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看你便是。”泾川依然有几分迟疑。九音摇头浅笑,只觉得无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泾川没回应这句话,从前并不把她当主子,只是当成王爷一时兴起寻来玩玩助乐的女子,对她的态度自然不一样。可他没想到这次王爷真的动了心,对她认真起来。九音和如画并没理会他在想些什么,三人一行在密/林中走了一小会,九音忽然道:“你跟在王爷身边有多久了?”泾川如实回道:“十二年。”十二年……九音心头微微震了震,据她所知,青衣是跟随在风辰夜身边最久的一人,但也不过是十三年,而泾川竟只是比青衣晚了一年。她真的很不希望那个内奸是他,如果内奸是泾川,那么风辰夜所受到的打击定会不少。那个别扭的男人虽然看起来强悍,可是对于那些被他列为可以信任的人,在他们面前他的心却是有几分脆弱的。他不轻易相信别人,所以,一旦获得他的信任之后最好不要背叛他,若是背叛了他,这一生他绝对不会给你第二次博得他信任的机会。九音无声叹息,两日之前自己还想着到底要不要背叛风辰夜,如果她最终的选择是背叛他,将来风辰夜会以什么样的心态去看她?是不是这一辈子都不肯原谅她了?见她脸色有点不善,如画蹙眉道:“姑娘,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若是不舒服,我们回马车待着吧。”闻言,泾川也忙道:“姑娘还是回去歇着吧。”九音摆了摆手,摇头道:“不是,再走走,在马车上待了一整天,实在是待腻了。”她又看着泾川,忽然笑问:“那么你在跟随王爷的时候,他还是个青涩少年?”虽然如此形容逸王爷似乎不怎么恭敬,但却是事实。“属下与王爷年龄相仿,当初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在街上行讨时遇到王爷,之后便一直跟随在王爷身后。”九音很明白这些古代主人最常收的一般是在街上行讨的乞丐,要么就是那些卖/身的人,想来十八骑里面的人出身大多都像泾川那般,也是无父无母翻孤儿,和石生一样的。“对了,这次将军在贡月遇到伏击,那两位老嬷嬷也被提前灭了口,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九音侧头看着他,只是微微扫了一眼,便把他脸上所有表情纳入眼底。不过,她只是装着随意问着,并没有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泾川微微沉默了片刻,才道:“属下认为王府里面有奸细。”九音心头一震,不自觉与如画互视了一眼,如画别过脸错开目光,当是没在意那般。九音又看着泾川,讶异道:“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将军这次去贡月的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王爷和青衣大人还有十八骑的人是清楚的,王府里也有一些人知晓,不过并不多。”“那为何不是觉得将军那边的人有问题?”九音又问。泾川一怔,忙道:“不是没有怀疑,只不过属下对将军那边的人不清楚,也无法控制那一方,能把握的只有自己府里的人。”九音明白了,若是战倾城那边的人有问题,那么抓内奸的事也不应该是他们逸王府的人来做,可若是问题出在王府的人身上,那么他自然对揪出内奸这事责无旁贷。他不是不怀疑战倾城身边的人,只是鞭长莫及,更何况倾城来这里也不过是带了他的西楚十二骑,十二骑的人现在在哪里九音也不清楚,她只知道沧海一直守在他身旁。沧海……忽然似有什么想法从脑际里闪过,她眨了眨眼,望向天际。沧海是沧族的人,而沧族水系的人擅长沧族秘术,只要有水就能施展他们的技能,她虽然修练沧海的武功日子并不长,但却也已经有点心得。修练的日子越长,越能觉得自己心里与他有那么一点相牵,似乎偶尔能感应到他的气息。当然她很清楚沧海不在自己身边,但哪怕距离遥远,也似能忽然感应得到。不过,这样的感应太微妙,能出现的机会也不多,她只是在想,如果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近了,这种感觉会不会强烈一些?或许这个问题得要到了贡月才能找到答案,她相信战倾城这次去贡月,沧海一定跟随着。倾城毕竟被风辰夜封了琵琶骨,如今的功力不到原来的一成,沧海自然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她始终相信战倾城一定还活着,她一定有办法找到他。