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长官不好当

匕首闪着寒光，一看就知道是一把利刃。可是，即使是再锋利的利刃，对于这样一个任务，也是于事无补。因为顺眼望去，那面酒旗已经在五百米处。系酒旗的竹子更是细小，更不用说是一根随时北风吹的随时晃动的柔软竹子。所有人都对他不抱任何希望，甚至在认为是我在故意刁难这位车夫。可是，他却站了起来，冷静的看着前方的那面酒旗，闭上眼。手中抚摸着匕首，掂量掂它的分量。腾然，他睁开眼，一个回旋，匕首顺势而出。“中了吗？”人群中的询问声此起彼伏，更有好事者已经冲到那面酒旗那里，想要先睹为快。“没中！！！”酒旗还是好好的插在那里，在微风中迎风招展，仿佛在嘲笑着车夫的自信。“不！他射中了！”正当众人在为车夫感到惋惜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叮！”一把匕首明晃晃的插在我身后的马车上，简直“入木三分”！一个有点萎缩的虬髯颓废中年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面对着众人疑惑的眼神，男子不为所动，脸色微红，浑身散发出酒气，抱怨道：“是谁出了这样一个破注意？想摘了杨某的酒旗啊？”高手！我的脑中不断浮现出古龙小说中的那些“大隐隐于世”的不出世的绝世高手！对于这种送上门来的“肥羊”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是我啦！见着你家的酒旗迎风招展、闪亮耀人，我是实在打从心底喜欢。想仔细端详、好好观摩一下下嘛！”我抱着小孩，嘻嘻笑道。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嘴里却说着俏皮话，面对着这样的的人，即使有滔天怒火，杨尚朔都感觉到发不出火来。“你要真喜欢，三两银子卖给你！”“三两银子？”我惊呼，“这么便宜！这实在是一个让我不太好意思出手的价钱啊！我身上没有带零钱，要不……你跟我回去拿！？”表面上，我是无比绅士，风度翩翩。其实，在我客套的表象背后，内心阴暗的角落，另一个我却在狞笑，跟我回去？哼！你还想回来？狐疑的看了我一眼，汉子摇摇头，道：“算了，刚才当我什么话都没有说过！草民还是回去了。”“诶？别走啊！”我急了，想要伸手拉住他。却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我连衣角都没有碰到，就被他逃了开去。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怕了？好戏才开始呢！“军师……”一声犹豫的声音从我身后的车夫嘴里发出，我能想像，现在这小子的心里一定是无限委屈。一方面怨恨着那个神秘出现的男子；另一方面，估计也在埋怨着我选什么不好，偏偏要选这么一面旗子！我尴尬的轻咳一声，道：“你叫什么名字？”“王魃。”微微犹豫，车夫说出了他的名字。王八？这厮的父亲是个文化人啊！起这么一个有个性的名字。估计着他的童年一定是相当的有阴影的。忍住嘴角的抽搐，我同情的看了一眼王魃。“王魃，鉴于你刚才的表现，虽然刚才的人说你已经射中了。可是，毕竟大家并没有亲眼所见。所以，暂时，我并不能答应你什么。不过，我会给你一个机会。待会你到我那里去一次，我再跟你说。”王魃听到我的话，身躯微微颤抖。可是，嘴里还是有点哽咽，沉声道：“是。”这一方面的事情解决了，手里的却还知道怎么办。小姑娘显然已经不怕我了，睁着灵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我。“小妹妹，你为什么会冲到马车前面去啊！你不知道那样很危险吗？”我板起脸，尽量摆出一个军师应有的威严。“我找我娘～，我娘不见了！”这个时候，小女孩仿佛才想起自己的娘亲。泪珠不断滚落而下，浸染上娇嫩的小脸。我生来就对这种肉乎乎的小孩子哭泣没有办法，总觉得像是一个上了发条的易碎品。“她娘的，是谁？太不负责任了！”我忍着太阳**上暴跳的神经。从人群挤出一个微胖的圆脸“山羊胡子”，带着一颤一颤的赘肉抖动。“山羊胡子”喘着粗气，恭谨的走到我面前，准备下跪，被我拦了下来。“下官晋州安泽县县令钱通，见过刺史大人！”不待他颤颤巍巍的自我介绍，就将手中的小孩往他怀中一塞。恶狠狠的一瞪眼，道：“不用你见过，你帮人家找到她娘，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或许是见到我将她送人，小女孩的哭声越来越大。