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莫急,倩云你口口声声说是三姨娘指使的,可是与你联系的却是苏妈妈是也不是?”纳兰烨华瞧着苏妈妈一脸的焦急,心中已然有了定量!三姨娘的眼睛猛的睁开,纳兰烨华这是要弃车保帅啊,可苏妈妈跟了自己这么多年了,一直忠心耿耿,虽说这是眼前最好的办法,可终究是舍不得!纳兰倾的瞳孔猛的收缩,纳兰烨华便是这般的袒护三姨娘么,如今事已成定局,他还想牺牲苏妈妈来保三姨娘么,纳兰倾突然觉得自己想算计纳兰静,简直是是太傻了,三姨娘岂是自己能对付的,她悔不当初,若是她没有自作聪明的去等剑魂,想给剑魂偷偷的报信,讨好剑魂,巴望着能利用剑魂入得太子府,或许自己也不会落得个这般的下场!“回老爷,是苏妈妈说奉了三姨娘的命令来寻得奴婢的!”倩晕似乎早就料到了纳兰烨华会这般询问,不假思索的便答了出来!“把这个贱奴放来,看看她还有何话说!”纳兰烨华猛的拍桌子,似乎无比的愤怒!可众人的心里谁不跟明镜似的瞧的清楚,都只是敢怒不敢言吧!而纳兰烨华再这般就显得太做作了!“老爷,都是老奴一个人的主意,与三姨娘无关啊!”苏妈妈被人放开,便猛的跪在地上,眼里含着泪,她心底却清冷一片!“祖母慈爱,你这个贱奴怎能起得这般恶毒的心思!”纳兰静似乎有着浓浓的哀伤,长长的睫毛下掩住了心底的心思!她嘲讽的看着纳兰宁那自以为很聪明的动作,当众人的目光都盯着苏妈妈瞧的时候,她的脚轻轻的踢了一下苏妈妈们掉在地上的簪子,正巧停在苏妈妈跪的地方。而掉在地上的舞衣恰巧掩住了簪子滑动的身影,却始终没有逃过纳兰静的眼睛,纳兰静垂着眼,却并没有打算揭晓她的诡计!“哼,她这个老不死的,处处针对可怜的三姨娘,我这般也不过是为主分忧!”苏妈妈故做凶狠的骂道!可眼里却透着浓浓的悲哀,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在宫里那场大火自己九死一生才逃了出来,原以为自己有机会瞧着小皇子登基,瞧着贵人主子坐上太后的位置,可如今不得不先行离开了!“苏妈妈你好生糊涂啊,你这般不是要陷姨娘与不仁不义之中么?”纳兰宁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哭的又红又肿,双手不安的搅动捏在手心的帕子,稚嫩的声音,却能让人忍不住多了一分怜惜!“老奴一人做事一人当,下辈子,若是有下辈子,老奴还做姨娘的奴才!”苏妈妈说的极为缓慢,声音里也多了几分梗咽,突然间,她捡起地上的簪子,猛地朝倩晕的颈子扎了下去!“啊!快把她拉开!”众人惊呼出声!纳兰烨华算是个冷静的,赶紧命人将苏妈妈拉开,而这边秋月的身子早就挡在了纳兰静的前面,生怕苏妈妈伤及到纳兰静!血瞬间的喷了出来,坐在一边的六姨娘被溅上了满身的血迹,脸色亦吓得有一瞬间的呆滞,倩的手紧紧的握住扎的很深的簪子,嘴里说不出一句话,脸色越来越暗,终究变成了浓浓的酱紫色,眼睛因为痛苦而睁的很大,身子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血无声的将厚重的毯子染成了妖艳的红色!“把这个贱奴拉出去,乱棍打死!”纳兰烨华的脸色变的极为的沉重!苏妈妈被人从后面狠狠的拖了出去,脸上布满了血迹,面上极为的骇人!只是苏妈妈唇间却带着淡淡的笑意,能瞧见贵人主子眼里的不舍,她这条贱命算是值了!门外传来了一声又一声的惨叫,一声比一声浓,一声比一声烈,后来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化为一片沉寂,三姨娘紧紧的握着拳,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血顺着指缝,将白净的指甲染成了鲜艳的红色!三姨娘狠狠的盯着纳兰静,都是她!少了苏妈妈,就等于断了自己的左膀右臂,三姨娘满心的不甘,脑子却越发的清明了!