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种猪!超级无敌大种猪!』白吉一边踩得脚下白雪咯吱咯吱直响,仿佛在发泄怒气般,一边在脑中狂吼着,『见一个人收一颗心,你怎么不把那两个牧民也收了?两颗心呢,多方便!也好助你早日赢得冠军!』杨墨一声不吭,任凭白吉怎样怒骂,也静静地听着,直到她说得累了,尖叫数声后不再讲话,他才悠悠地道:『你何必这样生气呢,就算生气也没办法改变什么不是吗?』虽然明知道他说的是实话,白吉仍是觉得心中一痛。有些人恨得要死,可是还是离不开,有些人喜欢得要死,可最终还是没法走到一块。老天爷肯定瞎了眼,要么就是喜欢戏耍人,才会有这样的事情出现。白吉低下头去,看着脚前白净无暇的雪地发要,直到眼角瞄到音的身影,才稍稍收摄了心神,听他耳语道:“界柱大人,我们无需惧怕这些凡人,他们伤不了我们的。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必可为您收拾得干干净净。”她转过头去,直盯着音的面庞,直到对方面红耳赤,不知所措之时,才揽过他的肩膀,轻声道:“谢谢,音!你是唯一一个真心真意对我的,谢谢。”音的脸很快红到了耳根,两.只眼珠不住乱转着,那表情模样活拖拖一个情窦未开的毛头小子,羞涩得跟女娃子般。白吉看了忍俊不禁,坏心又起,便紧了紧手臂,贴着他的耳旁道:“其实我很喜欢你,真的。你感觉不出来吗?”音即想挣扎,又不敢挣扎的模样.落在她眼里,便似被恶少调戏的风流女子般,欲迎还拒。她忍着一肚子的暴笑,继续kao过去,又有些感慨起来——如若不是她拥有这付肉身,女子身体哪里能强壮到揽住音这大个子——还未感慨完,小魔头却终于忍不住了,象兔子般一蹦三尺远,头低得快垂到胸前。白吉正看得好笑时,身后猛地.被人推了把,粗豪的声音传了过来,讲着她听不懂的话,立时把她的乐趣打发得无影无踪。她转过头去,厌恶地看着手热长矛弓箭的汉子们,这些人有着典型的高原肤色,黑中发亮,拥有强壮的身体和矫健的身手,平时放牧,如若有情况时,恐怕就翻身上马而战了。在汉子们身后,那名先前下令的女子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眼神中尽是轻蔑,却从来没有放松手里的弯刀,显然对白吉一行极为岂惮。那付虎视耽耽的样子,不禁让她猜测这女子会不会狗血是神婆孙女儿之类,又或者被神婆的铁口直断给弄出什么血案来,从此怀恨在心,肆机报复。『别想了,这女的和神婆应该没有什么关系的。』她正要问话,杨墨同时讲了出来,倒把她惊了一回。.愣了片刻后,她别别扭扭地道:『你确定?你一上来就把人家真心收了,结果倒害得我跟你一起倒霉,被对方押去不知道什么地方。你一个人得好处,其他人跟着受罪,你都不觉得羞愧啊?』『干嘛要羞愧?我成功的让她带我们去拿神婆要.的东西了,这难道不是件好事?』她怔了一怔,道:『你这么确定?』『这女人是一个.部族的首领,神婆让我们拿的东西,应该和部族有关系,也许就是那种什么‘谁拿了此物,谁就是族长’之类的,所以这女人才会那么介意。』杨墨徐徐道来,低沉的声音萦绕在白吉脑中,让她心底升起一丝烦燥,『要拿这个东西有一定难度,又很有可能按照规定,神婆有资格去拿,所以这女人虽然讨厌又警惕,却还是不得不带我们去拿。以上,就是我所能想到的一切了。』他讲完,她便愣住,半晌后问道:『你开了妖眼?』『没有,只不过从这女人的神态上分析来的。』他答得轻巧,她却越发不满起来,却也找不到话来说,只有更加用力的踩着脚下的雪地,暗中发泄着怒火。一路上队伍里沉默的气氛异常压抑,谁也没有说话,谁也不敢说话。不知何时起,阴沉沉的天空中开始飘起了小雪,大风卷着白色的鹅毛往下飘着,天地间被白茫茫的一片盖住,放眼望去,就连远处的山峰都象是雾里看花般,看不真切。白吉拉紧了身上的衣服,只想赶紧到了地头,拿上东西返回神婆那个温暖的小屋子。也不知那屋子里装了什么,即使冰天雪地的,也温暖如春。她瞄了眼音身上的衣服,正想着能不能再扒一件下来时,后方传来勒马的声音,以及女子洪亮的喊话:“到这里为止,前面你要自己走了,好自为之吧!”“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清!”白吉才往回走了一步,牧民人手中生锈的矛尖便对准了她的胸口,明明可以一巴掌便撩倒对方,可是她却只能转身往着茫茫一片白的前方走去,边走边在嘴里咕噜,“这到底是要我们往哪走?连个提示都没有,幸存者不是这么玩的!”『她讲的地方应该是前面山峰。』