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看你小日子过的不错么,还吃着大肉包子!知道这是谁么?洪爷!咱峨嵋山下这片子地界,都是洪爷的地盘,快拿几个出来孝敬一下洪爷,洪爷就给你往开一条生路!”一边一个面黄肌瘦的瘦高个像极了战争片内的汉奸。我无奈地摇摇头,扔出几个铜板,转身离去。“站住!*的——,当大爷我是叫花子啊?”我这无心的举动对于他们来说,应该算是一个侮辱吧?我的反应慢了一拍,恍然。“我没零钱了。”摆摆手,实在不想再纠缠下去。如果我有武功,这种人渣,“那就留下你的小命——”“洪爷”气的发抖,手中的九环大砍刀叮当作响。粗壮的膀子一挥,便持刀砍来。我手中一扯腰带,解下里面藏着的乙醚药粉,正准备撒去。“她的小命可非常值钱,恐怕你要不起——”一声轻笑,“叮——”的一声,洪爷便像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后仰去,撞到一边的土墙之上,不再动弹。一边的跑腿一见主子出了事情,忙聚拢过去,抬着那“洪爷”庞大的身体,作鸟兽散。接着,一个一身灰不留丢的江湖打扮的人出现在我面前,其貌不扬,嘴上留着一缕小胡子。同行的,还有另外一个男子,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二哥——,发生了什么事?”我刚准备道谢,却见一个身段袅娜的村妇牵着一群衣衫褴褛的小孩出现。“谢谢你!”我扔出一锭银子,“算是谢礼,给你夫人和孩子们添件新衣服!”说罢,一拱手,准备离去。“噗哧——哈哈——”传来一阵闷笑,接着,便是抑制不住的大笑起来。那名江湖侠士不顾仪表,竟然差点摔倒。我眼角抽搐,恼道:“侠士何故如此失态?试问可是我有何处做的不妥,遭你取笑?”“不不不!没有!只是觉得你很有意思。走吧!”“走吧?什么意思?”我一愣,从没有见过如此自作主张的人。“你不是要去山西么?我们同路啊!一起走吧!路上还能有个照应。”拉上我的手腕,自已却转身对着那名村妇和那名斗笠男子打了一个招呼。“你到底是谁?!!”我惊疑不定,握拳的手渐渐摸上腰带。“边走边说——”说着,男子偷偷将我拉到一边,从怀中掏出一样物件,小心翼翼露出一角给我看。御赐金牌?!不会错,曾记得我也有一块,皇帝在敕封我为枭王的时候,也给过我一块,允许我在宫中自由行走。只是当时不知道被我塞到哪里去了。微微皱眉,一声苦笑,我低声叹道:“不要告诉我这些小肉鸡就是李晔那老小子的另一批安排?而你们这些堂堂大内侍卫就这样将他们一路带来?”“小肉鸡?!”男子一咽,无语。无奈地点点头。“走吧!有马么?我真的有急事!”安慰性的拍拍他肩膀,其实,我比他还要苦涩。“有。不过是马车!”点点头。“将就着吧!现在就启程!”我一挥手,见他还想说什么,我却打断了他的话。一路上,都是往山西去的灾民。随着我们车子缓缓经过,无数双手向这边延伸过来,在这样的情况下,本想低调的我们却更加醒目了。“姑姑——,我怕!”最小的乐平公主钻进我怀中,娇嫩的脸上满是惊恐。静静拍着她的背,肉乎乎的小身子慢慢平静下来。其余的几个孩子有点羡慕的看着她,但更多的,只是厌恶的看着外面的那些灾民。我看得出他们眼里的不屑。自恃身份高贵,让他们穿着这些破烂的衣服,已是十分不易,还要遭受这样的事情,那简直是在侮辱他们。一只干瘦如鸡爪般的小手从窗户伸进来,摸上了普安公主那细滑的脸蛋。“啊——”魔音穿耳,普安几乎是跳着爬起来!用车内的靠垫狠狠地拍打着那只手,汪汪的眼内噙满委屈的泪水。“闭嘴——。”我将怀中的乐平放下,狠狠地扇了普安一个巴掌。在她惊惧的目光下,我一声冷笑:“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扔下去?”“你打我?你居然打我?你是什么东西?我父皇都没有打过我——”普安将压抑已久的委屈宣泄出来,尖细的嗓音像是怕别人听不见一样。吓的一边村妇打扮的女子连忙上去捂住了她的嘴。“那又怎样?”我慵懒的一笑,慢条斯理的整整衣领,道:“我算什么东西?别忘了,你们现在是在投奔谁?信不信我现在就是杀了你,然后再将你这身细皮嫩肉一寸一寸活剐咯,你看看有人能为你说一句么?在这里,实力就能证明一切!”“你——”普安看着我,娇嫩的小脸早已不见血色。“好一句实力就能证明一切!刺史好魄力!”静谧的车厢内,传来一声冷笑。只见原本身穿土布大褂、面有菜色的村妇放开怀里的普安,转头怨恨的看向我。一抹熟悉的怨毒闪过,女子揭下面上一层薄薄的蜡黄皮脂,露出一张娇艳如花的面容,黛眉香腮,琼鼻巧嘴,端是娇媚动人。“我们认识么?”她的容貌在我脑中产生了一闪而过的熟悉。“太守大人果真贵人多忘事,连老朋友都不认识了!”女子嘴角扬起一抹讽刺。“还好。一般籍籍无名有不讨喜的人,我向来懒得去记住。就是不知道姑娘是属于哪一种了!”