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音皱紧眉心,感受到一阵揪痛从两处肩膀上传来,她咬着唇,沉声道:“沧海,你怎么了?你弄疼我了。”听到九音呼痛的声音,再看到她脸上的神色,沧海才霍地回过神,忙放开了她。玫瑰色的薄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刚才是他太激动了,以为等了那么久总算等到了要等的一切,可如今细细想来,才发现自己有多可笑。无缘无故的,她又怎么会想起来?“对不起,我刚才多想了。”九音沉默着,安静地看着他,仔细研究着他脸上的神色。总觉得他不简单,或许他本身是沧族人这一点已经注定他不平凡,但,她却总感觉他对自己隐瞒了许多事情,而那些事情都与她有着重大的关系。可她不知道,也想不明白。想开口说什么,却见沧海眸光一闪,目光落在她身后不远处。九音回眸看去,只见战倾城和泾川正一道向她走来,她微微一惊,知道沧海有些话想要跟她说,但不想被这两人听到。尚未来得及多想什么,身后已传来沧海低沉的声音:“有些话现在不方便跟你说,等会用过午膳倾城会练功疗伤,你来寻我,我在前院等你。”九音回眸看他,见他眼底一派真诚,也有几分凝重,她点了点头应着:“好。”话才刚落,倾城已来到她身旁,习惯性伸手把她搂在怀中。九音还是有几分抗拒,刚抬头时却见一旁的泾川淡淡瞟了自己的一眼,眼底有几分不认同。她明白自己是风辰夜的女人,如今就不该和战倾城继续纠缠在一起,而泾川身为逸王爷最忠诚的部下,哪里能容许她和其他男人如此亲近?不是不明白他的失望,只是很多事情连自己也处理不来,如何能向其他人交代?“在说什么?”战倾城搂着她往亭外走去。九音依然微微抗拒着,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倾城却不管不顾,一直把她锁在怀中:“你明日就要和沧海回去,不要拒绝我,他不在这里,其他人看到了也无妨,是不是?”哪怕和泾川不熟,他却清楚他不是多嘴的人,她若是怕与他的亲近会惹得风辰夜不快,那大可不必。在悬崖上那一刹他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心,看清了,哪里还能让她继续留在风辰夜身边?从前是真的不怎么在意,等发现自己其实很在意的时候,错误已经犯下了,如今,他倾尽自己一生去弥补,可以吗?九音没说话,知道他还在误会自己只为了不想惹风辰夜不高兴,才会如此拒绝他。她不想伤害倾城,也舍不得去伤害,但这事总要有个了断。至于他说的让她明日跟沧海回皇城这事,她没有任何回应,说得再多也不如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意愿。她不会走,要走就要与他一道走。“我听十八骑的兄弟说,那两个老嬷嬷已经被背后的人灭口,你如今还留在贡月想要做什么?”她本以为他会立即回皇城的,毕竟线索已断。战倾城垂眸看了她一眼,继而抬头遥望着天际,浅声道:“既然这里出现了血奴,我和沧海打算沿着这条线找出藏在背后控制他们的人。”原来如此。九音本还想着人都已经被灭口了,他留下来也没有意义,却不想居然还为了这个。若是能沿着血奴这条线把背后的人揪出来,那确实也是一种极好的方式,总比回了皇城之后从头开始彻查好。只不过,得要承担风险。“那日,你们离开崖顶的时候,所有的血奴都被除掉了吗?”她回眸看着走在身后的沧海,知道倾城落崖的时候崖顶上还有为数不少的血奴,但沧海却是一直呆在崖顶的。沧海淡言回道:“倾城落崖之后血奴们便一哄而散了,虽然我找不出背后的人,但知道他们受着某些人的控制,那人不一定是主谋,但或多或少与沧族的人有关系,既然与沧族有关系,我就不能袖手旁观。”“可你却听他的,宁愿先护送我回皇城。”九音摇头浅笑,自己的地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要了?沧海也只是浅浅一笑,不置可否。他确实不想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离开,失去血奴这条线后,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出来另一个线索去寻找留在东楚的沧族人。有些人他是清楚的,但有些隐藏在背后的,他却是直到现在还没找出来。虽然他没说什么,但九音很清楚他的想法,对沧族数年前那场动/乱更多了几分好奇。沧族那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国家?