这么多年了,她苟且偷生,就是为了能看到自己的儿子登基,她委身与纳兰烨华,便就是为了挑唆纳兰烨华与宫府的关系,当年那宫皇后到底是记名与宫家的,将来自己的儿子登基他宫府怎会真心的扶持,这宫家到底是要除掉的!而自己在纳兰府还可以监视着纳兰烨华,让自己的儿子,江山越坐越稳!三姨娘的愤怒最终化为唇边的一丝冷意,奸诈如皇后都被自己算计了,难不成还会怕她一个黄毛丫头么!浓浓的血腥味散满了整个屋子,怕也只有纳兰静还有心思品茶吧!纳兰静垂着眼,并没有纳兰倾那眼里浓浓的不甘,从一开始纳兰静就没有打算除掉三姨娘,凭纳兰烨华的性子,若不威胁到他的官位或性命,他断然不会除了三姨娘,若是自己贪心,对此事还不依不饶的,怕是连苏妈妈都无法除掉,人切不可妄想一步登天,至少她今日还是有所收获的,原来毁了纳兰宁的身子是远远不够的,这屋子的人,原都是带着面具的戏子!纳兰静撇了一眼地上惨死的倩云,她心中明白,若是自己出手,定然能救她,可自己并不后悔放任她被苏妈妈杀害,自己毕竟是利用鬼神之说才令倩云听得自己的吩咐,终究有一日谎言会被拆穿,而且倩云会对三姨娘流后招,难保不会这般的对付自己,留着她终究会是个祸害,苏妈妈此举倒也算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了,至于纳兰宁,她让苏妈妈除了倩云,不过是为了让纳兰烨华盛怒之下定了苏妈妈的罪,让三姨娘能侥幸获得清白,若比心狠,看来纳兰宁比三姨娘更胜一筹!“来人,将这尸体扔出去!”纳兰烨华心里这才微微的松了口气,有人顶罪,三姨娘自然可以逃过这一劫!“三姨娘,你可知罪!”老太太的声音越发的沉稳,只是脸色依旧没有缓过来,许是刚刚受了惊吓还没有回过神来了吧!“恕妾愚昧,请老太太明示!”三姨娘低了低头,强压下心底的愤怒!“不明,哼,我便告诉你,你识人不明,纵容下人犯下大错,你做主子的难辞其咎,你认不认?”老太太并没胡搅蛮缠。纳兰烨华想要辩解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来,他原以为老太太还会纠缠与下药之事,不想老太太转了话锋,却让自己无法为她辩解!“妾知罪!”三姨娘紧紧的咬着唇,腿因为跪的时间太长,而有些发麻了!“好!好!好,馨儿,按家法处置!”老太太连说了三个好字,眼里满满的都是愤怒,老太太如今算是看明白了,儿子的心思早就被这个其貌不扬的狐狸精给迷住了,连她这个老母亲都不管不顾了。反观自己这个儿媳,纵然自己以前多么不喜她,她纵然再不高兴,却从未做过这般伤害自己的事情,老太太闭了闭,说到底,心里总不是个滋味!宫氏猛的抬头,从她与纳兰烨华成亲到现在,老太太从未给过自己好脸色看,更别说是亲昵的唤自己的闺名,一时间,眼里不自觉的模糊了起来!纳兰静的心里冷冷的,宫氏有时候就是太过心软了,老太太一句馨儿便把她冰冷多年的心给捂热了么!当初老太太是怎么欺负她的,都恨不得让纳兰烨华休了她,又一次竟然还对她动手,这一切难道她都忘记了吗,如今老太太瞧着儿子不孝她,被纳兰烨华伤了心,她才想起宫氏来,她便这么容易便原谅老太太了么!她纳兰静就做不到,当初她不会因为二姨娘身子已经中毒而放过她,不会因为纳兰倾瘸了脚又被人污了身子便忘了那锥心的丧子之痛,她做不到!“是,娘!”宫氏擦了擦眼角,“传下去,便降了三姨娘的位份吧,把原三姨娘的院子里的丫头重新调配,只留得一人服侍,以后便做个通房吧!”宫氏冷了冷声,才命令着众人,这识人不明到底算不得什么大罪,自然不能将三姨娘赶出府去!“妾,谢过夫人!”三姨娘紧紧的闭了闭眼,生生的吸了一口气,才叩头谢恩!“三姨娘,哦,不,夫人这三姨娘进门早,妾们却不知现在该如何的称呼了!”四姨娘冷冷的一笑,三姨娘降了位分,日后只是一个通房,说白了便是个奴才,日后见了自己还得低头称奴婢,而且她依然将老太太夫人得罪了,日后再想翻身便是很难了!“我也已然不记得了,今个便请娘给她取个名字吧!”宫氏一笑,便转头看向老太太!“嗯,她是因为识人不明而获的错,日后应当牢记今日的教训,便唤念奴吧!”老太太似乎是在认真的想了想,才缓缓的开口!“妾谢老太太赐名!”