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韵宁微微的仰头,这个世上终究是有许多的无奈,她不后悔,从开始,她知道,于聂阁,于崔元,有的仅仅只是利用,没有半分的真情!“这些年,原以为你该懂得!”韵宁转头瞧向纳兰静,幽幽的开口!纳兰静沉默不语,是啊,这个世上哪里会有这么多的感慨,五年,自己掉下悬崖五年,为何还这般的心软,“可宜儿终究还是个孩子!”良久,纳兰静似乎寻到了一个理由,这一局,韵宁利用了所有人,亦包括了剑宜!“母妃原是不愿意的,是我非要逼母妃这般做的!”剑宜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们的身后,一张小脸带着异常的冷漠,眉宇间除了英气,竟然多了几分不该他这个年纪出现的杀意!“这个世界原就是弱肉强食,若是今日不除了皇后,他日必当被皇后所除,至于剑武那一声叔父,亦是我教予他的!”剑宜说着,眼中的冷意却越发的浓了!纳兰静不由的皱了皱眉,剑武临死前一直瞧着剑宜,她便猜出怕是有什么端倪,不难看出,剑武对于他这位皇兄是极为的信赖的,纳兰静不由的叹了一口气,瞧着剑宜立在城墙上,她仿佛瞧见了一代帝王,剑宜小小的年纪,便有了帝王该有的冷情,嗜血!纳兰静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瞧向那邢台之上,侩子手已经准备好了,聂阁微微的垂着头,瞧不出他的面上是不是有悲痛,那明亮的刀落在,在一瞬间染红了邢台,聂阁的人头从上头滚落了下来,只是他的眼睛是睁得的,停下之后,不知是天意还是如何,却正巧的瞧向这边,那一双眼眸没了光芒,五年前的种种闪过纳兰静的脑海,她有一瞬间产生了一种可怕的念想,或许,或许聂阁落的这般的下场,早在五年前已经被韵宁算好,为的便是让孟微永无翻身之处!“纳兰静,你说这一仗我们是赢了么?”剑宜突然开口,眼眸瞧着聂阁,让人瞧不出他在想什么!赢了么?纳兰静在心中轻声的问自己,突然发现,这么一个看似简单的问题,自己却无法回答出来!“没有赢!”剑宜抬头瞧着纳兰静,“真正的赢家是不需要利用苦肉计的!”剑宜的小脸露出一丝的凶狠!纳兰静不由的蹲下身子,目光直视剑宜,“宜儿,姨娘告诉你,一个帝王,手段固然重要,可是民心却是比任何东西更重要!”从宫里头回来,纳兰静的心便是有些个沉重,她只是坐着,不想说任何的话!秋月从外头进来,瞧着纳兰静不知该不该说,良久,她终究还是没忍住,“小姐,钟粹宫里有太皇太后的细作!”“我知道,若没有人做内应,聂阁怕也没有那么容易进去,表姐的这场戏也没有办法掩下去!”纳兰静点了点头,至于那内应是谁,怕是韵宁心中早已经有数了!秋月顿了顿,心中到底是纠结的,还有一个消息,也不知该不该在这个时候告诉纳兰静,“小姐!”秋月试探性的唤了一声,却是瞧着纳兰静不由的回头,带着几分的不解瞧着自己,“还有就是,聂夫人得知聂大人出事,已经自尽了!”秋月叹了一口气,朝廷虽然没有公布处死聂阁的真正原因,可是处死的诏书已经下了!纳兰静原本想端来水杯的手不由的一顿,飘菲虽然算不得聪明,也有许多的虚荣心,可是能守在聂阁身边五年,这份执着却也是难得,“让嫂嫂!”纳兰静说了一声,话到一半,却又不知该说什么,这人已经出事,再说什么也已经是枉然!人生啊,难得糊涂,纳兰静心中烦躁的很,却是让秋月为自己换了男装,带着她与流翠从后门离开!