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这般女人

城郊，这是贫下百姓群居的地方，入目的便是破败的草房，穿着脏乱的大人小孩，就连那满地乱跑的土狗都满是灰尘，瘦的肋骨一条条。明姒颇为诧异，还从来不知，达布城还有这样的地方。“去年冬天草原上迎来了百年一遇的暴风雪，好多游牧的百姓流离失所，所以，就都汇聚到这达布城。但城中不容他们存在，所以没办法就汇聚到这城郊来了。”棠心给解释，也有些同情。“那他怎么还住在这里？人多口杂，他本来也不喜杂乱。”明姒摇摇头，这雷振怎么变了这么多。“小姐你不知道，少爷他不仅不嫌这乱，而且还和不少人成了朋友呢。有时珂昭会过来，帮着他做很多硬馕，分发给这里的难民。”棠心啧啧赞叹，反正也是做好事，而且连府也出了不少力，暂住了很多的粮食呢。“还有这等事。”明姒挑高了眉毛，瞧着近在眼前的一栋茅草房，广阔的院子，院子里三三两两聚成一堆的人，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人群中转悠，这里就是他现在住的地方啊。轿子落下，这阵势引得院子里的人都朝着这边看过来。棠心先走出来，院子里一些人也认识棠心，还笑着打招呼，很热情。棠心也冲着他们挥手，随后扶着明姒的手，她也从轿子里走了出来。院子里有瞬间的寂静，穿着布衣魁梧壮硕如同小山的人也转过了身，视线触及明姒时，他瞬即愣住，“姒儿？”“哥。”明姒回应，随后举步朝着他走过去。雷振也几步奔过来，一把抱住她，“姒儿，你回来了。”被他报的有些疼，明姒拍着他的手臂连连点头，“是啊，回来了。哥，你怎么跑到这里住了？”“方便啊，想要打猎转身就走，再说，你不在了，我自己在城中也寂寞了些。”放开明姒，雷振上下的看着她，一边说道。“这些都是你的朋友？”环顾一周，院子里的人都在看着他们俩。“是啊，都是些遭遇过苦难的人，已经离开了不少了。眼下瀚尔漠部的大王正派人分配牛羊给他们，他们也住不了多久了。”雷振拉着明姒往屋子里走，一边说着。“这样啊。诶，你这屋子还挺不错，只是你一个人在这里住显得空荡了些。”明姒意有所指，在椅子上坐下，这屋子打扫的很干净，看来，珂昭应当是常常来。雷振给明姒倒茶，闻言轻笑，“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何必拐弯抹角。”“我没拐弯抹角，说的是实话。棠心都感叹珂昭对你的情意，你却为什么好似不知一般？”棠心在院子里坐着和那些人有说有笑，看起来熟悉的很。雷振在明姒身边坐下，“先别说我的事了，告诉告诉我，九王爷他有没有伤害你？”明姒垂眸，喝了一口茶悠然道：“哥，你别转移话题，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唉，我能怎么想，如你所言，珂昭是个好姑娘，我不想耽误了她。”雷振说着，很是认真。“她不能在你身边，那才是耽误了她。再言，哥也老大不小了，娶妻生子天经地义。你若是觉得你心里容不下任何人了，那不如找个深爱自己的，相敬如宾，相濡以沫，也不可谓是一桩美事啊。”明姒劝慰着，真心希望雷振能找到个知心人。雷振转眼看着别处，侧脸透着刚毅，“以后再说吧，现在，我还不想。”明姒叹口气，其实她知道他心里那过不去的坎是什么，她也不禁有几分内疚。“诶，这些都是牧民是吧，男女老少看起来都是一家一家的。”明姒转而望向外面，这样一看，一家一家其乐融融，看起来他们也不为失去家财而伤心失望。“是啊，冬天的暴风雪十分厉害，那几日就连达布城都给封上了。