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出“元素能量守恒”的衣卒尔曾经匿名发表过一篇论文,在魔法学术界掀起轩然大波,具体内容繁杂冗赘,但简明而言,即指出世界上的能量既不会凭空出现,也不会凭空消失,只能从一个物体传导至另一物体,或从一种状态转移为另一种状态。对于大部分魔法学者来说,这个崭新的理论无法接受。可是对于最尖端的几位魔法界巨擘,却出现了两极分化的态势,即便黄金罗盘议会不爱理会这位疯狂的魔法师,但是对于他的理论却展开了无数场辩论,时至今日也无人能用完善的理论去证明——而这其中有一个很独特地现象,那便是坚持衣卒尔正确的魔法师们,无一例外都对“灵魂”这一课题做过深刻研究。他们一致认为,当灵魂不受控制的从原本状态转变为广义“能量”时,所产生的变化是剧烈而难以想象的。而这个现象,此刻正发生在让娜的身上。在魔虫的躯体因为阿什坎迪而崩碎后,逸散而出的能量让她实力瞬间发生剧变!一步踏出,让娜手中的装饰短剑缓缓冒出了淡蓝色光雾,令人窒息的压迫力倏然间爆发开来,远远超过她之前所拥有的高阶大骑士实力!圣杯骑士?两位“依琳达尔”同时感受到压迫,却没有一人做出多余动作,可是下一刻让娜已然出手,双瞳呈现一片湛蓝的她以一个最简单的竖劈,让试图抵挡她的“依琳达尔”明白…眼前的骑士,已经超出了圣杯骑士的范畴!“哈!!”一声从未有过的怒喝响起,短剑在空间中划过一道如闪电般的弧线,攻击的目标却是那个站在阿什坎迪对面的依琳达尔——对方手中的蝶刃消失,诡异出现的弯刀试图格挡,可是迎接这个易容刺客的,却是挟裹着强烈灵魂能量的恐怖一击。无声,无形,让娜的一击过后,整个领主大厅安静了一瞬。“叮。”半截弯刀落地,继而是颓然倒地的身体碎块。随后是屋子内各式各样被这一剑所携裹的力量生生切成碎片的杂物——油画框、金属铠甲、实木家具甚至两扇窗户的玻璃。有尘土落下,代表厚厚青石垒砌的塔楼已被这一剑击穿。没有鲜血,刺客被让娜一剑劈成两半,对方倒地之后如同灰烬般成为了一片片黑色的碎渣,连个尸体都没留下。“布徒的炼金傀儡?!”真正的依琳达尔发出了一声惊叹,她手中的蝶刃已经从阿什坎迪脖子旁消失,可还没等她继续说话,空气中竟然骤然显现出了超过三柄式样各不相同的武器,目标统一指向了坐在轮椅前的阿什坎迪!依琳达尔处于阿什坎迪身后,无法救援,而让娜却是一步跨出,几乎瞬间便出现在阿什坎迪的面前,手中短剑尚未挥舞,三柄武器便直直击在了她的身前!一柄长匕,一柄短剑,一柄棱刺,锋利的刃尖反射着妖冶的冷光,可是在刺向挡在阿什坎迪面前的让娜时,一道无形的屏障却阻拦着它们的前进!并非魔法元素凝结的魔法护盾,却是以灵魂能量构筑的立场结界。“灵魂领域结界”——这个以灵魂能量构筑的强大结界骤然绽放了耀眼的光明,同时抵挡了三名接近I级刺客的攻击!让娜面色惨白,显然这让她受到的伤害不轻,怒喝一声,她举剑便砍,横扫而过的剑气让巨大的落地窗轰然在爆破声中碎裂,连带着一个躲闪不及的刺客瞬间成为了灰烬!完全就是一击秒杀,丝毫没有任何多余的对峙或周旋!可是刺客的数量超乎想象,不待她做出下一次攻击,另外三名同样身穿黑衣弓着后背的刺客再一次出现,前后三批次的攻击显然证明对方已经使出全力!康普顿这一次完全帮不上忙,被逼退在了门口无法支援,而远处的温德索尔卫队因为没有接到报警,这种没有元素波动的暗杀根本没能引起他们的注意,也只在那窗户猛然碎裂时才有人注意到领主大厅的状况,可是距离剑师冲到塔楼上至少需要两三分钟的时间。看起来,这足以让刺客得逞了。让娜身体四周的光芒逐渐开始黯淡,即便个人武力处于绝对上风,可是在以保护阿什坎迪为目的的前提下,她已然无法发挥自己大开大合剑术的优势,被围攻的她如困兽般守护在阿什坎迪身旁,疯狂挥剑,不计一切代价的进攻,几乎在十秒钟的时间内,让娜恐怖的爆发力便几乎让整个领主大厅因为墙壁的破裂而坍塌!依琳达尔和康普顿早就躲到一旁,在超越圣杯骑士的存在面前,他们只能是累赘——刺客们几乎在让娜每一次挥剑时都会死亡一人,却依旧拼命地攻击着,丝毫没有妥协的余地一般!“这是...死士?”已经退到房间角落而矮身躲避着让娜恐怖攻击的依琳达尔认出了这群来自“信条”的刺客身份——“死士”,对于一般的贵族而言,是指可以为家主家族尽忠不惜搭上性命的忠诚卫士,但是在信条之中,“死士”二字可不单单代表着为“信条”卖命的成员。它的存在是一个信号,大陆上已经超过三百年没有出现过让信条动用真正“死士”的目标了,如果说普通刺客刺杀三次便放弃任务是信条创始人的“仁慈”和“宽恕”,那么“死士”的存在完全是为了根除那些对于信条有极度危险威胁的最终措施!