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飞什么也没说,从一开始象木头般僵着,到学会用手轻轻顺着她的背,一切都那么自然,唯一不自然的是杨墨,他没再对白吉唠叨些什么,象在思考着什么事般,静静的飘浮在魂识海中,晃晃悠悠的。白吉的哭声渐渐低了下来,她好象把一个世纪的泪水都流干,所有的委屈、困难、过去,都被泪水冲得干干净净,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她轻轻说道:『羊羊,你说的对,我是胆小鬼。 』他没有应声,她却觉察嘴角悄然翘了起来,撇撇嘴,沉默片刻,道:『可是,我还是要说……』『?』『我饿了。 』象是配合白吉的话般,肚子里传来了一阵咕碌碌的声音,她见着凌飞的视线转过来,不禁脸上一红,讷讷的辩解道:“动的太多了点。 ”“我们回去。 ”凌飞如无事人一样的态度,让白吉不由心中升起了希望:“你知道怎么回去?”没想到,他却摇了摇头,令她心中一阵幻灭,没好气的道:“那你说什么回去啊?又没办法回去。 ”“找。 ”凌飞似乎拉白吉的手拉习惯了,紧紧拽着不肯放开,见着她一脸失望,又补充道,“总会找到的。 ”『也许找到了,等我们回去,凌飞也早已死了。 』杨墨冷不丁的cha话,说出来地却是让白吉害怕的话来:『这里不是时间断层吗?按理说时间不会流动了啊。 』『可是外面的时间在流动啊。 我们上次来才多久,结果回去后那边已经三天了,你说这次我们要是呆上很长时间,回去后那边该是多少天?』白吉的心里瞬间凉了下来,他们是妖怪,可以活很久,即使不吃饭也能撑下去。 可是凌飞是人,三天不喝水足够他死翘翘。 即使他是修道之人,也不可能无限制的辟谷下去。想到这儿,白吉把凌飞拉回去,按着他肩膀让他坐下,道:“你坐这儿,尽量减少活动,我去找吃的!”转身便欲离开的她却发觉手被牢牢拉住。 凌飞几乎以全身力量抓着她地手,坚决的道:“我和你一起去!”白吉一听便急了起来,这个凌飞怎地搞不清楚状况:“你不要再跑动了,这里还不知道有没有水和吃的,你走的越多,消耗的越大,死的也越快啊!”“我跟你一起!”无论她怎么劝说,凌飞永远回的便是这句话。 反反复复,白吉当然可以甩开他的手,可是他眼中地坚定却又让她不忍心,无奈的抱怨道:『羊羊,想办法啊!』过了半天,杨墨的声音迟迟才响起:『白吉。 凌飞喜欢你。 』白吉不知他突然说这事何意,嘟着嘴敷衍道:『我知道,你不是说过他对我们有好感?』『不,我的意思是,他,喜欢,你。 』她呆了一呆,待明白过来杨墨的意思后,瞬间便涨红了脸,讲话也不利索起来:『你、你怎么能这么肯定?』『不信你让他说一句‘我爱你’看看。 』她看向凌飞一黑一蓝的眼睛。 有些踌躇着是否要当场实验一下。 脑中转悠着各种念头,便就忽略了杨墨口气里的不快。 不过,就算她发现了,恐怕也会认为他是因为输了一仗,是以才会如此不悦。事实上,就连杨墨此刻本身,也有些分不清这份突然而来的不悦是因为什么。『不管这个了,我们先解决重要地问题行不行?』杨墨又恢复到一语不发的状态,白吉摒走杂乱的念头,垮下肩膀,无奈的对凌飞妥协:“那我们走吧。 ”听见这句话的凌飞,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如同突出云层地阳光,形成了漂亮的光柱,洒在地面之上——白吉看见时,心中便是如此想的——这份笑容,在这个死寂的世界里,带给她的不仅仅是惊艳,还有满满的安慰。他们在熟悉又陌生的鄂城里到处走着,随处可见有些相似,却又有些不似的城景,消失的房屋,变小的树木,破败地屋子又光鲜起来,象新造地一样,占据了王二牛家那片穷屋地方的是好几幢深宅大院,以及连绵不绝地仆人房,从高处一览,便象是许多古画中的镇落一样,居然自成一体,看不出首尾。看起来,一百年的时间里,这些大宅陆续破败,这里便变成了穷苦人家的栖身之地。在迷宫似的房屋间,白吉凭着杨墨的记忆,找到了一井泉水,当初水位低浅的井,如今却充满了清凉的泉水,位置甚至伸手可及,她欣喜的用手捞了点起来往嘴上一覆,又迫不及待的吐出了来,那水喝起来象掺了黄莲一样苦!