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说的轻柔,倒把他们两人吓得魂飞魄散,白吉稳住颤抖的身体后,哆哆嗦嗦地道:『我、我好象听见老鬼的声音了……』杨墨困难地咽了口唾沫,暗道:『虽然我很不想承认,可是我还是不得不承认……』他低声接着道,“我们认输,师父。 ”咭咭咭的轻笑声从背后传来,阵阵凉意让他们颈后发寒,出乎意料又令人害怕的是,老鬼居然没有立刻拆穿他们,而是淡淡地道:“你们做何打算,说出来让师父我也好开开眼,这徒弟羽毛未丰,居然就敢冒充师父了,真是徒大不中留啊!”飘在空中的仙将终是返回了同伴之中,聚在一起低声商量着什么,另一边的魔族们也各自散开,完全不把眼前的事当作困境般,居然径自聊起天来,真叫人哭笑不得。白吉看着这些,只觉得心中往外冒火,咬牙切齿地道:“鬼大,魔族这些人,怎得就这么蠢?难不成魔族就是因为太蠢,所以打架才会厉害?”老鬼此时正化作一团白雾,隐在他们法术幻出的虚像之下,他的鬼气慢慢缠绕过来,他们也不便拒绝,只好僵硬着身体承受冰凉鬼气的侵袭。听见她的问话,老鬼咭咭一笑道:“不过反过来也可以说的通,就是因为打架太厉害,所以才要笨点,又聪明又厉害,这天下还轮得到天庭的来坐吗?”提到天庭。 杨墨便乘机道:“师父,现下你准备如何做?”他话音刚落,两人便都感觉有只冰冷地爪子搭在了肩膀上,不觉得颤了一下,老鬼的声音几乎就在耳边,轻轻地道:“你们可以把两边人吓走,你们也可以教训天庭的人。 只是当魔族的人跑了后,你得在天庭人面前显出真身。 告诉他们真正的身份。 ”白吉杨墨几乎没有多加考虑,便点头应承了下来,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们哪里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老鬼没有当面拆穿他们的把戏,已是手下留情。虽然这次到最后又沦为了他地工具。 不仅为他与魔族之间共建“良好合作有发展前景的关系”,更是把天庭地怒火通通推到了白吉杨墨身上,他则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真个叫人吐血也吐不出来。白吉暗中与杨墨问清楚后,不禁也叹道:『他生前是做什么的?狡猾的象狐狸!』『狐狸算什么。 』他没好气地道,『你应该说,他这个鬼。 狡猾的象人!』她听他说的有趣,扑哧一声笑出来,他立刻提醒道:『别笑了,天狗们似乎商量出什么来了。 』她远远望去,果然仙将们已经分散开来,他们似乎并不喜欢与人相处。 各自之间都维持着一定的距离,相比之下,魔族们勾肩搭背者有之,谈笑风生者有之,如若天庭是精英部队的冲锋连,魔族们就是一帮子热血上头地土匪,真个没法比!白吉杨墨郁闷的听原先与他们对谈的仙将,再度飞上空中,仍是一个标准的揖礼后,才不急不忙地道:“鬼王大人。 此次实是无可奈何。 无法听从您的教诲,还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放我们一马吧!”这番话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是恳求,老鬼隐在背后听了,冷笑一声:“天庭的竖子们也知道来这一招,看来这次仙君确实做了大动作。 ”杨墨听到此处,显然想起了什么,白吉只觉得手心一握,冒出汗来,顺口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杨墨暗叹一声:『搞了半天,我们还是要得罪天庭了。 』她此时倒没有胡来,边照着他所教的话继续对仙将耍流氓,边徐徐道:『那不如等魔族一撤,我们就逃跑?』『我很怀疑我们能从老鬼手下跑掉。 』杨墨答道,老鬼的实力从未全部展现出来,只是从侧面,也仅仅知道,他很强,至于强到何地步,无从知晓。她皱眉想了半晌,只觉得思想不断走进死胡同,一怒之下也烦了起来:『得罪就得罪!反正我讨厌天庭那些伪君子!再说了,大不了最后说是老鬼指使我们地嘛!这也是实情啊,他是我们的师父,仙君那个家伙应该不会象魔族那么笨了吧!都仙老成精了,想一想就明白了嘛!』杨墨也只有苦笑一声,这些他何尝没有想到,只是老鬼做事向来慎密,如同连环套一般,不到最后也猜不出他真正的目的来。那仙将还在嘀嘀咕咕,唠哩唠叨地反复请求,莫说白吉,就连杨墨也烦了起来,此刻也正是烦恼之际,随手地摘了个落雷术的诀,口中清喝一声:“落!”