看着那抹笑容,直觉想要扇她一巴掌。“你——,算了!反正我也不喜欢你!一个小小山西太守,妄纵枉法,私募山匪残害良民,贪赃枉法罔顾法纪,圈养面首端是不要脸。”不知为何,女子正要暴怒,却又硬生生的压抑了下去。“哦——,我想起你是谁了!——两年前,陈记酒楼差点将我杀掉的那位小师妹。对不对?啊!人生啊!果然是很奇妙!又见到我了,是不是感到很荣幸?”我痞痞一笑,斜靠在窗棱上。“噗哧——,”车厢外驾驶马车的两人中的一个忍不住笑出声来:“一般来说,正常的人应该会说又见到你了,很荣幸才是!怎么到了你这就反过来了?”不用说,此人一定是那个曾经出手救我的侠士。“抱歉!我就是属于那不正常的人!”一声嗤笑,我敲敲车厢,示意他专心驾车。不知道是不是我俩轻松地对话惹恼了“小师妹”,瞧着她粉面含煞,一副想要生吞了我的样子,我皱眉道:“陈姑娘——,你说我贪赃枉法、罔顾法纪我都承认,至于‘私募山匪残害良民,圈养面首端是不要脸——’这句话。我可不怎么苟同啊!所有人都知道我梅葚至今独身一人,连亲个小嘴,摸摸小手都没有!哪里来什么面首啊?还有为了打击山匪,我可是造到了多少报复,只可惜山匪们依旧‘猖獗’,真是让人无可奈何啊!”起哦故作可惜道。“住嘴——”一声尖叫,打断了我声情并茂的表演。“别人不知道你伪善的面孔!我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你的那套把戏可以瞒过其他所有人,却瞒不了我的眼睛!我爹爹——,大伯——,舅舅——,梅葚!如果不是我奶妈千里迢迢来告诉我,我还当真以为你是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听你嘴里讲的头头是道,背地里却一肚子男盗女*!你杀我陈家一门三十六口人,这笔血债你想如何偿还?”“陈家?三十六口人?你奶妈?——”我皱眉。这章辽,办事真不牢靠!居然还有漏网之鱼!看来,这女子也不能留了。垂下眼帘,我眼中闪过一层杀机。“怎么?不说话了?原来你也会心虚!还道你是人面兽心的女魔头,哼!现在后悔已经晚了!我陈家上下三十六口人命我一定会亲自向你讨还——”“你的名字叫陈如珠?”我打断了她的话。“哼——”她不说话,就是承认了。“陈如珠,女18岁。十六岁开始从专门为皇家培训贴身护卫的影卫门出来,任普安公主的贴身女侍卫;父亲陈思诚,38岁,文德元年进士,原是隰州慕山学院的先生;母苑氏,大儒苑惘臣之女,真是书香门第。只不过,在天复四年的正月三十。陈百沅,也就是你爷爷,在隆安乡山神庙前怂恿两千人马闯进太守府打砸抢烧,意图造反。幸得本老爷命不该绝,正在百姓家中探访民情,所以躲过一劫。可是,州府衙门宗卷文案经此一遇,统统化为灰烬——”“住嘴——,你歪曲事实——”无论是谁,被这样当面指控,都不会有好情绪。“唉——!自我大唐创始伊始,三百年不到,先有安禄山之乱,后有黄巢起义;想不到江山社稷尚未恢复元气,这山西陈家一门竟然不思皇恩,不报国仇,竟然意欲仿效前逆叛乱,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低眉痛心疾首。想不到,在这乱世几年,最先出师的,竟然是我的演技。“闭嘴——!我杀了你——”能当选皇家子嗣的贴身侍卫,首先先决条件便是祖上十代身家清白。陈如珠的父辈都是一代先生大儒,对于名声最为着紧,无论是谁,被按上谋逆之罪,在这等级森严的社会之内,便是抄家灭族之罪。今天我就是要先毁掉她的名声,逼她向我动手,只有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以反贼余孽为名,除掉她。“住手——”马车之外的两人,听着里面的情形不对,冲进来一个。“啊——”最先叫出声的,正是年少无知的普安。“滴——”鲜血,顺着冲进来的那人的手腕,一滴一滴的滴在了她的头顶,鲜红的血液带着腥鼻的味道,渗透到她的发丝。“大师兄——”陈如珠扔掉手中的短剑,面如土色。“太守,请你看在皇上的面上,原谅我师妹的不敬之罪!师妹从幼时起,便被李公公挑选入宫,接受训练,也只有在前年的时候,才回得一次家中。所以说陈家谋反一事,师妹全不知情——”男子依旧带着斗笠,冰冷地口气透过厚厚的黑纱,传入我耳中。该死,我刷的小小计谋竟然被他识破!恨恼的哼了一声,我紧紧的攥起拳头,将头撇向一边。“大师兄——我没有错!为什么承认——”陈如珠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斗笠男子。“闭嘴——”斗笠男子一声厉喝,阻断了她的继续说话。我低头一笑,看向他,不由挑起眉头,挑衅起来。你能保得了她一时,难道还保得了她一世么?难道我梅葚想杀人,就只有一种方式了么?你也太小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