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音还是不说话,只是用力咬着下唇。唇上被她咬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可流云的指还在她伤口上抚着,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锋利的指甲竟在她的血痕下压过,每压一下都痛得她差点溢泪。“怎么了?脸上的表情这么痛苦,是不是伤口真的很疼?”说话间,他又压进了几分。这一下去,九音差点忍不住痛呼出声,指甲竟真的陷进去了,她甚至开始怀疑这个流云是故意在折磨她,他是故意的!见她精美的五官紧紧皱在一起,流云浅叹了一声,随即唇角微扬,笑得邪魅:“我的小可怜,你这次还真的吃到苦头了,别怕,有我在你身边,我不会让那些人伤害到你。”温柔的话才刚说完,忽然星眸半眯,锋利的指甲竟一下压了下去。九音惊呼了一声,这次再也忍不住了,抬头看着他,怒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我没做什么,只是看看你伤成如何。”他还在笑着,指甲又往里头深陷几分。九音痛得冷汗直流,薄唇被咬破了,猩红的血沿着唇`瓣不断滑落,可他还在用力折磨着,她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要杀便杀,耍这么多花样,究竟要为何?”“你以为我会杀你?我怎么会!”见她痛得脸色苍白,目光无神,似乎快要承受不住晕过去了,流云才把自己的指甲从她的皮肉里收回来,指尖凑到自己的唇边,竟用自己的双`唇把上头的血吸去。看着她惨白无人色的脸,他笑道:“这也算疼吗?想当年你和大哥一起伤害我时,我伤得是不是比你还要痛?音儿,这些事情你都忘了吗?”九音不是忘了,是扎根没有这段记忆,她不是真正的九音,可沧海又说她确实是九音,连她都觉得混乱。但这一刻她却明白了,这个男人曾经喜欢过自己,可她却选择了和沧海在一起。他受伤了,或许正因为这样而加入了魔教,而现在这般是为报复她而来的,是吗?其实这点痛她自问还能扛得过去,皮鞭在她身上抽得血肉模糊这样的剧痛她都能熬,这点痛算得了什么?她最怕的是这个曾经喜欢过她的流云会对她忽然生起兽性,现在这种情况下,若他真的发难,她根本没有能力去反抗。她虽然不像古代女子那样把贞洁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可是她还是会害怕,真的怕。但幸而流云很快便离开了,在琉颐回报了些什么之后便匆匆离开,九音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当他离开之后,整个房内顿时起了一丝暖意。房内本来就点了两个暖炉,他不来的时候,哪怕只穿着单薄的睡裙她也觉得暖暖的,但有他在,室内的温度便骤然下降。他的气息全都是冷的,如冰一般,他身上那股邪魅的气息虽然不像血奴那样有**的味道,可却也让人心里很不舒服,总有一种气闷的感觉。红泪又进来伺候着,她唇角受了伤,虽然伤口已经处理过,但整片脸都是红红肿肿的。刚才流云那一巴掌下手一点都不轻,对一个姑娘也下这么重的手,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惩罚她,这个流云,他的心是绝对的恨,人也是绝对的疯狂。忽然便有点不安了起来,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些什么,但心里就是有那么点不安。红泪给她端来了一碗药,什么都不说,只是恭恭敬敬递到她面前。九音也不与她多说,把药接了过去,低头便大口喝了起来。药很苦,苦得连舌头都几乎要麻掉,可她还是强迫着自己一滴不落全咽了进去。只要是对她身子好的,不管是谁给的她都不介意,也都要喝下,若是不能迅速好起来,她便连一点逃脱的机会都没了。把空碗递给红泪,她翻开锦被想要从床`上下来,红泪吓了一跳,忙道:“姑娘,你要去哪?”见她慌成这般,九音眸光有几分灰暗,他日`她真的逃脱,负责照顾她的红泪与琉颐还不知道有没有性命活下去。看得出,这流云惩罚人的手段是绝对的厉害和可怕。“我只是想方便一下。”她把两条腿滑了下去。红泪忙把药碗搁下,蹲了下去给她套上鞋子:“姑娘,屏风后可以。”九音点了点头,来到屏风后,事实上一直在关注着四周的情形。果真是一间坚固的石室,除了一个小窗户以及那扇石门,再没有其他地方可以与外界联系。