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选择

“看看这下面，整个河面都冰冻住了，以你这体重，走在上面也不会掉下去。”在吊桥中间的部分停下，云燕潇双手负后站在吊桥的边缘往下看，一边调笑道。明姒却是面无表情，没听出他的话里有什么可笑的。“怎么不回应本王？说的话有那么无聊？”没听到回应，云燕潇扭头看着站在身边的明姒，弯弯的凤眸表明他理解，明姒还在生气。明姒扫了他一眼，“有自知之明。”云燕潇瞬时无言，“是本王错了。”好似自从那件事之后，他一直在道歉。明姒也听的无感了，他每次说对不起他错了，她都好似听到呼吸那般习惯。“女人若是生起气来，是不是都要很久才能消气？”看着明姒那毫无表情的脸，云燕潇问道。明姒注视着前方，“七王爷又在说胡话了，能清醒点么？”云燕潇闻言轻笑，笑的有几分无奈！“冷不冷？”说着，抬手将明姒身上的狐裘提了提，能够更严密的包裹住她的身体。明姒扫了他一眼，而后自然的转过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太阳快落山了，回去吧？”太阳朝着西方偏坠下去，待得它完全落下去，就要关闭城门了。“这戒严和宫禁明日能撤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狐裘披风，明姒转身面对着城门的方向问道。云燕潇摇摇头，“暂时不知，只要父皇没下令，明日还得继续。”寒风中，他俊美的近乎妖孽的脸庞散发着淡淡的邪惑气息，勾的人忍不住去一看再看。明姒了然，“那七王爷您继续吧，再见。”话落，她举步绕过他朝着城门的方向走。然而刚迈出一步，云燕潇忽的伸手准确的拽住了她藏在披风里的手臂。明姒扭头看着他，眉目凉薄。“放开。”云燕潇却嬉笑，挑起眉梢勾勒出一丝痞气，“别再生气了，明姒，再相信本王一次没那么困难。日后你想知道什么，本王全部告诉你。”他也知道了明姒一直介意的是这个，但对于他来说，一些危险的事情没必要让女人知道。不过，若真的因为他善意的隐瞒而惹得她不快，那么他可以坦白。明姒瞧着他眼角眉梢挂着的那浪荡的笑，心里顿生不快，这厮就是这样，哪怕在说很严肃的事情，他的表情也一定看起来是很不着调的。说的话让人动容，可那副皮相却让人想狠狠揍他一顿！拽着她的手臂晃了晃，“本王是认真的。”可那弯弯的眉眼怎么看都是不认真。明姒不眨眼的注视着他半晌，下一刻猛的抬腿，狠狠地踢了他一脚。“哦！”被踹了，云燕潇也煞有其事的痛呼一声，然后放开她的手臂，“像个小豹子，张牙舞爪。回去吧，城门要关了。”太阳已经落山了，到了关城门的时间了。明姒甩了甩手臂，好似要把他的气味甩掉一般，而后也没说什么，举步离开。棠心赶紧跟上，对于刚刚看到的一切，她是震惊的。但看起来他们之间有些问题，实质上还是与偷情有些差别的。翌日，皇宫的宫禁解除，但朝臣却没有上早朝，据棠心从前府打听回来的消息称，因为皇上身体不舒服，所以现在的一切朝事都交给了明戈以及一些内阁大臣去处理。而云天翊似乎也负责一些什么，一大早便离开了王府。宫禁虽解除，但全城依旧戒严，想必全城戒严的事还是云燕潇在做，此时，云天翊明戈把持着朝政，而云燕潇则控制了全城，如若皇上真的在此时有个三长两短，帝都非乱不可！既然解除了宫禁，明姒便吩咐棠心准备车马，现在就进宫。不同于昨日，今日马车顺着西华门进去，过了两道宫门才停下。从马车里下来，先观察了一下宫内的禁卫军情形，不算很多，相比新年那晚要少，但也绝对比平时多。棠心跟在明姒身边，大眼睛转动，“王妃，今天宫禁第一天咱们就进宫了，会不会有人看着咱们不爽，去皇上那里告状啊！”跨过宫门，放眼整个前殿都是禁卫军，甚至连个公公都瞧不见。棠心愈发觉得这场面有点慑人，不由得小声道。明姒扫了她一眼，“挺直脊梁，你又不是做贼的！有父皇圣谕在先，我可以随时入宫到处行走。”她眉目平和，直挺挺的脊背写着理直气壮！棠心稍稍安慰了些，可遥望这青天下的恢弘宫殿，还是有一种凉意从脚底板窜上来，紧挨着明姒，绕过前殿走向后宫！明姒自然直奔朝阳宫，虽然应当去看看皇上怎么样了，但还得先去敏贵妃那里打听一下才行。皇上到底怎么样了，如若真的和此前看起来那么严重连早朝都上不了，那么，她也势必得赶紧行动，错过一点，就全盘皆输！后宫里静悄悄，不同于往常人来人往，走这一路，甚至连个宫女都没瞧见。