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飞的笑容一闪即逝,恢复到平板的表情,轻轻地重复道:“我爱你。 ”白吉感到淡淡的风迎着脸上吹过来,就象柔软的湖边微风,带着点降了温的暑气和水边特有的湿气,令人觉得舒适与轻松,可是,却缺乏炙热的感情。凌飞的爱不是消失了,而是降温了,从炙热的、可以让她晕头转向,象是直接击打在心脏上的感觉,变成傍晚林中平静浅湖边的微风,淡得几乎看不见。杨墨屏息问道:『感觉怎么样?』『他不爱我了。 』他揉着眉心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太晚了吗?虽然早已料到出来之后,疑虑重重的凌飞必须会降低他的爱,可是没想到会如此之快。背叛所爱的人,甚至想要杀了她,在凌飞的逻辑中,这一切都没有问题,他的任性告诉他,这一切并没有错。可是当月老笑呵呵的cha了一脚,他的内心深处便产生令人无法忍受的痛苦,这痛苦象冰层下的水流,慢慢侵蚀他冰封的内心,待到他发觉之际,为时已晚,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果断地斩断情缘,因为情丝可斩,过去却无从抽离。杨墨猜测着,又或者有另外的结局,凌飞痛哭流涕,请求白吉的原谅,并且告诉她,他比从前还爱她,最终领会了什么叫牺牲,什么叫爱情,只是。 这个结局太过不可思议,是以他才会匆忙叫她来接收真心,只需一句“我爱你”,一切便解决,他与她之间的赌约也可告约,她也不用再把周围所有地人都视为潜在的追求对象,而让局面僵峙。只是他还是失算了。 看着凌飞冷淡的表情,不禁头疼起来。 他与白吉又要恢复到,她追不到,他不准追的局面上,谁也讨不了好,事情也永远在原地踏步,这不符合他的期望,也不符合他的作风。如果事情无法发展。 那就打破这件事,即使当时会留点血,那点痛苦也会很快过去,没有什么迈不过去的坎,也没有什么无法解决地事。『我们的赌约该了结了。 』白吉仍然沉浸在低落地情绪中,闻言随口道:『我还没获得真心呢。 』『你获得了。 』他直指中心,『只是你没及时收获,凌飞在时间断层里的爱。 足够你获得真心。 』她有气无力地道:『可是我毕竟没有获得啊。 』『那是你的事。 』过了半晌,她的声音才再度传来:『羊羊,你……』他答道:『什么?』『没什么。 』她岔开了话题,『老鬼呢?怎么又不见了?』『谁知道,他不知道又跑去哪里弄个耍我们的陷井了。 』他没好气地道,『我们还是先想下怎么处理眼前凌飞!』『凌飞……』白吉沉默片刻。 突然道,“凌飞,你接下来准备去哪里?”“麻州。 ”杨墨暗道:『麻州是哪里?』白吉想了片刻答道:『大概是云南一带。 』『他去那里干什么?』『谁知道。 』她对着凌飞殷殷嘱咐,象是一个放心不下的朋友,给从未出过远门的密友送行,拉着他地手,唠叨个没完。他们谁也没有再提救命之恩的条件,那个“爱上我”的条件似乎随风而散,在凌飞来说,却是深深的埋入心底。半个月的时间。 他感觉经历了一辈子。 这半个月,是晴天山峰顶上的湖面反射出来的光芒。 如珍珠一般,过去的日子变得和枯叶一样毫无色彩与乐趣。一想到要回归原先地平静生活,他的心中不禁充满了失落与惆怅,原先的他从来没体会过这样的感情,以后的他也很想体会这样的感情——只要跟在眼前这个人身旁。可是,他无法忍受冰封心底之下缓缓流动地痛苦,他不知道那是因何而生的痛苦,可是那痛苦对他叫嚣着,逃,逃的越远越好。白吉唠叨了一圈,身体觉得倦了,坐在凌飞床头,看着他凝视过来的奇异眼珠,拉了拉他的手指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以后你自己一个人要小心,有时候也要试着和别人沟通,不要什么也不说就做,能用嘴巴解决的事,没必要动手。 ”杨墨听了,以嘲讽的口气暗中道:『你教他这些,我们就先不讨论他能记得多少,就说你自己,你觉得你有立场去教他这些吗?』『那可不一定。 』她小声心虚的反驳,『我理智上还是知道的。 』他冷笑一声:『是啊,就是感情上不能接受。 』尽管杨墨大加嘲讽,凌飞难得的点了点头,白吉坐了一会儿,相对无语,渐渐尴尬起来,她拍拍他地手,欲要起身离开,却被一把抓住。