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牧场主们刚刚呈报上来的么?”契丹大帐内,耶律阿保机面无表情的翻阅着一份份谍报,莹白如玉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是的。从谍报上得到的消息,各地牧场主均是在同一时间受到了偷袭,所以,呼察尔将军推测,这批人估计是分散开来行动,所以无法估计出正确的人数。”军中内侍官整理着谍报,小心翼翼的回答,生怕一个不小心,又会触怒了夷离堇,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吩咐下去,命令各部落的头领都将自己手下管好,不要再单独行动!并马上到上京来集合,我一定要你梅葚好看!”双拳握紧,俊美的脸上阴鸷下来,周身散发出凛冽的杀气。天复四年七月二十五日,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终于受不了女帝梅葚的一再挑衅,齐聚契丹之兵于上京。而正是这个命令,导致了他的满盘皆输,更导致了契丹在接下来三百年内,再无可用之兵。后世史学家和军事学家都一致认为,耶律阿保机在那个时候发出这样的命令,本来是没有错的。可唯一没有料到的,却是女帝梅葚的奇兵降临。在这一次战争中,女帝的奇思妙想终于改变了中华几千年来的传统战争思维模式,这不能不说是历史的一次重大转折。而此时,山西却是艳阳高照,午后的太阳火辣辣的照在地上,远望天空,碧空如洗。我喝着刘婶做给李晔喝的冰镇酸梅汤,不停的翻阅着周怀英飞鸽传书过来的战报。而他们掳劫回来的牛羊,第一批已经到达山西,今天一大早,我便命人登记了一下,给他们的亲人送了过去!既然答应他们不需要充公,我便是要信守诺言的。李晔一直在笑,呈上来的战报他早已翻阅了一遍又一遍,可他却仍乐在其中。“咦?大人也在啊?”何皇后端着一碗黑糊糊的东西,莲步慢慢的走进来。一见到我,保养得宜的脸上绽现出醉人的微笑。她一直很感谢我,从我将她从朱温手上救下,并见到她的儿女的那一刻起。“这是什么?鹿茸么?”我调笑。李晔的年纪不大,暂时还用不到这些补肾滋阴的玩意,尤其是现在,在他身边,也无非只有两三个女人。只是看着他们现在粗茶淡饭的,居然也过的有滋有味,也是替他们开心。“啐!”何皇后将那碗东西搁放在桌上,含羞的瞪了我一眼,道:“大人尚未及笄,说话却口无遮拦,真不知道还有谁要你!你呀——”“没人要就没人要呗!反正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在战场上了!也省的害了人家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为我‘守寡’!”我将手中谍报一放,站起身来对李晔道:“皇上,山西这块的事情你也了解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都摆脱你了,我手下的那些老头子虽然贪财了点,可做起事情来,手脚还是挺干净的,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可以去问问他们!”“你现在就要走了么?”李晔疑惑的抬起头来。“废话——,难道还要留下来看你们夫妻鸳鸯戏水啊?”我翻起白眼,指指何皇后鬓上新戴的发钗。天气越来越热,已经好几天都没有下雨了。照此下去,再旱上个半个来月,今年山西的粮食产量将会受到很大的影响。“梅葚——,”刚踏出后院,李存勖就一头撞过来,差点和我撞个满怀。“干什么?冒冒失失的,这可不象你!”“你上次不是让我查朱友硅的那件事情么?查出来了!大消息!”一把拉起我,李存勖骏逸的侧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水。“什么消息?”我抬头问道。“先别问了,到了你就知道了!”李存勖拉着我跑的飞快,我一步一颏的跟在后面,刚喝酸梅汤太多,热风呼呼吹过,让我喉咙之中一阵干裂,挣脱了他的手,开始干呕起来。“怎么了?”李存勖俯下身来,查探我的情况。“没什么!”挥开他的手,我仰起身,重重呼出一口气。“到底要去哪里?干什么这么急?”“是我父亲,现在正准备教训朱友硅呢!和他勾搭上的那个女人,偷了你放在家父身边的作战图。现在那女人跑了,家父便只好拿朱友硅开刀喽!”李存勖说的理所当然,想来他方才那么急拉我去,只是为了看好戏的。“什么?