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吉杨墨和严云早已料到会受到激烈的追杀,他们设想过无数个兰姬可能会采取的方案,包括大庭广众之下舞剑来勾引都想到了——虽然白吉提的时候遭到了另两位的嘲笑——这个混水摸鱼的方案当然也在考虑之中,可是他们却没把鸳鸯酒仙夫妇算进对立面中去,一来作主办方,总不好撕破脸皮来抢,二来,鸳鸯酒仙夫妇退隐江湖已是人尽皆知,为了赤宵大打出手,从此便也不用在江湖上走动了,脸面到底还是要的。所以当鸳鸯夫举着原本不知干什么的长棍飞身冲来时,白吉措手不及,为了避开虎虎生风的棍子,只好就地一滚,在一排人腿中沾了一身泥,当她起身时,杨墨的声音适时响起:『左移一米!』以前他讲敌人的动作,她听的烦了,干脆要求他指挥动作,这下子变成他为大脑她为肉身,她落个轻松,他却觉得比控制肉身更累,无奈他在法术上无师自通,在控制肉身上却有师也通不了,即使她大发善心,教他怎样让魂识更贴近肉身,却也没办法做到她那样的配合度,被她嘲笑是四肢无能者。『严大哥呢?』她四处寻找却不见严云身影,一时急了,蛮力一挥,周围就飞出一大片,趴墙的趴墙,上梁的上梁,她一眼瞧见了血染后衫的黑衣男子,血腥味嗅入鼻中,令她的愤怒成倍增长。脚下一顿,便如狂风卷土,身形化作怒涛硬生生撞出一条生路,不想严云听见背后风声响起,辨不出是谁,扭腰一让,她便刹不住车,大叫着撞飞数人,一头钻进草棚之中,冲塌了喝酒的桌子后,才堪堪停了下来。刚刚头顶破瓷,狼狈的爬出来,迎接白吉的又是一只狼牙棒——没错,就是她曾经看见飞舞在空中的棒子——她一抬臂,虽说小臂上痛入骨髓,那棒子也从中断成两截,揪地呆住的执棒人领口,吼道:“你当这是荧光棒吗?开歌星演唱会啊!?”严云听见这声,剑光暴涨逼退最近的一人,一边防备着兰姬,一边头也不回的叫道:“该狗了!”这象模象样的中国式英语让白吉扑哧一笑,杨墨也忍俊不禁,扔掉手中人,窜至严云背后一伸手间便抓起了他,近百斤的男人抓在手里飘至墙上,只那么一瞬的轻巧,便让周围人张大嘴巴——一步跳上近三丈城墙,青蛙化身还是怎么的?再等他们回过神来,哪里还有赤宵的身影,只剩一地鸡毛稻草,一个乱七八糟的院子,以及暴跳如雷的鸳鸯酒仙。白吉擒着严云,举若轻重再加身轻如燕,跑了几里地后人烟渐熄,房屋渐少后仍不觉疲累,直到严云乱抓传来,她才发现拎在了他的后领,等于勒住了他的脖子……杨墨心有余悸的看着满脸青紫的黑衣青年,有些同情起他来。不管怎样,混乱中任务总算完成,这些人将会传出消息去,“严云是赤宵的拥有者”,于是,他将会得到大批仇家,再加上七世堡的家底,他本身拥有的非凡资质,想要称霸江湖只需数年,可是这些对他来说并不足够,他希望有个心腹,这个心腹要忠心耿耿,要有能力,并且要够强大——比如,白吉这样的。白吉能力的增长令他惊喜,多智而近妖,那这可是个活生生的妖怪!可上天入地,裂山劈海的,还有什么比这更强大的,只要有了白吉,不用数年,他的目标便指日可待。严云的惊喜,换到兰姬的角度便是灾难了,她本想借着酒会的混乱下手夺得赤宵与柏黠,高人交予她可制住柏黠的东西早已准备好,却再遇意外,对方在力量上的成长令她吃了一惊,当她亲眼看着黑实壮汉被对方徒手扔上半空再摔至地上后,混水摸鱼的打算便如烈阳下的冰一般融化,有着现成的炮灰为何不用,待这帮人斗至力歇,她再出手更好。谁知高墙未起作用,眼睁睁看着赤宵离她而去,她怎会甘心,以前没着高人指点,她欲得不成,如今有着高人指点了,又难逢情势,却仍要空手而归?况且鸳鸯酒仙与莫言必会追究她的责任,哪里还会等在酒坊,一溜轻烟,便无声无息的跟在目标之后离开,白吉撞了一身酒味,数里之外便能闻着,倒给了她方便。等她停下来,正巧见着严云与柏黠相视而笑,虽说对着严云没什么情份,却还是心中泛酸,暗道一句:严云也是失了品味,这妖怪还不知原型是何,万是个蜘蛛蜈蚣之类,真是恶心死了!严云听不见兰姬的想法,他正狡尽脑汁想着理由怎样留下白吉,白吉愿留,杨墨便也不得不留,想来他的心思还不够细密,或者说,他毕竟是古人,无法理解千年之后人的想法,他以为,真金白银、名利富贵,男儿想的无非这些,男儿气盛,心比天高,想着白吉虽好,只是欠缺点头脑,如若把杨墨也收入帐下,那真是如虎添翼,况且,也正好乘了他的心意。是以当他直白的说:“吉儿,我不想你离开我,跟我走吧。”这样的话时,成效卓著,对面妖怪的面上立时显出一片潮红,虽说那表情仍旧是杨墨诡异的平静,两者相配,让人看的好生古怪。白吉才一反射性的低头,又被杨墨拉了回来:『不要低头,做亏心事啊你。』『我这是害羞!』她气结,『害羞懂不懂!?』『害什么羞,等你害喜时再说。』他说完,便不再言语,他知道这一次严云是逃不掉了,怎样算着也要说出那三个字,他与她的赌约便要见了分晓,只是他不再那么肯定白吉必输,但好歹他打好了补丁,系统崩溃也可以一键恢复,不用怕没有备份……她期期矣矣的抬起头来,那患得患失的心情让她讲话也不利索起来:“那、那个……严大哥,你、你能说一句……我、我爱你吗、吗?”严云虽然不了解白吉为何拘泥于这句话,只当小女儿家的怀春心思,动动嘴皮子而已,有何不可,是以微微一笑,翘出精确练习的弧度,在一个不知道什么山头什么时点什么名字的地方,背着阳光,用着沉稳的语调开口道:“我……”这次打断他的不再是兰姬,而是兰姬射出来的暗器——长得象鸡心形状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