较近的城市之一。常住人口不足两万，而且没有任何食品生产基地。城市周边，也没有进行农业垦作的迹象。这样的一座城市，怎么看，都像是与世隔绝的废弃之城。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现象罢了。超过十余米高的坚实城墙，几乎同样厚度的防壁。数以百计的机枪火力点，以及从城头墙角延伸而出，死死锁定城外道路入口的攻击点。都使得这座表面看来破烂不堪的“新城”，仿佛一头背着沉重且坚硬的外壳，趴服在地平线上，半死不活苟延残喘的濒死老龟。城市中央的核心建筑顶端，架设有十余门七十五毫米火炮。这也是荒土城中，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重型”武器。环绕在城外的，是一圈数百米宽的零散小型建筑。它们的高度不过半米。甚至，有的地方，『露』出地面的部分仅有二、三十公分。可是，就在这些低矮得几乎无法居住的小房间里。却隐藏着一个个充满死亡意味的乌黑枪口。这些都是掩体。除了留在地面的火力发『射』孔，地下的部分，倒也算得上宽敞舒适。而且，相互间用作联系的通道，也把整片城外的区域，变成一片四通八达的庞大地下居室。在统领黄区的议员们心目当中，荒土城的地位，绝对要比其它任何一座生产型城市重要得多。虽然，它的城市人口不过区区数万。虽然，它所拥有的区域，根本没有任何出产。虽然，它的存在，需要周边地区几座大型生产城市进行不断的供应、支援。但是，它却仍然存在。而且，以无比重要的地位，牢牢据守在看似最危险的边缘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