一旦动用“死士”,证明信条不会放弃任何能杀死目标的机会,没有次数限制,直到目标死亡为止。历史上被“死士”所杀的人并不多,可是将他们的名单列出来之后,却足以震慑任何小看信条者——弗丁曾经的国王查理六世、梵蒂冈教廷第十九任教皇马尔蒂尼一世,古西迦帝国共治帝中最有名的希尔萨,甚至还有英格威曾经的查尔斯亲王,虽然这些人的死亡对外宣称的各有一套,但最终动手的却都是眼下将阿什坎迪围困的“死士”!困兽犹斗。让娜的灵魂结界已经开始出现不稳定的闪烁,她如在黑暗中剧烈燃烧的火焰,虽然炽热,却终有燃烧殆尽的那一刻——当她的双眼逐渐失去神采,那双因握剑而沾染无数鲜血的手因滑腻而无法挡住仅剩的最后一位刺客的攻击时...这位灵魂能量几近枯竭的女骑士松开了那柄短剑。金属落地的脆响,和利刃刺入身体的声音同时响起。这就是终点了么?低头,这位骑士望着那柄刺入自己前胸的短刃,始终冷漠的面庞却是突然间多了一丝嘲笑的表情。伸手握住对方持有短刃的手臂,让娜的嘴角牵起,苍白面庞的笑容下,是从未有过的解脱。淡淡的蓝色光芒于她的手臂前闪烁着,瞬间凝聚,继而猛地对着身前冲击而出。耀眼的光芒,震耳欲聋的巨响,难以抵挡的震动。整个城堡外围的平民们集体看到了那一道从城堡主塔楼向外爆裂而出的强光…以及那瞬间消失成为灰烬的半边墙壁。领主大厅上方七八米高的石质塔顶倾斜、向下垮塌,继而在随后的冲击中四散开来,彻底迸飞…月光洒下,坐在轮椅上的阿什坎迪毫发无伤。可是她的面前,那位将最后一位刺客连带着塔楼墙壁炸为灰烬的骑士,却颓然向后跌倒。暗金色的长发在夜空中轻轻飘起,无神的眼瞳中倒映着她很多年没有仰视过的璀璨星空。阿什坎迪再也不顾自己双腿无法挪动的事实,猛然向前扑倒,继而咬牙起身,努力爬到了这位为她而近乎将灵魂彻底燃烧殆尽的女人面前,已经被汗水打湿衣襟的她发现…让娜的灵魂已经进入了最终的消散阶段。“我的任务…完成了么?”她的话语变成了轻声呢喃,最终细不可闻。杀戮一生的让娜•德•弗朗索瓦兹,在这一刻轻轻叹息,那双永远冰冷而麻木的眼眸轻轻闭上,如缓缓落下的幕布。曾经的异端裁决所大骑士,如今的守夜人大执政官近身侍卫,最终在这场诡异袭来的刺杀中黯然谢幕。而始终望着她的阿什坎迪,则轻轻握住了让娜的手掌。满是老茧,粗糙而冰冷。灵魂碎片黯淡的光茫在阿什坎迪掌心前汇聚,直至成为一个他人眼中无法观察的光点。“我的任务…才刚刚开始呢。”...............................................................................................................亚兰蒂斯。墨菲斯的心脏没来由的剧烈跳动了几下。他伸手轻轻按了按前胸,脚步暂缓片刻——整个队伍在无声前进的过程中因为他的动作而同时停住。“继续前进。”面对桑德兰询问的目光,墨菲斯做出了向前行进的手势,可是目光却多了分阴郁。萨弗拉斯权杖帮助他获得了米克斯家族的效忠,获得了霍利尔家族的效忠,斯芬克斯、海德拉这样的高阶魔兽同样臣服于自己脚下,甚至让那位异端裁决所走出的高阶大骑士一样在自己面前单膝下跪。可是接二连三的事件却让墨菲斯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危机——海德拉消失,斯芬克斯逃走,而就在刚刚,让娜也失去了心灵上的联系。还会有下一个么?康普度、康纳?霍利尔家族的斥候?可是身处地底之下的墨菲斯却觉得自己实在无能为力,与其说自己倒霉,不如说是自己后背的这柄权杖似乎在将自己无意中拖入某个无法逃避的陷阱。穿越了一条隐蔽而错综复杂的迷宫暗道,墨菲斯一行人来到的地方属于这个硕大地底世界的第二层,前方带路的精灵没有受到任何束缚,而后面两名则被高阶剑师左右围堵,这已经是墨菲斯在目前条件下所能做出的最大限度的“友好”,对此走在最前方的那位精灵似乎也很识相,脚步不快不慢的带领着队伍向前走去。穿过狭长的隧道后,眼前豁然开朗——不再是第一层地下世界的深邃漆黑,这个几乎和上一层面积等大甚至更有过之的巨大空间竟然并非完全没有任何光亮,而是在高高的穹顶上闪烁着淡淡的光芒。那种感觉如同头顶的墙壁上爬满了无数萤火虫一样,点点星光如呼吸一般起伏闪烁,将这层气候舒适的空间照亮,墨菲斯举目远眺,看到的是茂密的黑暗丛林,而这里看似封闭,却仿佛有着专门的通风道,让林间吹来的微风夹杂着熟悉的青草的气味。“难以想象。”桑德兰原本以为这里只会是一个城堡面积大小的隐匿之地罢了,却未曾想这就如同冰山一般,表面只露出小小一角。看起来,探寻萨弗拉斯权杖和衣卒尔的路途似乎愈发艰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