走到朝阳宫的宫门前，越过联通着宫殿的拱桥，就瞧见在那厅堂门前站着的苏柳。“苏姑姑。”走上拱桥，明姒轻唤了一声。听到明姒的声音，苏柳转过身来，一瞧见是明姒，立即迎上前，“王妃，您怎么来了？”“听说父皇病了，我来看看。但是又不知父皇到底如何了，想到母妃这儿打听打听。”明姒也直言，苏柳听着叹口气，“娘娘在气头上呢。”“嗯？为什么？谁又惹母妃生气了！”明姒不由得一诧，这是都怎么了，都在生气！“娘娘刚从皇后那儿回来，皇后虽然平日里吃斋念佛，但骂起人来不带脏字儿。娘娘自然不肯让她，两人真动了肝火，皇后也气的够呛，这会儿正吃药呢！”苏柳压低了声音说着，从声音也听出来，她也是满心的无奈。“新年刚过，这都是怎么了？父皇也气病了，年前的气都攒到一块发了。”明姒摇摇头，按这种情况下去，这风平浪静的皇宫非得乱套不可。“还不是因为立储，皇后是什么心思皇上都知道，娘娘的想法自然也逃不过皇上的眼睛，那日皇后与皇上谈论这事儿，大概是用她的家族势力压皇上，以至于皇上顿时一股气上来，差点厥过去。”走进厅堂，苏柳小声的说着，恐怕是担心敏贵妃会听到。“家族势力？听说富可敌国。”明姒不是很了解，倒是以前在相府里，明戈与她谈论明珠时说过一些关于皇后家族的势力。苏柳点点头，“富可敌国又如何，娘娘的亲兄还是飞虎将军呢！”苏柳倒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但想必皇上还是很忌惮的。“娘娘在卧室休息呢，王妃直接过去吧。”将明姒身上的狐裘披风接过来递给棠心，然后陪着明姒直接走进敏贵妃的卧室。走进敏贵妃的卧室，暖暖的热气袭来，入眼的便是躺在**的敏贵妃，斜倚着身子，姿态妩媚，却是一脸的烦闷。“母妃。”明姒出声，慢步的走过去，敏贵妃抬起眼，看到了明姒瞬间脸上的烦闷就淡去很多，“姒儿，你来了！”“母妃，您怎么了？新年刚过，您生什么气啊！”走到床边坐下，明姒抚了抚敏贵妃的脊背，看她那样子，依旧在生气。“哼，还不是那个老女人，自作聪明，这次把皇上惹急了，往后有她好看的。”说起皇后来，她神情阴狠的咒骂着。“别气了，她这番惹怒了父皇，已经受到惩罚了，您何苦因为她过不去。”明姒安慰着。敏贵妃坐起身，身上穿着薄纱的睡裙，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唉，本宫和她斗了这么多年，早就腻了。很想现在马上就把她大卸八块，扔到猪棚里喂猪。”说着狠话，似乎敏贵妃也解气了。“那一天不会远了，母妃再耐心等等就是了！对了，说是父皇病了，没什么大事吧？”开始打听皇上的病情。敏贵妃摇摇头，“病情倒是没什么，老毛病了，心气不顺就会喘不上气。”“那就好，连早朝都没上，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明姒点点头，心下了然。“别担心，若是真的出事，本宫会提前通知你们的。”敏贵妃拍拍明姒的肩膀，给予宽慰的笑，而后从**走下来。明姒点点头，“母妃去看过父皇了么？不如陪着姒儿一同去看看他吧。”敏贵妃在苏柳的服侍下穿上衣服，闻听明姒的话却摇摇头，“本宫不去了，你去吧。眼下他正在气头上，虽然是和那老女人吵架，但看到本宫他肯定也不会顺心。”明姒笑笑，“好吧，那姒儿自己过去。母妃您别气了，气坏了自己多划不来。”站起身，明姒劝慰着，敏贵妃也很爱听，脸上的烦闷已经都不见了，满是微笑。“那姒儿先过去了，母妃您休息吧。”“好，或许你去看看皇上，他心情会变好呢。”敏贵妃将明姒送到大厅门外，对冥思很是信任。带着棠心离开朝阳宫，皇上此时在前殿的景喜宫休息，还没跨过宫门，就被守在宫门口的公公拦住了。“九王妃稍候，待得奴才去通报。”那样子完全就是没有得到皇上允许，她们一步都甭想进去。明姒十分谅解的点点头，“麻烦公公了。”那公公点点头便转身猫着腰快步的跑进宫殿去禀报，天气晴朗，气温却很低，站在外面还真是难忍的事。原地等候了好一阵，才看到那公公跑出来，“九王妃，皇上有请。”明姒笑着颌首，“谢谢。”而后吩咐棠心找个暖和的地方候着，她举步跨过宫门，走向宫殿内。本以为只有皇上一人，刚进入大厅转角，就听到从卧房传出来的说话声。脚步一顿，再细听这声音，是云天翊。微微蹙眉，云天翊怎么在这儿？不过想想，他一直在处理朝事，在这里也正常。