终于惊动了部队前面的几位将军，大部队终于停顿下来。“军师！怎么了？”康怀英打了头阵，走到我面前，看着纷乱的局面，蚕眉紧皱。“没什么，做好事来的！你们丫几个不是老早就溜到前面去了吗？怎么过来了？”我一看他身后还跟着不少人，此刻，这些人都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这让我十分的不舒服。“还不是突然发现你人不见了嘛！自个倒好，偷偷溜到大军最后来了！”氏叔琮埋怨道。估摸着不是因为我窜岗而生气，而是居然抛下他一人享乐而不爽。“这位就是军师梅葚！”李廷鸾十分煞风景的挤进这混乱的场面。似乎根本就没有受到战败的影响。反而像是在招待远方来的客人。“李某久仰梅太守的大名，一直未曾谋面，深以为憾，近日终于得见。果然是巾帼英雄。”说着，浅褐色的眼珠还好奇的打量起我身上的军装。“是吗？以后咱俩可是有的是机会见面！李大少爷到时还是不要嫌弃梅某太烦才是！”咬文嚼字，嘴角笑的十分僵硬。我心中不禁哀叹，这样拐弯抹角，果然不是我的风格啊！小李子！你可是值钱的很！我会很珍惜与你相处的机会的。就在我俩客套的时候，康怀英的诸人已经从旁人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看了一眼已经被吓呆的小女孩，康怀英突然接过小女孩，甚为和蔼道：“小娃娃，不用怕！老夫问你，你母亲穿什么样衣服、有何特征？”我愣愣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向来不苟言笑的康老头也有这样的一面。简直让我想起了那些*的日本欧吉桑、怪叔叔。小女孩睁着泪眼惺忪的眼睛，并不说话，反而求救似看向我，对我伸开肉乎乎的臂膀：“娘～”“……”四周一片寂静。晋州城中的校场上，到处都传来战士们铿锵有力的口号声。自从进入晋州城的那天开始，每天的卯时，所有人不再需要每一天司号员的晨鼓催醒。都自发自的全体集合起来，等各自团队的校尉组队训练。我将已经投降的八万晋州军已经遣散了很大一部分，年长的、年幼的、家中独子的、或尚有年迈双亲亟待抚养的都踢出了部队。剩下五万兵力分散在汴军的各大阵营中间，分组合营，让他们没有团结起来谋篡的机会。可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那次入城式的效果好的让人不可思议。几乎所有落选的士兵都明显流露出失望的神情，甚至不惜抱着门柱不愿离开。而入选进武的，很快就和汴军打成一片，喜滋滋的用着炫耀的神情看着那些落选者。甚至自从那次颇为热闹的入城式以后，每一天的军营外边，都围满了数不清的想要入伍的年轻人。即使看到了我们相当严格的入伍条件，也都跃跃欲试。出阁、未出阁的姑娘们、也都有事没事的喜欢朝着这一边观望。即使出门办事的大婶，也会找着借口要从这边绕着走。而政事这一边，我已经全面接手，有了隰州城的经验，很快，我就已经上手了。尚文法在我进城的第二天，就从隰州赶过来帮我的忙。一切进行的很顺利，我知道，李克用很快就会来了！晋州县衙内室书房门外，两个人神情都颇为尴尬，相互推诿着望向书房的大门。大门紧闭，里面虽然不时传出“沙沙”声，可是依旧安静的令人害怕。“你去呀！”“我不去。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从进城那天，军师丢了好大的脸。从那时起，就将自己关在书房中不出来，什么事，都由尚掌书记传达。我看现在军师的气可能还没有消，我才不要进去当枪使！”“这管你什么事？当天你又没有笑出来！军师只是生康将军、和氏叔将军的气。”“我知道。可是后来军师不是一头钻进马车中，说是打死都想见任何人了嘛！”“是啊！你不知道，当天晚上，是我将军师从马车中间拉出来的，她奋力的扒着车厢门，力气大的惊人！军师果然是一个小孩子啊！所以也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啊！”两人相互认同的朝着对方点点头。却不料从书房厢门中扔出一把毛笔，直直的朝两人射来。“王晏球、鲁宁！你们两个把我当聋子啊！给我滚进来！”我十分不爽，可是一看到我空空如也的双手，和桌上的奏报，不得不郁闷道：“顺便把毛笔捡进来！”当两个憋笑的猴崽子将毛笔毕恭毕敬的递到我面前时，我只能铁青着脸，正经威严道：“到底有什么是！值得你们两人这样推诿？”轻咳一声，王晏球终于正经起来：“禀军师！李克用送来战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