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吉接过长剑之后,包子一语不发地站了起来,往着老鬼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虽然见不着他的脸,可是她确实是如此想的——之后便转身干脆俐落地离开。直到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她才感叹道:『不是每一个男人都会象他那样选择红颜的。 』杨墨听了,问道:『你觉得男人大多都选择兄弟?』『当然,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 』她哼了一声,『这可是所谓中国文人发明的话。 』『那是傻瓜发明的话。 』他同样哼了一声,『断手断脚的多了,不穿衣服的可没几个。 』她笑下了,又好奇地道:『要是你的话,会怎么选择?』他走向老鬼,在陷入沉思中的老鬼面前一屁股坐下来,道:『哪一种选择能获得最大的利益,我就选哪一种。 』她沉默片刻,道:『你是白痴。 』『那你呢?』『哪一种选择我最爱,我就选哪一种。 』虽然不出他的意料之外,他仍然问道:『可是也许你选择的那一种,能获得的利益最小,甚至可能你什么都得不到。 』她深吸口气,轻轻地翘起嘴角,lou出微微地笑容,挺起了胸膛道:『哪怕有99的可能失败,可是那1的爱已经是足够的理由了。 』他坐于椅上,看窗外阳光灿烂。 笑着垂下眼帘,在心里叹息着道——真的很羡慕你,白吉。只是这句话,他永远不会说出来。“好了。 鬼王大人,如今这局面,是不是正中你下怀呢?”杨墨地话令老鬼抬起一只眼皮,lou出几许冷笑:“我若说是呢?你待如何?”他毫不犹豫针锋相对:“那我们少不得大战一场了。 ”“大战?一场?”白发少年咧开嘴角。 嘲笑几声,“你在我手下活不了一刻钟。 便魂飞魄散,信也不信?”“我信!”他前倾身体,目光灼灼不让,直直盯着少年的眼睛,“但是到时候你就得向因为大损手下而暴怒的魔尊解释,为什么前去阻止他那些好战手下的界柱,会死在青龙山!”白发少年纯色的发丝无风自动。 身边薄薄一层奶白雾气温柔的扩散开来,拂过白吉杨墨的皮肤时,却带来不相衬地阵阵剧烈刺痛。他们几次与老鬼的正面冲突,都由于各种各样地原因而半途而废,今日的老鬼眼中充满血丝,面上的表情却不是暴怒,而是邪笑,甚至带着一丝莫名的温柔。 这便是他发怒的情景吧,或者真,或者假,可是那扑面而来的杀气不会掺假。可越是如此,杨墨越是觉得血管里的鲜血在沸腾,也许男儿生来便有遇强则强地情怀。 也许男人天生会挡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自然,若是这话被白吉听见,少不得又要冷嘲热讽一番世上也有软蛋男人,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在此刻,对肉身的同居者流lou出从心底产生的倾慕。他分毫不让,与老鬼面对着面一字一句地道:“你最想的应该是仙庭与魔界开战,应该不是鬼域与魔界开战吧?还是说你觉得鬼域的人口太少,所以想增加点?”杨墨话未说完,只见眼前少年lou出几颗晶莹的牙齿。 瘦削的身躯背后。 暴现出一个虚幻地巨大身影,只在空中出现了瞬间。 眨眨眼睛便如惊雷般消失不见,可是随着天地间逐渐响起的长啸之声,虚空中出现的白雾化为惊天骇浪向着他疾涌过来。虽然早有准备,可当杨墨急念完咒术,右手在身前虚空一划,画地为牢,白吉一脚踏入地中固定住身体,收回双手护头,仅仅站稳脚跟时,杨墨法术形成的隐形封印,便被疾扑而来的浪头击中,如同怒涛中的一叶扁舟般颤抖!无数浪花接连狠狠拍打到封印上,他们地身体也不断被漏进来的水珠击中,溅着皮肤生疼。怒涛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多时一切已消失不见,白吉慢慢站起身来,眼前是烈阳金光,老鬼坐着的床榻稳稳地立于原地,上面的白发少年,仍然保持着嘴角的微笑与闲适的坐姿。可是青龙公子耗费几年心血建起来的小屋,已然消失不见!周围再无任何物什,只有无数粉碎的木片,证明这儿曾经有过什么,地上没有水,树下也没有水,地面上甚至没有潮湿的痕迹,一切似乎都是幻术。可是刚才那呼啸而来的巨大声音,鼻尖闻着地咸咸水汽,还有海浪拍打地力量,都实实在在的表明,那不是假地!他们被打湿了半身,头发上还滴着水,狼狈之极,却静静地站在旷地之中,望着对面仪容整齐的白发少年道:“吓小孩子的东西,师父你太过小气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 ”说罢,杨墨手中捏个法咒,轻轻一挥,湿透的衣物与头发瞬间便恢复原状,至此,刚才的一切便如惊鸿一瞥,再无任何证据表明,这半山腰上,曾经有过那样的惊天巨浪。白发少年歪了歪头,看起来可爱无比的脸庞泛着晦暗的色彩,尖利的嗓音流畅地道:“刚才只是个警告,有些时候,还是不要再自信为好,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小孩子太烦了,杀了也是正常。 ”杨墨淡然一笑:“那请便,我也有个警告,我们的忍耐也是有限的,尤其是白吉,师父是知道的,她是个女娃娃,有时候耐心比我还差。 ”老鬼蓦然睁大眼眶,大笑三声:“好!很好!你如今翅膀倒是硬了,敢与师父叫板了!”他笑容更盛,应道:“再硬,不还是叫你一声师父?”这之后,只余林间风声吹着树叶娑娑,却无人再说话,不知名的鸟儿飞来站在枝上,半晌之后,才被“人”的声音惊得飞起。“你到底还知道喊我一声师父!”老鬼重重地吐出这句话来,“若不是看你这声师父,我今日便要清理门户了!”他笑容变为苦涩:“你心里清楚,我不会与鬼域为敌,也不会帮鬼域,对我们来说,任何一界都即无好感,也无恶感,我们只想把两个魂魄分开,各自获得身体,再过上平稳的日子罢了,这些你都知道的!”他顿了顿,摇着头又补上一句,“你不过是变得法子来玩儿我们罢了!”老鬼从床榻上站起来,懒懒地伸着胳膊道:“我是鬼界之王,可不能为着私利,而坏了规矩。 ”少年的语调仍然平静冰冷,杨墨却隐约发现对方眼中淡淡地黯然,“我到底是鬼界之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