凌飞试了几口,勉强喝进嘴里咽下肚,却发觉根本没有解渴的感觉,喉咙仍然充满了干燥的血腥味,他摇了摇头后,白吉的脸再度垮了下来。两人不死心的又在房屋间穿梭搜寻,虽然找到了一些食物,可只要一进嘴,全都无味的象石头一般,白吉勉强塞了几个进肚,腹中的饥饿也没有半点缓解,反而饿的更厉害。她泄气的坐在地上,看着头顶软绵绵的太阳,有气无力的抱怨道:“这种情形到底要持续多久?”『永远。 』虽然早预料到会是这样,杨墨说出这个词来时,白吉仍然打了个寒颤,她抱起膝盖,把脑袋搁在膝盖上,皱起眉头,及至凌飞温暖的怀抱出现,她不自觉的便缩了进去。杨墨不喜欢这样,他想挣拖开来,可是想及曾经的承诺,他答应过,帮白吉去追求下一颗心,此时凌飞便不正是个最好的目标吗?可是,从私心来看,他又该尽力破坏才对,更何况,他逐渐清楚的明白,他心底的不悦,绝对不是因为白吉在比赛上的领先,而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才对。在这样复杂的心情下,杨墨也只有暂时丢开这些,让白吉随便使用身体,他需要时间来理清头绪。太阳渐渐失去威力,天色暗沉下来后,白吉与凌飞也不能一直呆在外面,她在大宅间随意走着,当看见标着“张府”的横匾映入眼帘时,她便决定在此时过夜了。宽敞的大门直接镶在围墙之上,并没有古装小说中类似走廊的小地方,也没有狮子或者其他石像,两扇大门由朱漆漆成,上面镶着两个圆形的铜环,推起来颇为沉重。大门之后,一个宽敞的方院出现在眼前,中间的主路以碎石和整石为材料的长条交错组成,象是一般的道路夹着盲道般,沿着墙根是整齐的排水沟,白吉仔细一看,居然是由大小相似的青石整个雕刻连接而成,水沟底上的花纹清晰可见,真是奢侈。院子四周是高高的围墙,路的尽头大屋是以石为基,石之上才是木,屋子正门前面有着一小段横形的檐廊,以四根刻有浮饰的石柱支撑,大屋房顶的四个角上都装饰着漂亮的飞檐,看起来高大贵气。檐廊下面吊着两个红色的灯笼,上面写着规整的张字,檐廊之外,是一盆盆不知名的植物,正开着浓艳的花朵,在这诡异的环境下,凭添几许渗人的情调。大屋唯一的门开着,却被竹帘挡住,面对院子倒有两扇窗户,每格窗户上面都雕着繁复精致的空镂,镂上面,连一丝灰尘也没有,显然经常有人打扫。这里大概是哪个富贵人家的主宅,门口这么一大片地方,除了大屋,居然全部用作了空场,看起来极是气派,却浪费地方,如若不是富贵人家,绝不可能做出此等事来。白吉往屋内探头看了眼,仍然是充满了那种象油一样的灰雾,她便不想再进去看了,谁知道屋里还有什么,乘着天还有亮把屋门关起来,再把帘子扯下,这随风飘动的帘子在晚上看起来肯定很吓人,还不如先行毁灭的好,省得晚上自己吓自己。把扯下的帘子铺在大屋廊檐前,再从外间别的小屋里弄了两个坐垫来,白吉和凌飞便互相倚kao着坐在门口,等待黑暗的降临,这个诡异的地方,白天便发生那些奇怪的事,晚上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说起来,那个女人和男人到底是谁?”白吉的问题,凌飞想了片刻,也只能摇头。杨墨想了想,说道:“那,一百年前的鄂城这里,发生过什么事?”这问题显然触动了凌飞的记忆,他眨了眨眼睛,道:“确实有奇事。 ”顿了顿,他道,“鄂城有传说,天火烧城,大地裂口。 ”凌飞简洁的八个字,却正好描绘出他们所目睹的情景,天火正是那个从天而降的火女,而所谓地上的裂口,便是那从地里冒出来的男子了。『会不会鄂城曾经地震过?』杨墨沉吟半晌,道,『白吉,你记得历史上的地震吗?』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怎么可能记得!不过,我们看到的那个怎么也不象是地震吧?而且最重要的啊,我觉得我们应该搞明白那两个人是谁。 』杨墨突然笑起来:『你不会真以为那景象是那两个人,不,两个妖怪搞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