以往他使此类法术,只不过是有形无样,对着普通人当然是惊天动地,就算是凌飞此等修道者,多少也会敬佩起来,而对着这些仙将级别的,不过是“有很大声响”而已。不想他这声念决才一出来,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急急地“不可”,待他意识到那是老鬼声音时,数缕冰凉的气息已从背后瞬间侵入了过来,疯狂的涌入身体之中,白吉惊叫一声,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牙齿咯咯打战声音清晰无比。杨墨未有控制身体,也心知不妙,想要逆转那力量,却是不能,情急之下,便让力量顺着那咒决去势从指尖通通释放出去,这一来,只觉得手放不下,也收不回,只能僵在那儿当人形通风机,干着急。杨墨着急,白吉难受,可是换到仙将与魔族身上,便是惶恐了,他们望着空中乌云翻滚,不时有闪电从云层间闪了几闪,数声连绵不绝的惊雷之后,一滴冰水落了下来,在黄河中溅起小小的涟漪。那仙将脸色变了变,说话声瞬也提了许多:“鬼王大人,此处不可使如此大的法术!此处不可啊!”白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体中寒气越积越重,只觉得五脏六腑全都冻住,牙关咯咯打颤,断断续续地道:『羊羊羊羊羊……如果我、我挂了,你、你一定要……娶、娶竹、竹儿……』『这时候你瞎说什么!』杨墨低吼一声,话锋一转,冲老鬼道,『鬼大,怎么回事!』老鬼的声音一起,他便知事情要糟,一惯嘻皮笑脸的老鬼,此刻居然也是气息不稳,象是在挣扎般道:『我刚才用……鬼气覆盖你,kao太近……你施法时不自觉……吸取了我的力量,要出事了!绝不可让这法术施、施出来!否则方圆几百里内,河山尽毁!你我都难逃天罚!』杨墨狠吸了几口气,才能勉力让声音憋出嗓子来,讲出让他绝望的话来:『我停不下来!』老鬼恨恨地喊道:『停不下来也要停!』空中地乌云已堆积成山,透出月光地云洞,奇异地仍没被遮掩,象是故意般。乌云以月洞为中心不断旋转,片刻之后,规模已经达到令人恐怖的地步,方圆几百里内一眼望不着边际,而在那月光形成地光柱之下,细雨却被月光照耀着,为这非常的景象,增添了诡异的现实感。凡人都躲在屋里,睡着甜觉,全然不知此时,许多人的性命正值生死关头,只要这个法术一施出来,不仅凡人们,就连黄河之上的魔族仙将们,就算当时逃过,恐怕以后也算永远受到五界的谴责通辑!细雨已经变成了瓢泼大雨,黄河的水面被狂风卷着xian起数丈巨浪,拍打在悬崖两边,轰隆的声音让迟钝的魔族们也觉察出不安,连连后退,仙将集体变了脸色,纷纷在身前施起法来,只有那个一直在讲话的仙将还在试图请“鬼王大人”收回法术。杨墨只觉得手臂已麻木不堪,白吉语无伦次地交待着“遗言”,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她只觉得魂魄象是被什么东西捆住般无力,那种与肉身契合无间的感觉,象是被什么东西剥离了,还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老鬼暗骂一句,一手突然猛拍上杨墨背部,他只觉得老鬼碰触的地方如同着了火般,剧痛无比,痛得他额头冷汗直下,咬牙道:“鬼大,你在做什么!?”老鬼冰冷地道:“你们两个是为阴阳两极,所以吸取力量才会如此顺畅,只要缺了一个,就能断掉这种传承!也就能避免此次浩劫!”杨墨虽然觉得身心俱疲,却仍然立刻反应过来:“什么意思?缺一个魂魄是什么意思!?”“废话!”拍在他背上的手更热了几分,“当然是死掉一个!”他立刻挣扎起来,想要离开贴着背后的那只手,奈何老鬼那手象是贴在皮肤上般,怎的都甩不开,正惶恐之际,他突然发现不知从何时起,白吉的声音停了,再无声息!他惊慌地喊了数声,仍是不闻回声,顿时觉得心内如焚,恍惚之间,白吉笑嘻嘻的声音似乎又出现在他耳边,魔族仙将们呼喝的喊声模糊成一片,天地间只剩下那个轻轻的女声,还有那个背着双手,在前方轻快小跑的背影。他喊了一声,那背影停了下来,疑惑地回过头来,待得他急跑上去,想要拉住那背影时,一切都消失不见,他见到的是“自己”的双手——那双成年男性的、有力的双手——正卡在老鬼少年模样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