只铲雪就足足用了三天，堆积在城郊的雪如同小山一般高。”雷振说着，似乎是想起了那时的景象，轻笑着说道。“哥，现今的你看起来很像这塞外之人，就连这里的语言都精通了。”连棠心也是，在外面乌拉乌拉的说着，此时反倒她明姒看起来才像是个外人。“这里的人热情真诚，值得结交。姒儿，这次回来，你们还走么？”看起来雷振喜欢上了这个地方。“走是一定要走的，只是，我现在不宜长途跋涉，要多呆一阵子了。”明姒转着茶杯，眉目如花。雷振好似想起了什么，“对了姒儿，听说，听说你有孕了？”明姒点点头，“是的，三个月了。”“真是好事，如若义母知道了，必定会很开心的。”义母，说的是明姒的娘。明姒垂眸，那个薄命的女人啊！“哥，你还惦记着娘，反倒我这个做女儿的，都把她忘了，真是不孝。”站起身，她走到窗边，瞧着外面天高云淡，这塞北的天空就是不一般。“每每义母的生忌死忌我都会烧香祭拜，我也早知道你都不记得了，不过义母也不会怪你的。”走过来，雷振拍了拍她的肩膀。“哥，你说当年娘她去世的时候是不是开心的？我还记得她去世时嘴边的笑，感觉她是解脱了。”红颜薄命啊。“是啊，她是开心的。”不禁想起那负了她的人，觉得恨极。“姒儿你开心么？我知道你不喜荣华富贵，但重要的是，你不要了荣华富贵一定要开心才行。”云燕潇，七王爷，雷振还是有些迷糊，他是真的不知他们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明明云燕潇是和明珠、、、、“哥，我很开心。现今最重要的是，你得开心才行。”转过身瞅着他，明姒又旧事重提。雷振躲避，“姒儿你饿不饿？我给你做吃的。”说着，转身要走。明姒一把抓住他，“吃我就不吃了，若是有酒给我喝点就行了。”“喝酒？”雷振挑高了眉毛，“这怎么行，你是孕妇，就算馋酒了，也得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想想。”雷振开始责备她，真如同个兄长似的。“唉，我的哥哥，你就别操心了，我心里有数。有酒没有？有的话就给我拿来，没有就算了。”明姒撇嘴，绕过他走出房间，夕阳斜照，照在身上暖融融的。雷振彻底糊涂了，无奈也只得去翻酒，孕妇喝酒？他这可是头一次听说。“小姐，这里是不是很好？虽然说破败了点。”棠心与众人聊得很投机，坐在那里，显得肚子更大了。“嗯。你呀，现在说他们当地的话说的这么溜，学的真快啊。”明姒坐下，周围的人都看着她，有些痴痴的。“哈哈，都是格达教的嘛。他总是训斥我笨，现在小姐你都夸我了，看他以后还敢说我笨。”棠心高兴的扭来扭去，很是得意。“这字迹笔法什么的我看一眼就会，但这语言嘛，我可就是不行了。”明姒摇摇头，她的弱项啊。“哈哈，小姐你别谦虚了。啊啊啊，我的宝宝动了，小姐你快摸摸。”棠心突然大叫，然后拉着明姒的手按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明姒也感觉到了她肚皮上的动静，鼓起的地方顺着肚子的一边划过另一边，然后就消停了。“小姐，你的宝宝在动时，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棠心笑得一脸幸福。明姒慢慢收回手，然后摇摇头，“说真的，还真是和你不一样。”“啊？不一样？怎么个不一样法。”棠心正襟危坐，等着明姒回答。“刚刚感觉你的宝宝是在伸懒腰，而我的，则是在练拳，动的很快，所以，有时他一动，就害得我很疼。”明姒暗暗叹气，她的孩子当真不一样么？其实她不求别的，只要正常就好。“真的啊？那这样小姐你不是很痛苦？