三姨娘敛去所有的锋芒,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心中的火却燃烧的厉害,她以贵人之身委身与纳兰烨华做了姨娘,如今被为通房不说,还赐了个这么个名字,简直是对她莫大的羞辱!“念奴姑娘,这妾是姨娘的称呼,你如今身为通房,万不能逾规,让人笑话了去的!”四姨娘一脸的笑容,似乎是好意的提醒,可是只有她心里明白,她此刻多想发泄出自己心中的怨恨!“是,奴婢多谢四姨娘的教导!”三姨娘咬着牙,心里暗暗的告诫自己,当初那么难的日子自己都熬过来了,现在不过是给人称奴婢罢了!“好了,你先起来吧!”纳兰烨华瞧着三姨娘如此的卑微,心中到底不舍的紧,但是碍于二皇子与孙御医怕他们知晓,这才没有出面袒护,只是暗中狠狠的瞪了眼四姨娘!“谢老爷!”三姨娘叩了头,想起身,腿上实在麻的很,好不容易站直了身子,腿一麻险些的摔倒!“姨娘小心!”纳兰宁带着浓浓的鼻音,圆滚滚的身子,赶紧过去扶着三姨娘!“念奴如今只是个通房,宁姐儿到底是府上的正经主子,将来更是要进王府的,自再在她的名下,到底是不合适的,日后便计名在四姨娘的跟前吧!”纳兰宁喊了一句,却正好提醒了老太太,这通房是奴才,养不得金贵的小姐,自然是要寄养在别人的名下的!三姨娘并没有说话,纳兰宁能不能做她的女儿,说实话她自己并不在意!而纳兰烨华心中早就有了算计,将纳兰宁记在四姨娘的名下,何尝算不得一件好事呢!只有纳兰宁,圆圆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眼泪,或许她始终想不明白,无论她如何的听话,三姨娘对她都冷冷淡淡的,便是如今她要成了别人的女儿,三姨娘的面上也没有任何的波澜!纳兰静一直在一旁冷眼的观看,留得三姨娘,将来定然有用处,她的眼在宫氏面上停留了片刻,便看向了别处!众人散了以后,纳兰宁搬到了纳兰玉住的院子,而三姨娘则搬到了流翠还是通房的时候那件死过人的屋子,听说那里便是青天白日的也会让人觉得阴森森的,再加上院里无人打扫,还有大片的积雪,更加显得荒芜!这厢,二皇子与三皇子在竹塌上下棋,却连连的直打喷嚏!“二皇兄,许是有佳人记挂着你!”只见三皇子略显纤细的手指,轻轻的将一枚白子放在棋盘上,一双眼睛明亮有神,似乎能瞧透世间的恩爱情仇,明明是一副谪仙的摸样,手间却不合适宜的拿着一个帕子,没说一句话总是咳上几声!“你这身子,都这些年了,怎还不见得好!”二皇子微微的皱了皱眉,急切的语气中没有了往日的慵懒,不经意将那浓浓的关心流露出来!“不碍的!”二皇子又咳了几声,脸色因为咳的厉害,才难得出了一丝血色,“近日,皇后的活动很频繁,似乎有意拉拢我外祖父一家!”三皇子皱了皱眉,可指间的棋子却丝毫没有拉下!“近日,连平日里素爱清净的吴贵人也活动了起来,四皇帝如今只有八岁,莫不是她也想分一杯羹么!”二皇子微微的勾起嘴角,似乎在嘲笑吴贵人的不自量力!两人谈笑间,那棋盘之上早已是一片刀光剑影,黑子诡异,让人应不暇接,着实让人猜不透二皇子心中所思!可白字看似平庸,可每走一步却暗藏玄机,想来这三皇子亦是人中龙凤!“二皇兄,你这次便是输了!”三皇子轻轻一笑,白子一落,才让二皇子惊觉,这黑子已无生机!明着里,二皇子与三皇子从未说过一句话,可私低下两人却极为的要好,常常在这一方天地里下棋饮酒!这皇子自幼丧母,虽得尽了皇帝的宠爱,到底孤单的很,皇宫到处都是尔虞我诈的陷阱,他从小便为了生存而费尽心机,早就炼出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自他遇见了三皇子,才觉得时间竟然有如此干净之人,仿佛生下来便是受人膜拜不食人间烟火的主!只是这三皇子身子极弱,不愿意走动,二皇子便经常悄悄的过来瞧他,这围棋亦是二皇子传授与他的,而这一次是三皇子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赢了二皇子!“关心则乱!”三皇子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手指轻轻的敲打在棋盘上,一副我懂得的摸样!