“我小时候,因为眼睛被称为有潜质,师父很是偏袒我。 ”凌飞地话让白吉有了兴趣,她重新坐下来,听他慢慢叙述,“我很强,又受长辈喜欢,却没有朋友,后来我出来闯荡,见到许多事,许多人,我发现,我没有朋友,是因为我不需要朋友,不需要与人商量,也不需要和人同行,我一直这样以为的。 ”白吉不知该做出何等表情来,她怔了一会儿,勉强挤出个笑容来:“你以后肯定会交很多朋友地。 ”凌飞没有一刻犹豫就拖口而出:“不。 ”她有些出乎意料,问道:“为什么?”“因为我还是会离开他们。 ”『因为在朋友与自己间做出选择太痛苦。 』凌飞的声音与杨墨在脑中地声音重叠,白吉望着那双一蓝一黑的眸子。 完全不知该说什么好,长长地出了口气后不由问道:『我该说什么好?』他没有回答她,而是直接代她说了出来:“以后我们还会再见的。 ”凌飞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抓着白吉的手抖了一下,急促地道:“会再见吗?”她此时也反应过来,狠狠地点了下头:“会的,我们会再见的!不久后……”更希望地是。 下次再见时,能够以单独的肉身。 单独地见你。白吉如此想着,杨墨又何尝不是如此想着,他们的思想拐了个弯,又撞到了一起,只是目前还是背kao着背,各自看着不同的方向。白吉站起身来,凌飞的手便不自觉地抓着愈紧。 她凝视着他的目光,清晰地看出他眼中的恳求,不自觉流lou出的感情,让他看起来象个脆弱地孩子,她正犹豫间,冷不丁杨墨道:『缘份尽了就是尽了,不要流连。 』她狠了狠心,用力一扯。 拖出了凌飞紧抓着的手,看也不看他的表情,疾步走出房间,直到门外才停下来喘气,刚刚苏醒的身体尚还虚弱,稍一走动便觉得心要从胸里跳出来。 她坐在台阶上发了一会儿呆,直到竹儿小心地问道:“公纸(子),你没事吧?”白吉应道:“没事。 ”看着似乎关系良好的莫言与竹儿,天色尚早,便续道,“给我讲讲这些天发生的事吧。 ”竹儿和莫言立刻同时开口,撞了下音互相对视一眼,竹儿闭嘴,莫言开始讲,她详细的从第一天怎样晕倒。 怎样拉他们上床。 怎样请大夫,诸般事宜居然一条条讲述。 亏她能记得这么细,白吉听了一会儿便觉心中不耐,暗中道:『我想睡觉了。 』杨墨却听得津津有味,应道:『你睡觉,我来听。 』她试着睡觉不成,便开始骚扰他:『你不觉得很无聊吗?』『不无聊。 』他一边听着一边答道,『你没发现吗?莫言与竹儿原本势均力敌,互相敌视,现在不仅关系良好,竹儿甚至还矮莫言一头,不觉得很奇怪吗?』她这才醒悟为何刚才觉得有些别扭,看着竹儿缩在莫言后面,苦着张小脸,似乎有千般话要说又憋在肚里不敢,暗中笑道:『竹儿真可爱。 』『莫言假可爱。 』他随口接了一句,莫言的报告差不多完成了,『反正这半月基本上没什么事,看起来竹儿听话地原因是这半月请大夫的钱全是莫言出的,一文钱难死英雄好汉啊!』她点了点头,猛的想起件事来:『我们的身体在这里……那,是谁侍侯我们吃喝拉撒?』杨墨同样好奇,便问道:“这半月来是谁侍侯我和凌飞的?”竹儿从莫言后面举起小手挥舞着,瞪着眼睛lou着小脸,莫言一回头,她急忙把手缩回去,一付做小偷被抓地模样,看的人发唬。白吉仍是觉得别扭,便追问道:“这半月都是你一个帮我们擦身喂饭?”竹儿脑袋摇的跟波浪鼓似的:“没有啊,公纸(子)和凌公纸(子)都是象睡着了一样,开头还喂饭来着,后来喂不下来正居(急)着,没想到你们都没变化,后来发现无碍,就没再管了。 ”白吉这才放下心来,她本来想着是不是回来后被莫言拖个精光抱着……想到此处,她便把眼光投在莫言娇美的脸上,奇怪地道:『说起来,莫言的记忆有没有恢复?』杨墨嗤笑一声:『她的记忆恢没恢复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她的脸是绝对不想恢复的。 』『她好象又缠上我们了。 』『缠就缠呗。 』经得时间断层的洗礼,跟踪狂现在看起来也顺眼多了。杨墨白吉暗中聊天,莫言说了一会儿,见对面地人无有反应,胆子便大了起来,讲道:“柏公子在这里把身体养好吧。 ”杨墨正聊到兴头上,随口道:“怎么?”“爹娘正往这里赶来,你觉得,我们在此地成亲可好?”“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