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吉撇了撇嘴,斜着眼道:“我何时说过想要你的卦了?”没想到这话却令老妇大为惊讶,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她奇道:“你不是要我卦的,爬这峰来做什么?这峰可难爬了!”她翻了个白眼,反问道:“既然你知道难爬,还住在这上面?你这么大把年纪了,住这里哪里来的吃喝啊?”她眼前所见只有一片雪白,山峰陡峭,顶上的平地也有限,半山腰处倒有一片林了。可是冬天不说作物绝收,就连野兽也难以打着,雪地行进也困难重重,更不用提寒冷的问题。一个孤老婆子住这山顶上,除非是想找死,不然就是另有法宝。果不出她意料之外,老妇一听此言便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还闪着亮亮的光芒:“我是神,我当然可以住这里!”“神才不需要吃喝拉撒呢,也.不怕冷,甚至不要穿衣服。”她回忆着闯倘说过的神的生存方式,不禁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未来某天,她也会变成那个样的存在,“你看你的屋子,还有你身上穿的,还喝茶吃东西呢。你怎么能叫神呢?”老妇也不知怎想的,在她说完之.后,居然皱起眉头lou出认真思考的神情来,半晌之后一拍大腿道:“我知道了!你说的对,我不是神,我是神在人世间的神使!神的使者!”她一口茶呛在喉咙里,差点没.喷出来,呛得咳完之后,再看向老妇的眼神便多带上了几分怀疑。『我说,这老太不会是疯子吧?』杨墨唔了一声:『我也觉得象。』老妇这时被竹儿堆的雪人所吸引,又象小孩子儿.般凑了过去,往着雪人身上添些不存在的手脚,结果那雪人便长了四只手,还有只是从私处长出来的……竹儿哪里肯依,两人一时间便闹作一团,互相嬉笑着玩起来。白吉乘这时候冲着饺子道:“你从哪里知道这老婆.婆来历的?”饺子小心翼翼地吹着滚酥茶,头也不抬地道:“山.下的人说的。”“山下的人?”她一瞪眼,“你什么时候下山的?”“方才。”他这才抬.眼来,似不屑又鄙视地睨了一眼,“这里上下一趟又不是什么难事,我下去打听了些这老婆子的事。”她偷偷瞄了眼往雪人身上装第二个头的老妇,低声道:“我怎么觉得她有些疯疯癫癫的?”“我不是说了是神婆嘛?”她奇道:“怎么?神婆的意思就是疯疯癫癫的?”“当然,神婆可以与神界的人交流啊。”饺子发出咕噜的喝茶声,满足地叹道,“神界那些家伙,有时候连我们都没办法理解他们,不要说凡人了。肯定交流久了,就变得疯疯癫癫的了。”白吉听到这答案,连嘲笑的力气都没有,囧囧有神地看着与竹儿比拼,把雪塞进领口的老妇,越发觉得对方形迹可疑起来。『她真的是什么神界使者吗?』『那可未必。』杨墨的声音仿佛发现了什么般拖长了,『我倒觉得她是个有点小天份的凡人,比如可以断卦算字什么的,小时候口无遮拦,尽讲些不好的消息,就被其他人讨厌了。』她听到这儿,cha嘴道:『为什么是讨厌?不是应该畏惧吗?』『谁都不喜欢报丧的乌鸦,报喜喜鹊倒是人人爱。虽然乌鸦是益鸟,喜鹊是害鸟。』她感觉到眼中一片温热,便知晓他在用妖眼的力量,『反正我看到的,她的身上只有人类灰蒙蒙的气息,并没有其他界的颜色,更不用神的气息了。』『你在神附在竹儿身上时有看到吗?』『有,神族的黄色,还隐约带着蓝色。』白吉抱臂在胸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对着竹儿招手,冲老妇道:“这里有没有下山的路?”老妇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仿佛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般眨了眨眼睛:“你们要走了?”“嗯。上山来的事做完了,我们该下山了。”这话说得她也是一阵心虚,昆仑山是来过了,可是发生的事,却不如她想象中那般利索。一切利弊都摆出来,她却无法选择。也许她该向界柱前辈们学习,获得强大的力量后,再出尔反耳?可是这个看起来最有益、也顺理成章的选择之后,却是她挥之不去的犹豫,无关道德或者心机,只是她隐约觉得,不该选择这一项,在这一项看起来最正常的选择之后,肯定有着令人难以言欲的痛苦之处。