为什么会有这么怪异的事情?那场动、乱究竟藏了什么秘密?不待她发问,沧海边浅笑道:“我现在没办法告诉你太多,或许以后有机会,我会慢慢向你诉说清楚。”九音没有追问,抬头望去,只见如画从膳房里出来,远远向他们招呼道:“午膳都快要准备好了,你们到偏厅里等着,我很快会送上来。”九音抬头望了望天色,果真快到膳午的时分,便点头道:“好,我们到偏厅等着。”本是想要过去帮忙的,毕竟自己是这里除了如画之外唯一的女子,但她很清楚她若是去帮忙,不仅倾城会跟随,就连泾川和沧海也会跟着,到时候小小的膳房里哪里能挤得下这些人?这么大的排场,只怕会把如画吓坏。她看着泾川笑道:“要不你去帮帮她吧,她一个人怕忙不过来。”“好。”泾川本也有意想去膳房帮忙,哪怕他不会做菜,但端一下锅碗瓢盆也总算可以的。听她这么说便点头应了一声,举步朝膳房而去。“你身子现在如何?是不是伤还没好?”等泾川离开之后,九音看着战倾城,轻声问道:“沧海说你用过午膳之后还要了运功疗伤,这次是不是伤得很重?”她不会把脉,也看不出他受了多严重的内伤,只是他脸上那几道伤痕依然触目惊心,看在眼里总会动不动刺痛她的心。战倾城不以为然道:“多歇两日便能全好。”“如果……”她犹豫了片刻,才道:“如果夜把你的琵琶穴解封,你的功力是不是很快就会恢复?”战倾城没有说话,只是长臂在她腰间更用力搂着:“我不需要他来帮我解。”若真的要解,沧海也能为他解去,他其实一直在等着风辰夜心甘情愿为他解去琵琶穴,若是他甘愿,只怕还有很多事情也会愿意告诉他。但若是九音求情的那就没必要了,他不希望在这事上扯上九音,让她陷入其中,到时候风辰夜只会更为难她。他已经错过很多,不能再错下去了。用过午膳后,战倾城果然回了寝房运功疗伤。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落下去不可能一点伤都没有,不过,沧海说过他伤得不重,九音也就放心了。离开战倾城的寝房后,抬头望去,毫无疑问看到那抹浅灰色身影倚在前院一角的大树下。想起他今日的激动,也想到他闪烁不定的目光,九音知道这男人心中藏着不少秘密,但她无法问些什么。他若愿意告诉她,自会向她说得明白,他若不愿说的,她问来也是无益。只要她相信沧海不会害倾城,这就够了。见她举步向自己走来,沧海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朝后院走去。这里离战倾城的寝房太近,他怕两人说话的声音惊扰到他。来到后院的一口枯井旁沧海才停下来,回眸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九音。“你要对我说……”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沧海打断:“你有身孕了。”这是肯定句,不带半点疑问。九音一惊,没想到这事竟轻易被他看了出来,她咬着唇,一时半刻没决定好该如何去回应他。他是倾城的朋友,她有孕的事他会不会告诉倾城?现在,她根本不想让旁人知道她身子的状况。“是风辰夜的?”这次总算换回疑问句,他看着九音,等待着她的回答。“要不然你还会认为是谁的?”九音倚在一旁的树干上,举目看他。沧海犹豫了片刻才认真道:“有可能是倾城的,或是风辰夜的。”其实九音心里有几分难过,毕竟她把沧海当朋友来看,可他却是如此看待自己,但回心一想,却觉得自己找不到任何生气的理由。她是风辰夜的女人,可之前却是属于战倾城的,尤其倾城从未忘记过她,而她在招惹了两个男人之后又住进了风慕瑾的听雨阁,在外人看来,她和风慕瑾便是同·居的关系。私生活那么混乱,有谁会相信她从头到尾只有过风辰夜一个男人?看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错愕和黯淡,沧海忙解释道:“对不起,我只是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并没有想什么,也没有恶意。”九音扯了扯薄唇,笑得轻柔:“没关系,是风辰夜的。”或许这个答案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可听她亲口说出来,心里还是有几分说不出的复杂滋味。他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才又睁开如星眼眸看着她,笑得无奈:“早该知道你定是因为怀上身孕,异能才会进展得这么快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