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旃!”程萌羽眼里闪过一丝惊喜,握着他的手猛的一紧,“你醒了!蔚蔚,快,他醒了……”“对不起,当年竟然是我、是我……”悠旃双眸满是痛苦和羞愧,情绪变得激动,胸膛一阵剧烈的起伏,呼吸再次急促起来。“你拿去,拿去!这个污秽的身体,我……”半瞌着眼,他嘴里含糊不清的低喃着。拿去?蔚蔚眉头一皱,心里隐隐有了不详的预感,飓风所说的话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一旦宿主比它弱小,那么它就会一步步的吞噬宿主的思想记忆,慢慢的掌握整个身体的控制权,直至完全的雀占鸠巢;比血肉身体被吞噬还要悲惨的是什么?是思想情感记忆都被吞噬侵占……“小旃!”蔚蔚脸色一变,厉声道:“你知道放弃了身体会有什么后果吗!别做傻事了!”其他人都没注意,但程萌羽.却**的意识到他错乱的低语里所包含的几层含义,当年?难道……顾不上其他的了,她伏在他耳边哭道:“别!别放弃好吗,我不怪你了,真的,求你别放弃。”悠旃的眸子有那么一瞬间的清.明,定睛看着程萌羽,他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来,灰白的脸上倏地绽放出耀眼的光华,“清河,我喜欢你……”“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程萌羽.只觉得他瞬间爆发的神采是那么的触目惊心,恐惧让她浑身颤栗,紧紧的搂住他,试图以这种方式将他留下。冰凉的手指轻贴上程萌羽的面颊,他轻柔的低语.声传入她的耳中:“所以,我不能原谅自己,……对不起……”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瞳孔突然开始泛红,一种如破栅野兽一般的疯狂从眸子里暴射而出,反手一把钳制住程萌羽的脖子,他喉头发出赫赫的低吼声,显得极是骇人。程萌羽只觉得喉咙一窒,接着一阵剧痛传来,惊惧.的望着他,她痛叫道:“悠旃……”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将众人惊呆了,想上前去将.程萌羽救下,却又碍于悠旃而不知如何是好。梁育书微咪着眼注视着程萌羽脖子上的那只手,杀气开始抑制不住的往外倾泄,右手缓缓扣上了腰间的软剑,就待动作。听到程萌羽的.痛呼声,悠旃的目光一动,狰狞的神色开始有了松动,缓缓松开钳制程萌羽的手,他猛的一把将她推了出去,抱住头呻吟了一声,“不……”程萌羽被他推飞了出去,梁育书伸手将她接个正着,撩开她的头发就想检查她的伤势,但程萌羽在猛咳了几声之后,却挣开了他的手,疯了一样扑向床塌,此刻她的眼里只有悠旃一人。悠旃一头栗色的长发凌乱的披散着,修长的大手穿cha在发间,灰白的脸上一双错乱的眸子闪过各种情绪,挣扎、痛苦、留恋、最后是满目的决绝!程萌羽不顾梁育书的阻止,向着他扑了过去,“不——”空气中一阵剧烈的波动,就像有什么在凄厉而不甘的惨叫,紧接着一丝殷红从悠旃嘴角涌了出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傻孩子!”蔚蔚含着泪低喊了一声,扑过去按上他的胸口开始往他身体里输入妖力,试图做最后的努力。悠旃的眸子开始涣散,双眸轻瞌,纤长的睫毛在他眼下投射出一道阴影。“悠旃!”抱住他的头,程萌羽将满是泪水的脸贴上他的脸颊,“别死,求你了,别死!”冰冷的指尖轻轻从她的脸上划过,像一逝而过的流星,眨眼,便消失了。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当他的手臂无力的垂落在她身侧之时,那一瞬间连痛也不会痛的木然和绝望。当蔚蔚放开手,退后一步对众人轻摇了下头之后,程萌羽猛的放声大哭起来:“曲悠旃!你这个混蛋!你给我起来!”“混蛋!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梁育书伸手将程萌羽从悠旃身上拖了起来,隐忍的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乖,冷静点,清河……”这个时候小白被房间里过大动静所惊动,站起身飞起一脚将房门踹开,冲了进来,“娘亲……”当视线落到**那张了无声息的灰白脸庞之时,他脚下轻顿,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环绕在心头,那个讨厌的弱蚯蚓难道已经……伏在梁育书的怀里,程萌羽哭得像个孩子,在听到小白的声音之后,她心里又是一阵撕裂的疼痛,悠旃,你好样的,走了就一了百了了,什么责任都可以不用承担了,恨死你了——浑浑噩噩的被梁育书强行带回了房间,程萌羽抱着膝盖缩在角落怔怔的发着愣,小白蹲在房间里的凳子上跟着发呆,而梁育书守在床前,望着程萌羽欲言又止了好几次,那曲悠旃到底和她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到底……“哥,你想问什么就问吧。”程萌羽疲惫的声音在静默的房间里轻轻回荡。“你和他到底……”“我和他什么都没有。”程萌羽自嘲的笑了笑,除了当年的那场错误,他们之间确实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发生就已经结束了。见梁育书不太相信的望着她,她勾起唇,给了他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再简单不过的关系了,不过是他年少无知的偷偷爱慕我,而我虽有所感,却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梁育书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一切都过去了。”是吗,一切都过去了吗?那个腼腆而温柔的悠旃再也不会对她笑了,再也不会对她说:清河,我喜欢你……将头埋进膝盖,她浑身轻颤,压抑的抽泣声接连传了出来,“哥,再让我去看看他吧。”一双温暖的手将她抱了起来,梁育书的声音里满是无奈:“走吧,哥哥抱你过去。”来到悠旃的房门外,程萌羽对梁育书和小白道:“我要和他单独呆会儿。”梁育书和小白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转身下了楼。推开门,程萌羽轻轻走到床前,静静的望着悠旃,他安详的躺在那里,好象只是睡着了一样。伸出手,她轻轻摩挲着他的脸,轻唤了一声:“悠旃,睡够了就起来吧。”回答她的是一室的静默,她捂住脸,呜呜的哭了起来。“他已经死了。”阴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倏地一惊,还没反映过来,就被人强行捂住了嘴,禁锢了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