此地脑中灵光一现,前代界柱是催促他们来昆仑山的原因之一,如果神们说言非虚,那么前代界柱肯定也有过这个选择。依着如今世界还好好地折腾着的现状来看,那么前代界柱肯定也继承了前辈们的“光荣传统”,巧取之后便拍拍屁股走人了。可是为何他从未提过此事?甚至连闯倘和神族之间的关系也只字未提,仿佛这事从来不存在般。按说,他自知时日无多,何必还瞒来瞒去,甚至某方面来说,他还有求于他们,希望白吉与杨墨协助魔尊,那为何不说此事?“饺子,你知道神族些什么事?”冷不丁地被这么一问,饺子愣愣地从第五杯茶里抬起头来,怔了片刻后才答道:“没多少,神族与其他各族打交道都不多,只知道他们的地盘在天上,然后神主与魔尊的关系不错。其他的,还真不知道多少了。”『看起来神族的力量应该比其他几界都强。』白吉耸了耸肩膀,下意识地顺着说道:『当然强,他们都不会死的。』话一说出,她便反应过来,想捂嘴已是无意义,果不其然,杨墨在沉默片刻后,悠悠地道:『你应该是知道了些不想告诉我的事吧?是神族的人告诉你的?』她知再也瞒不下去,叹了口气后便把前面与闯倘与叙之事一一道来,待讲完之后,便听杨墨问道:『然后?』『什么然后?然后我就回去身体里啦,然后就听见你喊我了啊。』『我的意思是,你然后的决定呢?你决定怎样做出选择?』『我的决定?』她失笑道,『难道你觉得我会去选择毁灭世界吗?我的父母还在未来呢!』『你又怎么知道你的父母不是毁灭过的那个世界里出现的?』不想他镇定自若地反驳道,『你又怎么知道我们的未来不是你毁灭过的那个未来?』她被呛得哑然失笑,半晌无语后才挤出一句来:『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还是有耳朵有问题?你在建议我选择毁灭世界?』他的声音越发平淡起来:『我只是给你提供分析参考而已。』『提供分析参考?哈!』她也越发恼怒起来,『你为什么不直说在害怕了?你害怕我去答应神族的人毁灭世界,获得力量后把你KO了!你害怕我超过你不是吗?你现在说的这些都是屁话,其实你根本是在找出我话的破绽,想隐性劝说我放弃这个机会!』他默默地听着,听完后却笑了一声:『就算是的,我也做错吧?』『你这个……』她话说到一半,便被他截断了:『况且,就算你赢了,我也不是那么害怕。』她气得反笑起来,怒吼道:『我就这么不可怕?』『不,只是就算你赢了,我觉得你也会想个办法,好好安置我。』杨墨讲到此处,顿了顿,扬声道,『不是吗?』心中的羞怒让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可是面对着与她同身的杨墨,却不知该打往何处。临了只有仰天咆哮一声,算是发泄了事。当她吼完后,低头一看,诧异地发现眼前盯着她看的人中,多出来两个的男子。他们俱是身穿夹袄,全身裹得如同木桶一般,经受过风霜的皮肤lou出黝黑的红色,手里握着的木棍底端已开裂,显然他们是一路步行上来的。这也不知走了多少天,一上来便见着一个人握拳仰天长啸,此时那两人都是一有呆滞的表情。“干什么?没看过美女啊?”白吉心情不悦,讲起话来便带着一股子流氓劲儿,那两个牧民显然是乡里人家,被这么一吼,连忙垂下头去,半晌后其中高的似乎才想起来意,对着又开始堆雪堡的神婆叽哩咕噜说了一通话。神婆边听边点头,听完后指着她又是一通听不懂的话,两人你来我往说了片刻,那牧民便直往她走来,一通鸟语后,场面中人便全都面面相觑,沉默下来。『他说什么?』『我怎么可能知道。』白吉从杨墨那儿获不得答案,便把眼光转向老妇,老妇嘿嘿一笑:“他来求卦,你去帮他,我便给他算卦。”这威胁让她笑起来:“你不给他算便不给他算,干我何事?”老妇怔了怔,喃喃道:“也对哦。那这样,你不帮他,我就不给你算卦!”“我又没要你算卦,你不算就不算。”“那我不给那丫头算卦!”“竹儿也不要你算卦。”“那我不给那汉子算卦!”白吉已是哭笑不得:“随便你不给谁算卦都成,反正你不给谁算都不关我的事。”老妇面现怒容,一手指着她大声道:“你不算,你就会死!算了才有一线生机!”她正想嘲笑几句,不想老妇接着又道,“难道你想变成神那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