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儿已是十四及笄,从言行举止上看,也非小户人家没见识的,听见这种解释,自然觉得疑惑非常,可对着主人又不好说什么,只好低低应了一声,望向老鬼与莫言的目光便多了几分好奇和同情。那边厢老鬼正装出付天真表情,可怜兮兮的望着莫言,口中却讲出令她喷血三升的话:“我娘说,此生除非爹爹自宫,不然绝不允许他再娶女……唔!”白吉捂着老鬼那张惹事生非的嘴,杨墨摆出冷漠的表情,对莫言道:“你刚才说什么?”被冰山一浇,莫言猛的清醒过来,她还不是“柏公子”的正妻,甚至连情人也算不上,方才那般失态的大吼大叫,怎能不让他看轻?想到这儿,她急忙稳住心神,深吸几口气把脸色憋回正常模样,才轻颦眉头,低声道:“方、方才莫言有些无礼,还请柏公子恕罪……”嘴上如此讲,心中却是焦急如焚,这前面竹儿的关系还未撇清,后面又出现一个儿子?到底是哪里对哪里?不行,必要找个机会,问清楚才是,如若真有这档子事,那……想到这儿,她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丝凶厉之色,却无人看见。杨墨哼了一声,脑中开始想着,如莫言这般死心踏地,让她背黑锅肯定容易,白吉见着他久不言语,立时道:『你在动坏脑筋吧?』他心中愕然,道:『你瞎猜什么?』『瞎猜?』她哈哈一笑。 『你每次一动坏点子时,就会不自觉的双臂抱胸,以为我不知道?』『是谁晚上一睡觉就磨牙地?』『……磨也是磨的我的牙!』『好了。 』他无意与她纠缠,见着老鬼眼中神情闪烁,必然是动着脑筋,不由心中烦燥,整日里想着这些。 他情愿和白吉去斗嘴,『我们跑吧?』『哈?』白吉最近越发觉得杨墨变了。 语不惊人死不休,『跑?丢下莫言啊?』『怎么?你想带着她啊?我跟你说,莫言这搁在我们上辈子就是个跟踪狂,我去法院告她一告一个准。 』她笑了出来,偷眼望了望猫着头的莫言,心底升起丝做坏事的快感,便道:『那行。 你等下。 』说罢,扎紧包袱,长臂一捞,把莫名其妙的竹儿夹在胳膊底下,对着老鬼递了个眼色,不等对方回过神来,她大喊一声:“莫言,我们青山不改。 绿水长流,江湖再见,后会无期咧!”话音一落,两腿一迈,莫言只觉得眼前风儿刮过,瞬间便没了人影。 她欲追不上,转头再看向那自称儿子的人,也没了踪影,她看这阵势,知赶也赶不上,便慢悠悠走着,心头琢磨了会儿,突地豁然开朗:是了,必然是柏公子觉得对不起她,所以羞愤之下。 逃了开去。 她只要再追上去,慢慢开导。 柏公子自然会对她敞开心怀,到时候水到渠成,成婚指日可待。可怜白吉杨墨,还不知莫言心中想法,正为着能逃拖跟踪狂而欢呼,竹儿这次乘座特塞号要比上次的反应好,只是鼻子里拖了两条鼻涕出来,再未出现口吐白沫地情况,她晕乎乎的坐在路边,白吉乘机使了法术,放出追踪饺子的金点,那金点呼悠着往前翻飞,可怜的竹儿又被迫继续乘坐快速列车,这次他们注意关照于她,宇宙飞船变为和谐号,即使如此,小丫头仍是颠的七荤八素,不辨东西。一路行来,七八天悠勿而过,竹儿也渐渐适应了高速列车,眩晕劲儿过去后,有时还能趴在列车脖子上作少女春奔状,笑声甜美,只是经常一段路跑下来,头发也被刮的竖起来,一路上过河钻洞,奔山裂桥,尽拣奇怪的路走,她听见主人经常在晚上lou营时骂骂咧咧,时不时提到“饺子”这词,虽是不懂主人为什么这么喜欢角子,但是她已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学习这菜。有时她也会好奇主人怎么能跑这么快,一直跑一直跑,都不用休息,每次她提到“家中地枣儿”这几个字时,主人的脸色都会很黑,时间久了,她便不敢再提,但心里还是认为,主人能跑的比“枣儿”更快,真了不起!今日她骑在主人脖子上,远远的见着有城墙颜色,不禁兴奋的叫了起来:“公子,城墙!鄂城!”