——这个死独眼龙——,他要将朱友硅怎么的喽,看我不戳瞎他另一只眼——!”我一咬牙,狠狠的跺脚,看着李存勖错愕的神情,拉起他就跑。李克用的大军因为人太多,就一直屯扎在隰州城外。昔日的敌人,而今的合伙人,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相对于隰州城民来说,我少了一份憎恶,毕竟,在这个乱世,经过并不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一进入沙陀军的阵营,两边就为我让开了一条道。不是因为尊敬,而是恐惧!遥想当年,隰州城一战,我仅用了几千人马,便灭了他三万人。还气死了一员大将!这些丰功伟绩,现在变成我我横行沙陀军的凭据。还没有走进李克用的僚帐,那压抑的气氛便已经透露出来。三步并作两步,不待士兵为我通报,我连忙上去掀开帐撩。里面的场景却让我一愣。李廷鸾手执钢刀,上下翻飞,与他做对手的,却是一袭月牙白长衫的朱友硅。一道刺耳呼啸传来,李廷鸾手中的钢刀横贴着朱友硅的面颊划过。朱友硅身形爆起,乳白色的身影如流弹一般,迎着冲来的李廷鸾就是一拳击出。剑光拳影,虚空相对,顿时产生强大的破坏力。那强劲外散的气流,夹着呼啸气鸣,硬生生的将李廷鸾前冲的身体弹回。而对面,那李克用却身影不动,满眼凶煞的看着朱友硅。朱友硅一拳击去,李克用眼神一变,冷哼一声:“想不到这无赖朱温,还有这么一个武艺出众的儿子——,看来,今天是要我来替他好好管教一下什么叫做尊老敬贤了!”李克用缓缓地站起身,抽出随行侍卫手上的钢刀。“慢着——,独眼龙!这是怎么一回事?”见事情快要一发不可收拾,我连忙跑了上去,站在两人中间。“梅葚——,你来的正好!这老家伙倚老卖老,仗着人多势众,想要给我个下马威!想我今天已经一忍再忍,完全可都是因为你的面子!可这老家伙,话不听劝,一直在找我的茬!这不是欺人太甚是什么?”朱友硅垂下手来,胸口上下起伏,脖颈处密布着细汗。看起来都是性感无比。“呃——”我浑身一僵,狠狠地敲着自己的脑袋,关键时刻,尽想些禁忌的玩意。“李克用,有什么话不可以让我知道的么?要知道,再怎么说,这也是在我的地盘上,未经过我的同意,就得罪我的客人,这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梅葚——,你一上来就袒护着这小子!难不成你还看上他了?虽说这小子是长得有几分出色,可你——”李克用裂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暧昧的眼神不断的在我脸上扫视,又带着几分轻薄。我轻声一哼,无奈的摇摇头,慢慢的踱到他的身边坐下。单手托起下巴,眼睛看向李克用,淡淡道:“独眼龙,你还真是红娘下凡。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便自作主张的想撮合我和耶律阿保机,现在又臆想着我看上了他!真搞不明白,你这颗毛茸茸的大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我之所以不想让你动他,那也是因为这次可不止你李克用一人借兵与我,你砍了他!我梅葚的信用何在?别以为我不敢为了这三十万大军而得罪你!我连你的银子都敲诈过,还有什么我做不出来的?现在既然你是我的客人,他也是,那便好好坐下来,将事情说清楚、讲明白!动刀动枪的,那是野蛮人的行为!咱是有修养的文明人,不兴那个!”将袍子一撂,我正经威坐起来。李克用面色一黑,他不是白痴,当然听得出我话里淡淡地讽刺。也相信我是说得出、做的道的人!对于一个正经人,他有千万种方法折磨他,可对于一个毫无原则的无赖,他只好稍稍犹豫,便安静下来。“这是怎么一回事?”看见李克用坐下,我转头看向朱友硅。随手将沾灰的外袍脱下,朱友硅擦了擦手,便扔在一边。“老实说,事情的经过,我也是被利用的。那天刚好是出兵那天,一大早,陈如珠便来找我,说是有重要的事情找我,我本来不想去的,可随后,她便拿出了一样东西——是大娘的贴身珠钗!你也知道,我一出生就没有了娘亲,大娘是对我最好的人,她的贴身之物在陈如珠手中,我当然要好好问一问。谁知,还没有等我开口,陈如珠便告诉我,说我大娘死了!是被人行刺后受惊而死——”说到这里,朱友硅犹豫地看了我一眼,不再将话讲下去。“怎么了?接着说——”我眉头一皱,和我有关么?“凶手,便是你以前在长安的时候的贴身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