白吉话音刚落,便听见杨墨的声音响起,心中一喜,旋即又觉得悲哀起来,这种时候了,她居然还为着他的相助而窃喜,真是没救了。『山峰根本看不见了……』她的眼有只有风卷漫天的鹅毛大雪,眼睫毛上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晶,手脚早已经冻着麻木起来,只是僵硬地往前走着,每走一步,她都觉得潮湿的袜子要令她发狂,『就这么一直走?』『那个女人应该没讲出全部信息,肯定有暗示之类的东西。』杨墨口中念念有词,片刻之后,随着他声音的散开,白吉感到周围的狂风开始减弱,雪花象是倒下来般轻飘飘地落着,静谧的气氛弥漫开来,如若不是还听到音的脚步声,她甚至会怀疑这世上是不是只剩下她一人了。这种环境下,要让她不胡思乱想,几乎是不可能的,重复单调的脚步声在她听来,便如同催眠一般。渐渐地,她眼前只剩下了白色,纯净无暇的白色,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令她好象婴儿般被包在包裹里,眼皮不住往下落着。『嘿,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想提前结束比赛了?』杨墨的声音令她精神一振,勉强睁大了眼睛,环视了下周围,对准远处朦胧的黑色山峰,一边走一边懒洋洋地应道:『因为你厌倦了我呗,不想再跟我呆在一起。跟我一起多无聊啊,泡不了女人,喝不了酒,上厕所都必须蹲着,多不爽……』他笑了起来:『你说的倒也是,不过主要原因不是这个。』她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指尖和脚尖全部冻若消失般,搓了搓手叹道:『那是什么?』『你知道的,那个原因。』『我不知道,你告诉我啦。』『我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你到底说不说?』两人便在说还是不说的无聊争论中不知过了多久,话题从一开始的正经,到后来变成白吉对杨墨“恶行”的控诉,再到他反过来细数她的缺点坏习惯,时间便这么一点一滴地过去了。当眼前终于出现一座如同塔一般的山峰时,顿时觉得从头到脚的毛孔都在叫嚣着——快点结束吧!『就是这座山?』她的声音有气无力,仿佛将要溺死的人,这一路步行杨墨都缩在肉身,而她则被迫做苦力,操纵肉身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来,『我说,我们为什么不用法术飞过来或者用缩地术?』『我觉得如果是什么神器,或者宝物的,肯定有规矩吧。比如,不可用法术获得。』杨墨听起来兴致勃勃地应道,『你不觉得这里应该有些收获吗?这些人,很有可能是敬奉神族的,你又怎么能肯定,这不是神族给我们的某种暗示?』『暗示?什么暗示?』她没好气地应道,『那些神族的家伙根本不需要暗示,他们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一开始就会说得清清楚楚,根本不带拐弯的!你以为他们是老鬼啊?』他奇道:『你就这么肯定?』『因为他们强大到根本不需要拐弯抹角啊!』她一付受不了的样子,『他们都不会死的,有无穷无尽的时间,强大的力量,他们还需要什么?』他沉默了下来,不再说些什么,少了他的声音,白吉的耳边顿时冷寂了许多。其实她也隐约明白,他这一路的聒噪,不过为了给她提神盛。可是在她看来,与其这样拐弯抹角的对她好,还不如出来替她使用身体,又或者放弃比赛,令她拖离那个可怕的未来,更实用一些!一想到这些事,她便什么打趣的心情也没有,继续埋头赶路。山路掩藏在大雪之下,丁点痕迹也看不见,她们只能揪着往上的路直线行进,碰上有石树挡道,便干脆地毁掉了事。音的面上看起来没有半点疲惫之情,不仅精力充沛,更因为白吉先前的一路调戏,而总是付羞涩的、急欲表现的毛头小子模样。『我们到底要找什么?』白吉终是不耐烦了,嘴里嘟嘟囔囔的,心里已决定回去后,必要好好教训那女人一顿不了。“界柱大人,您看上面。”杨墨还未应话,音却已做出了表现,她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不远处的雪地里,有个东西正在发出耀眼的光芒。大喜之下,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不想一看之下,立时僵在那儿,脑袋一片混沌。那是一个人,一个女人,正静静地蜷缩在冰层之下,如同熟睡的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