“世人皆道我是逍遥王,却不知真正逍遥的人是皇弟你!”二皇子爽朗的一笑,一切尽在这棋局中!两人相视一笑,便收拾那盘中的惨局,二皇子脑子不由的浮现出那女子巧笑倩兮的容颜!三皇子的话实则是在给自己敲一个警钟,自己为了她已经连连出手,若是引得别人注意,也只会害了她而已!而这日是腊月二十三,是传说说灶王登天的日子,传说这一日灶王会将这一年内,所有人的功过奏明玉帝,来年这人是穷是富,都会有了定论!传说在西郊的灶王山便是登天之山,灶王会从这里踏入南天门,这日信男信女们会来这灶王山的灶王庙里请上一柱高香,为家人为自己祈福,希望灶王能上前多言好事,来年保得家中安宁!老太太因为上一次的事,许是因为惊吓过度,而一病不起,宫氏这一日便早早的带了纳兰静一起,上那灶王山顶上香祈福!到了灶王山下,宫氏便让家丁在山脚下候着便可,便带着纳兰静徒步登那灶王山,灶王山山顶云雾缭绕,远远的瞧去,真若是能直升天庭一般!“娘,您小心点!”纳兰静小心的扶着宫氏,虽说这灶王山的山路算是好走了,可宫氏的身子骨到底算不上硬朗,纳兰静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的!“不碍的!”宫氏一笑,轻轻的将纳兰静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年轻的时候,宫氏常跟着宫老夫人来这灶王山顶,自然对这山路是极为熟悉的!到了山地的时候,已然到了晌午,宫氏虔诚的在那灶王的相下膜拜,双手合实,眼睛紧紧的闭上,似乎是在乞求神明的保护!纳兰静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那端坐在高台之上的灶王与灶王奶奶心安理得的享受世人的膜拜。她心中默念,若世间真有什么,为何还让让那坏人依旧逍遥与世间,为何好人却要受尽磨难!沉重的木鱼声响彻珍格格山顶,却没有人为纳兰静解答她心中的疑惑,怕是这个答案她穷其一生才会知晓!宫氏又为老太太求得了一个平安符放在身上,又从殿内领了红色的福条出来,她带着纳兰静走一条极为僻静的山路,山顶的积雪还没有融化,走在脚底发出吱吱的声响,宫氏在一片树林下停住了脚步!“你外祖母说这里是离天最近的地方,那些个战死的将士,都是保家卫国的忠义之士,死后必能登上极乐,每次前来,都会在这树上系上福条,寄去问候!”宫氏说着便将求来的红色福条系在一根光秃的树枝上!突然一阵悠扬的笛音从远处飘来,声音却清清淡淡的,一曲凤求凰如歌如泣。宫氏的身子一抖,心里似乎猜到了什么!那声音终是越来越近了,纳兰静终于瞧清了来人,他手中轻轻的执着笛身,红色的流苏挂在笛子上,青色的身影,印嵌在白茫茫的大地上,如同一幅可以移动的山水画!“见过王爷!”纳兰静微微的福了福,打断了镶平王的笛音!“韵贞郡主免礼!”镶平王收起笛子,微微一笑,虚手一扶,便是让纳兰静起身免礼!“臣妇见过王爷!”纳兰静的声音亦是惊醒了略有呆滞的宫氏,她微微的弯腰,掩下了心中的汹涌波涛!“你我之间!”镶平王的眼底里涩涩的,宫氏的那一声臣妇更是如同一把利剑狠狠的扎入镶平王的心中,嗓子里像堵了东西一般,难受的不出话来,“何须多礼!”过了良久,镶平王才轻轻的说出了四个字!纳兰静瞧得两人的神色,才给流翠与秋月使了个眼色,三个人便退在一边,倒也不是纳兰静不懂得避嫌,今日带来的下人便都留在了山底,只差了流翠与秋月跟了上来,对于她二人,纳兰静自然放心的很!“我便知晓,你一定会来这里!”镶平王瞧着纳兰静刻意的避开,微微的一笑!眼里才敢露出那种浓浓的思念,眼睛里不自觉的升出一层浓浓的雾气,语气里却带着刻意的讨好!“嗯,不过是祭奠那已去的战士罢了!”宫氏轻轻的应了声,手微微的抬起来,故作镇定的整理刚刚系在树枝上的福带,想要掩盖那被镶平王瞧的不安的情绪,却不知那颤抖的手早已出卖了她的心绪!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