走进卧室，入眼的便是一身明黄中衣靠在**的皇上，云天翊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折子，正在汇报朝事。“姒儿参见父皇！”微微屈膝，明姒问安，那边皇上和云天翊都转过视线看向她。“姒儿啊，进来吧。”皇上的脸色不是很好，但看起来神色还算平静。“父皇，您感觉怎么样了？”走进来，她也有几天没看到云天翊了，此时与他相见，倒真的好像三秋才见一般。“朕没事。”皇上简短回答，眉宇间好似盈荡着一团黑气。明姒看了看，却什么都没说。“姒儿专程来看父皇的？”待得明姒走近，云天翊伸手握住了明姒的手，眉目温润，语气柔和。点点头，明姒的脸上浮起几分担心，“昨日就听说父皇病了想进宫看望，结果宫禁，在宫门口就被截住了。”说起昨天，皇上的脸色又不好了，“公孙家，朕只是没空出时间来收拾他们。犯我者，虽远必诛！”明姒愣了愣，下一刻反应过来，是皇后的本家！“父皇，别气坏了身子。待身体好转，再行商议不迟。”云天翊安慰着，想必皇后的本家皇上早就想对付了。皇上眸光深邃，能看到里面流淌着怒气，明姒观察着一切，静静的站在那儿，任云天翊拉着她的手。“皇上，到了进药的时辰了。”蓦地，周公公出现在门口，手中端着药盏。明姒回头看过去，周公公还没走进来，药味儿就扑面而来了。“父皇进药吧，儿臣和姒儿告退了。”云天翊站起身，将折子放在床边的矮几上，一手握着明姒的手，向皇上告别。“天翊等一下，朕还有事交代给你。”皇上却抬手阻止云天翊，明姒眨眼，“那姒儿先在西华门外等着王爷吧。父皇您好好休养身体，姒儿告退了。”话落，她后退两步，而后离开卧房。长叹口气，此前看起来皇上倒是很信任云天翊，单独的交待任务。哪里也没去一直站在景喜宫门外的棠心看到明姒这么快就出来了赶快跑上前，“王妃，见到皇上了。”“嗯，王爷也在！”明姒点点头，而后环顾了四周一圈，“咱们走吧。”眼下，她还有事要做。快速的朝着停放马车的城瓮而去，明姒心下千回百转，垂眸看着路面，连远处有人唤她都没听到。“王妃，雷副都统在叫你。”瞅着明姒没反应，棠心开口道。“嗯？”明姒抬头，顺着棠心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果然，雷振正朝着她这边大步走来。“哥。”雷振走近，明姒也迎过去，沉静的面孔如同静水，心下却一横，不如就是雷振吧。“姒儿，你进宫来了！”看到明姒很高兴，雷振刚毅的脸庞露出笑。明姒微笑，“哥，你昨日不是也在当值么？怎么今日还是你？”雷振笑笑，“接连两天，明日就是龙都统当值。”明姒点点头，“哥，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见，我想听真话，你能如实回答么？”看着雷振的眼睛，明姒表情真挚。鲜少的看到明姒有这样的表情，雷振一愣，“发生什么事儿了？你说吧，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假话。”“哥，我不想一辈子困在这里。我想离开，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么？”压低了声音，明姒的语气有着淡淡的苦闷。雷振闻言很是震惊，下一刻眸子浮起喜悦，“姒儿，你是说真的么？”记得那时她要嫁给云天翊时，还是一副认命的样子。明姒很认真的点点头，“我是说真的。”站在一旁的棠心不由得一惊，睁大了眼睛听着他们的对话。“姒儿，我早就说过，只要你想离开，我一定陪着你。你打算什么时候？”雷振果然还是雷振，无论现在身兼什么职位，他还是初心。明姒看着雷振那急迫的样子不由得轻笑，“现在肯定不行，唯一的好机会就是趁乱。那样还能保证不会被追捕，你觉得呢？”雷振点点头，“你分析的对，姒儿，是我小看你了。”听她慢条斯理的说，雷振点着头。“既然你明日不当值，那明天咱们见面好好商议一下吧。”这里人来人往的，说话还是不方便。“好，明日我去找你。”抬手拍拍明姒的肩膀，雷振答应道。“嗯，那我等你。”看着雷振刚毅的脸，明姒的信心又增加了。如若是她自己，把握没有那么大，那时有云燕潇，她满怀信心……唉，不过那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有雷振，又有不一般的感情，他一直怀着初心，她相信雷振。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