“小姐,您!”秋月瞧着纳兰静直奔湖边,有些个话也不知该不该提醒!纳兰静摆了摆手,她知道秋月担心的是什么,她心中有数,断不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因为天还亮着,湖边的人并不多,便是连酒坊里头的人也少的很,只是,却是瞧着那酒坊的门口站着两个人,即便是二小出来与他们说什么,那两个人也不愿意离开!走近了才瞧出,原就是那主仆二人,倒是奴仆,虽说在一旁站着,可这面上带着不情不愿的很!“二弟!”听到有脚步声,那人微微的抬头,瞧见纳兰静他们过来,眼睛一亮,赶紧的走了过来!倒是那旁边奴仆的神色瞬间难看的紧!二弟?纳兰静微微的一愣,对这个称呼倒是觉得陌生的紧,眉头不由微微的皱着,恍然间记起,流翠似乎告诉过自己,那天吃醉酒,倒是迷迷糊糊的认了一个兄长!“二弟,那日你走的匆忙,将这束发的簪子落在了船上,原本该亲自送到二弟的府上,奈何并不知二弟府邸,为兄也只好在这里等着!”那男子一笑,竟然还有几分不好意思,他半垂着头,小心翼翼的从袖子中取出了一方干净的帕子,打开帕子,双手将这簪子递给了纳兰静!纳兰静不由的一笑,这人的一举一动,到是真正的书呆子,“多谢!”纳兰静扬了扬声,眼眸流转,“兄长!”终究是将这两个字说了出来!那人不由的一笑,那眼睛竟然能完成月牙形,“二弟客气了,这几日在京城终于打探到了大哥的消息,若是将大哥救出,不日我们便离开大庸了!”那男子说着,竟然还有几分淡淡的不舍!“主子!”旁边的奴仆一惊,没有想到这男子竟然连这般的话都告诉纳兰静,不由的在旁边提醒!“不碍的,二弟又不是外人!”男子不由的瞪了奴仆一眼,总是觉得他在大惊小怪!“如此,倒是要恭喜兄长了!”纳兰静浅浅的一笑,这人倒是没有半分防人之心,倒是他的奴仆警惕心高的很! “等救出大哥,我们兄弟便聚聚!”瞧着纳兰静丝毫不在意奴仆的态度,男子不由的笑了起来,不过,似乎心中想到了什么,脸却是在瞬间沉了下来,“大哥他不喜见陌生人,此事怕是还得作罢!”纳兰静微微的一笑,瞧着男子一脸的苦恼,倒是觉得他多虑了,自己原就不打算与他交往,今日不过是心中烦闷出来走走,日后怕是再无相见的可能!众人瞧着天色还早,也都无事,便从旁边租了条小船,因为周围的大船都是酒坊的,她们只能委屈些,不过这坐船游湖,倒是能让人心情好些!“你们也是奴仆,你们也该做事!”纳兰静与那男子并排而立,瞧着平静的湖面,面上倒是有几分的笑意,男子的奴仆手拿船桨,心中却是恼怒的很,在他的眼里他的主子身份高贵,这些个人攀龙附凤故意认了什么兄长,这便也罢了,众人游湖,凭什么让他一个人在这里执桨!“我们?”秋月瞧着那人凶神恶煞的指着自己与流翠,心中越发的气闷,瞧那男子的样子,想来也不过是楚国来大庸行商的贱商,能与纳兰静同船已经是他们的荣幸,若是配让自己为她们执浆,流翠到是个不想惹事的,她原本想起来,却是被秋月生生的拦下了!“放肆,你越发的没规矩了,这执浆之事,当然是大哥该做!”那人不由的瞪了一眼奴仆,对着纳兰静笑一声,说着便从船上捡起另一把船桨!纳兰静一笑,却也不做声,秋月她们爱闹便有着她们,终归是该热闹热闹了!“主子,你如何能做这下贱的活!”那奴仆脸更是黑了起来,瞧着男子竟然真拿了起来,他心中气恼的厉害,手上也不由的使力,将这船桨从男子的手中夺了出来,许是因为力气有些个大,男子竟然身子有些个摇晃,似乎没有站稳一样!