可那扇窗户也不过是比人的两个巴掌稍大一些,想要从那里出去定是不可能了,唯一能出去的便是那扇石门。她未曾出去看过,也不知道外头是什么情形,只是凭着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不难猜出这走廊也是密封的,她们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从窗户往外看还能看到淡淡的月色,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地下室之类的,这里究竟是在哪?把自己的衣裳整理好,从屏风后出来的时候一不小心扯痛了身上的伤口,她痛得呲牙咧嘴的,见她这般,红泪忙过去扶了她一把,关心道:“是不是伤口又疼了?你赶紧回床`上躺着吧,这鞭伤虽然不致命,但伤在身上也绝对不好受。”听得出她是真心关心自己的,九音点了点头,在她的搀扶下回去床边,却没有躺下去,只是倚在床头上抬眼看着她,一直看着。红泪被她看得有点小尴尬,她低垂头颅安静走到一边,低声道:“姑娘,我不会带你出去的,你别指望我了。”“我也没想过要你带我离开。”九音吐了一口气,浅笑道:“你们家主人这么恐怖,你若是带我离开被他知道,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听到她的话,红泪纤细的身子微微抖了抖,明显对他们家的主人怕得很。九音摇头浅叹道:“既然那么怕他,为什么还要跟在他身边?”红泪抬头飞快地看了她一眼,薄唇微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还是低下头来不说话。九音也不想为难她,这种时候她只能好好歇息把自己身子养好,其他事情想来也是无益。哪怕她现在能说动红泪送她离开,以她这种情况她也走不远,只会白费心机,既然流云没打算要取她的命,那她现在在这里先养好了身子也不迟。至于宫中的事情……她如今并不知道宫里出了什么事,晕过去之前她只看到赫连黛黛执起匕首想要杀她,可她实在撑不下去了,两眼一闭便晕了过去。之后发生什么事她便一概不清楚,醒来的时候自己人已经在这里了。哪怕不知道但也不难猜测,她逃狱之后下落未明,宫里的人一定已经给她定了罪,说她畏罪潜逃,不知道慕瑾如今怎样了,容贵妃那边情况又如何?有很多担心的事情,可却很清楚想担心也担心不来,还是那句话,养好身子再说吧。在床边坐了好一会,直到感觉到困意了,她才撑着身子躺了下去,红泪扶着她让她躺好,给她拉好被子,之后站在一旁安安静静不说话。认真去聆听,还能听到石室门外那微弱的呼吸声,琉颐定是守还在那里。连琉颐这样心高气傲的女子来到这里都是低眉顺眼的,哪怕对着她的时候也是一样,这个流云果真有手段,只怕琉颐在这里也吃了不少苦头。可是,她们是什么时候背叛容贵妃跟随他的?流云既然身上有魔教的气息,他与那批血奴是不是有着莫大的关系?那些血奴是他驯养出来的吗?心里有许多疑团解不开,带着这些疑问,过不了多久她便沉沉睡了过去。……夜色渐渐变深了。离这间石室不算太远的厅里,流云坐在高位上,接过婢女递上的清茶浅尝了一口,垂眸看着站在厅中央的男子,他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很快就能找到这里来,只要有她的地方,你要找来并不难。”“音儿在哪里?”沧海抬头看着他,看着这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胞弟,眸光有几分黯淡,可脸色还是平静的,几许漠然。“你那么在意他,就不怕我拿她来要挟你吗?”流云笑得诡异,似真似假道。“你现在不正做着这事情吗?”沧海不想跟他说废话,“她究竟在哪?”与九音有过短暂的心灵交汇,他已经感受到九音在牢房里所遭受过的痛苦,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可伤在她身上,他会有身同感受的感觉。痛得那么厉害,一定伤得不轻,他现在只想快点见到她,其余的一切都不想理会。只有确定她安好,他才能静下心来思索其他事情。“大哥,我们也有一段日子未见了,为何不坐下来与我喝杯茶水叙叙旧?”流云揉了揉眉心,眉上那一点浅浅的红若隐若现,他皱了皱眉,无奈道:“大哥,你瞧瞧我这额上的血魔又现了,我现在口渴得很呢。”“你究竟想怎么样?”九音伤成那样,生死未卜,多说一句话都嫌得浪费力气,他道:“把你的条件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