敛了敛神,她又看着泾川细声问道:“如果是王府里的人有问题,你会用什么方法把那奸细揪出来?”微微顿了顿,她忽然沉了沉脸,凝重道:“你觉得内奸会不会就在十八骑的人里头?”泾川里头一震,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被人当面提出来的时候,心里总是有那么一点不好受。他垂眸看着前方的路,沉声道:“属下现在还不能给姑娘答案,还在调查中。”“那……你有什么方法可以把他调查出来?”“这事,恕属下不能告诉姑娘。”目光不经过扫过走在九音另一旁的如画,正好对上她投过来的视线,两人均是一怔,泾川忙错开目光。倒是如画不以为然地笑道:“泾川大人是怕有些话被我听了去吗?”泾川没有说话,自然也没有否定。如画笑道:“本来我是该退下,让你好好把话跟姑娘说清楚的,可是,恕我直言,泾川大人你也是十八骑的一人,也是王府里的一员。”泾川脚步一顿,看着她讶异道:“你怀疑我?”目光继而落在九音身上,刚才的震撼已经在片刻之后被收敛了下去,他笑得无奈,但却依然有一丝苦恼:“也是,属下是十八骑中的一人,一直跟随在王爷的身边,对王爷的事情也是了如指掌,若属下想要出卖王爷,只怕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九音没有反驳他的话,毕竟两个人相识的日子并不长,又没什么交情,若是九音告诉他自己相信他,她也拿不出什么证据证明她不怀疑眼前的男子。她笑道:“你不要怪我,其实我不仅怀疑你,也怀疑任何人,毕竟这么机密的事情也能泄露出去,只能说这个内奸在王府里地位并不低。”泾川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反倒笑得轻松:“姑娘把话挑明了说,属下心里还好受一些,属下明白,不过,属下会向姑娘证明属下是绝对忠心与王爷、忠心于姑娘的。”“为何忠心于我?”她不过是风辰夜想要的一个女人而已,但她却能肯定泾川说能忠心于她的时并没有半点讨好的成份。泾川诚言道:“姑娘既然是王爷的人,自然也是属下要守护的人。”“我真的不希望那个内奸是你。”九音浅浅笑着,举步又向前方走去:“你跟随在夜身旁那么久,我看得出夜是很相信你的,他虽然看起来冷酷无情,可事实上却是个很温情的人。”泾川和如画都没有说话,只是亦步亦趋走在她身旁。逸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两人心里都很清楚,一般的人很难见得到他温情的一面,所看到都是他冷酷无情的手段,冰冷的目光。但他们不一样,也正是因为看到风辰夜不一样的一面,如画才会死心塌地默默爱了他这么多年。“属下不会背叛王爷,姑娘,你可以放一万个心。”虽然知道口说无凭,但泾川还是向她保证道:“属下可以对天发誓,属下对王爷若有半点异心,那便保佑属下五雷轰顶,不得好死。”九音深深看了他一眼,良久才笑道:“我相信你。”闻言,泾川心头一颤,心尖淌过一丝暖暖的气流,暖得教人有几分沉醉。连他自己都找不到证据证明他的清白,但,她说相信他。他平素里也不是什么多话之人,可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因此,当九音说相信他的时候,他坚信她真的信任自己。九音又默默往前方走去:“那你现在有没有任何眉目?”泾川摇头道:“尚未有。”十八骑里的兄弟虽说身份与他一样,可是,大部分的人都是他和青衣一手训练出来的,他们跟随在逸王爷身边的时间最长,对于后来的人或多或少让他们觉得有几分威严。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兄弟与他们的感情有多深厚,不言而喻,如果当中真的有谁诚心背叛王爷,那么,他一定会亲手取去他的性命,为王爷除害。三人默默走着,才走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忽然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如画和泾川的功力更深厚,听到声音,两人先一刻住了步,回眸望去。九音也停了下来,回头一看,只见红袖急匆匆奔来,脸上是惊慌不安的神色。“怎么回事?”如画急问道,忙向她迎去。“惠儿……快去救惠儿!”红袖喘着气看着她,又看着九音,急道:“石生……石生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