白吉跟着欢呼一声,反手把竹儿拽了下来,抱在怀里,见着金点向城墙晃晃悠悠的飘去,兴奋的想要翻筋斗:臭饺子,终于走回人路上了,前面拣着荒郊野外走,他们翻山越岭的,屁股后面按个尾巴就快成猴子了!金点飘浮地地方,鄂城二字龙飞凤舞的镶在城墙之上,金字青底,字本来写的便是刚劲有力,形而不散,再加上刻的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随着字的走势,刻出来的深浅变化也不同,就这么少少地不同,却让整个字透出杀伐征战的味道,她为着古代文化着迷,还曾浸**了一段时间的琴棋书画,虽说都是半调子,可眼力着实提高不少,不禁问老鬼道:“这城门上的字是谁写的?”老鬼仍是少年模样,一路跟着他们飞速奔来,脸不红气不喘——不过依着鬼来说,如若脸红气喘,还真是鬼还魂了——一挑眉毛,翻了个白眼:“你问我我怎知道?每个小城的事咱家都去记,这么多年下来,光记这些东西都要烦死了。 ”白吉撇起嘴角:“还装?这城中那么大的鬼气,如若不是你的地盘,我倒不信了。”此时是白天,城门大开,人流穿梭,该是阳气最足的时候,据老鬼讲,除开他这鬼王不惧烈日,不怕阳气之外,其他的鬼差魂卒,无一不是视阳光为畏途,不要说出现在阳光下,就连清晨不甚明亮时也会躲之不及,此时地鄂城却死气沉沉,进出地凡人脸色青白,时不时听见咳嗽响起,只见青壮,不见老弱,连妇女也不曾见,按说虽然抛头lou面的女人稀少,可他们在别人地城所见,也不至于一个也没有,至少平常人家的妇人,还是要出来买菜的。仔细倾听,连鸟鸣虫叫都无,整个城中上空盘锯着森森灰雾,虽是和老鬼的白雾有些许不同,却是更加阴沉暗哑,本质上仍相当相似,人们却对这毫无所觉,。老鬼不屑的哼了一声:“你们这些没见识的娃娃,谁知道这鬼气是什么时候来的,也许是近两日才来的呢?”“你看不出来?”鬼王咭咭一笑,回答的滴水不漏:“我为何要看出来?我又不是这儿的守地仙,关我何事?切!”见着老鬼摆出的嘲笑脸庞,听着那声“切”,白吉听见杨墨暗道:『你把老鬼都教坏了,你看他这模样,跟你以前的口气一样!』她瞄了瞄老鬼,确有几分现代小皇帝的模样,不由笑了出来,听见他又无奈的道:『还笑?傻了你!』『不是……』她断断续续的道,『唔,你不觉得他很好玩吗?』『我宁愿他不好玩。 』『可是对孩子嘛,那当然要大度,让他自由发展的好。 』『你昏头了?他还孩子?他要是孩子我是什么?』『受精卵?』『……我服了你了。 』两人这么聊着,看着金点一头钻进灰雾,老鬼率先举步进去,如同摩西分开红海,流氓分开城管,那灰雾只要一沾着他的身边,便烟消云散,他所过之处,一片清明。竹儿晕晕沉沉的站着,只觉得两腿发软,全kao拉着主人的手才不至跌倒,她看着“小公子”都走进城里去了,有些奇怪的问道:“公子,我们不进去吗?”杨墨这才回过神来,不自然的僵笑,拉起竹儿进去,白吉则是看的热血沸腾,在脑袋里大呼小叫道:『老鬼好帅啊!我什么时候能跟他那么强呢……』『等你死了。 』他毫不留情的吐槽,感受她急步追上去,似乎要说话,便闭起嘴巴,抢先道,『你给我听好了,可不要再随便讲话了,你喊一声师父,我又要向猪儿解释半天!』她刹住到口的话,寻思了一会儿,拍拍老鬼肩膀道:“鬼娃!”杨墨咳了一声,老鬼鼻子歪了一下,把路人甲骇成雕塑,又急速恢复,转过脸去,皮笑肉不笑的道:“你喊我什么?”“鬼娃。 ”白吉lou齿一笑,眼神在竹儿身上打转示意,“那你说喊你什么?”老鬼见着她似乎要抽筋的眼角,又瞄了眼竹儿左右张望的眼睛,顿时起了胡闹的心情,却在杨墨一句话之下收了嘴:“你看那边。 ”一妖一鬼一人四魂同时看去,远处一幢大宅的上空,数团灰色的雾气凝聚不散,几成黑色,从城中各处灰雾不断的揉了进去,如同旋涡般吸附壮大,在他们从城门走到宅前门时,那黑团便已涨大了一圈,仍在旋转着变化,走到面前,白吉才看清楚,那些黑雾形成的模样,那是一个大大的——“囧”字。她抽了下嘴角,道:“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