现在他还小，动作时力气可能不够，但等再长大些，你会受不了的。”怎么会有这样的孩子，也不知是福是祸。“到时再说吧，不过我想我能受得住。”明姒握着她的手安慰她，其实她也心中忐忑。“来，酒来了。少喝点，你醉了不要紧，别把肚子里的孩子也灌醉了。”雷振拿着酒壶从明姒的头上递过来，酒的味道分外刺鼻，一闻便是烈酒。“好好好，要是我们俩都喝醉了，就劳烦哥哥照顾啦。”夺过雷振手里的酒，明姒显得有些迫不及待。雷振有些诧异的看着她，棠心倒是很淡定，“来这里之前，小姐她已经喝了一坛了。”“什么？那你不能再喝了，孕妇怎么能喝酒？”说着，雷振就要夺回酒壶。明姒躲的很快，一边笑道：“不行，我现在是无酒不欢，就这点乐趣你都要剥夺，岂不是太残忍？”雷振皱眉，“喝酒伤身，姒儿，你要悠着点。”雷振说完，周围的人们也多乌拉乌拉的说着什么，雷振连连点头，而后道：“你看看，他们都说孕妇不能喝酒，姒儿，别喝了。”明姒摇摇头，又喝了一口，“哥，我说没事就没事。你这么喜欢这里，不如带着我随意走走？”雷振无奈，摇摇头，“你喝酒就老实的喝，这若是走路不小心摔了，我这罪过可真大了。”坐下，雷振是坚决不容她。明姒淡然，拎着酒壶在另一边坐下，“哪有那么严重。”“小姐，你就别吓少爷了，自回来就开始吓他，少爷迟早被你吓死。”棠心嬉笑，就明姒这不似常人的举动，任何人都会吓着。“那倒不会，只是，你这样不仅伤了自己，也伤了孩子。”雷振还是不同意。明姒不再理会，兀自喝酒，一壶的烈酒，被她三口两口的就喝光了。天气逐渐温暖，这达布城的风景也一天比一天的好，绿柳成荫，草色连天，身在城郊的人更容易感受这夏天之景，放眼望去，让人心旷神怡。因着明姒整日在雷振这里，云燕潇也干脆跟随着住到了这里，只是雷振的茅草房太小，而且院子里每天还人来人往的，使得这里看起来更为狭小。云燕潇不喜这里，因为实在过于脏乱，也更因为这里的人一副黝黑的长相，他更是不喜，直言看着影响心情影响食欲。他这番言论不仅让明姒无言，雷振也是分外不顺眼，但却又不能说什么，只是每日里在院子里与众多的牧民们谈天说地，这是在用行动膈应着云燕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明姒的肚子已能看出孕相了，穿着以前的衣服，小腹那里绷得紧紧的，使得整个人看起来丰腴了不少。云燕潇虽是不喜这城郊杂乱的环境，却很是喜欢明姒现在的模样，有时盯着明姒的肚子能看上半天，明姒一动，他的视线就随着动，好似粘了胶一般。在屋子里来回的走走，桌子上东倒西歪的堆放着数个酒坛，都已空空了，那都是明姒的杰作。她现在真如酒鬼一般，整日里饭菜很少吃，倒是总喝酒，雷振胆战心惊，云燕潇倒很放纵，使得雷振更看他不顺眼。“哎呀。”走着走着，明姒突然叫了一声，云燕潇已很是习惯，躺在**单手支着头，听到明姒叫，他眉头动了动，“又踢你了？”明姒摸了摸肚子，然后点点头，“嗯，一点也不听话，喝了那么多酒也没把他灌醉。”刚刚那可是狠狠的踹了她一脚，动作相当快，也不知这小东西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呵呵，我儿子就是这般与众不同，只是你这样顽皮却苦了你娘。以后可别这么放肆了，不然小心到时你出世后老子揍你。”瞅着明姒的肚子，云燕潇教训着，听得明姒忍不住笑。“胡说八道，你这样说他能听到？打他的话，等到他出世吧。”这才将近四个月就这般顽皮，不知再过几个月，会是如何？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