秋月眼睛微微的一眯,却是瞧准时机,猛的一脚对着男子踢了过去,男子似乎没有防备,身子直直的落在水中!瞧那狼狈的样子,倒是有几分的好笑!“主子!”那奴仆一急,也顾不得叱喝秋月无礼,赶紧的跃下身子,将男子救了上来!“你们倒是开心!”纳兰静瞪了秋月一眼,不过难得她开心,便也不说什么,从悬崖下回来,倒是好久没有瞧见过秋月这般的开怀的,到底是因为剑少玄,如今纳兰静也不好过多的训斥,只是赶紧的瞧瞧那男子可安好!“无碍,只要二弟高兴便好!”那男子瞧着纳兰静亲自过来,原本躺在船上的,赶紧坐了起来,不知为何瞧着纳兰静那眉宇间淡淡的忧愁,他就忍不住想办法逗纳兰静开怀!纳兰静的脸在这一刻突然一沉,这个男子功夫不然不弱,秋月刚刚那一脚,他定然能躲开,如此他便是故意让自己掉到湖里,一时间,纳兰静的心中又烦躁的厉害,原这个男子并没有瞧上去那般的呆愣!“我突然想起,府中还有些个事情没有处理,想要先行回去了!”纳兰静淡淡的开口,作势便站了起来,秋月瞧了,赶紧拿去船桨,将船靠了岸!“如此,那二弟便先回去吧!”那人赶紧的点了点头,没有开口阻拦,只是瞧着纳兰静的背影倒是有些个发呆,心中却是不解,不知为何纳兰静突然变了脸色!纳兰静离开头也不回,等回到王府,便已经到了掌灯时分,秋月先伺候纳兰静换上女装!“流翠姐姐王妃娘娘可回来了,宫里头的公公已经等候多时了?”外头便传来婢女的声音!纳兰几个摆了摆手,让秋月将那公公带进来便可!那公公进来,便瞧着纳兰静端坐在主位上,他赶紧的低着着,心中却是知晓,这个王妃可不是好惹的,面上更不敢露出半分不恭敬的样子!“见过王妃娘娘,娘娘千岁!”太监规规矩矩的在地上行着跪拜之礼!“公公免礼!”纳兰静虚手一扶,让人为那公公端了茶水,“公公辛苦了,不知公公今日所谓何事?”“禀王妃娘娘,军中来报,我军大败,派军一路追击,已经连攻下五座城池,王爷特意命奴才请王妃娘娘进宫商讨退敌之策!”那公公恭敬的答道,即便是已经赐坐,但人就站着,生怕有什么不妥之处,惹怒了这位王妃!“什么?”纳兰静一惊,这平乱之人,乃是纳兰轩亲自挑选,自然是军中良将,竟然连连吃了败仗,而且还是在连退五座城池之下才禀报朝廷,此事若是并非有人故意延误军机,怕是损失惨重!“秋月去备下马车,马上随公公进宫!”纳兰静面上一凝,立刻吩咐了下去,这般重要的军机,她原是不该去参与的,不过到底是因为这兵符是从她手上取走的,也就是说,这军队是纳兰静的,如今出了变故,纳兰静自然有权利知晓的!“小姐,可是先用了膳食?”秋月眼瞧着天色已经暗了,不由的出声询问,这军中出了大事,若是商讨,一时间也难以寻到完全的对策,纳兰静此时进宫,别说是用膳,怕是连夜里都无法入睡了吧!“不必,在马车上被些个糕点便可!”纳兰静摇了摇头,她倒是不怕什么,可终究不能让秋月与流翠也跟着自己受苦,索性多备下些,若是饿了,用来充饥便可!京城内,小贩们不住的吆喝,欢声笑语却是与往常无异,根本不知道军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马车在道路上疾驰,撞翻了几个小铺,纳兰静也没有命人下去整顿,眉头紧锁,心中到底是有些个烦闷的!很快便到了宫门外,纳兰静进宫便直接被带进了养心殿,养心殿里头的人倒也不少,镶平王与太皇太后坐在主位上,下头分别是右相,与各部尚书,只是兵部尚书聂阁刚刚被斩首,这一职位职能暂且空着!众人相互见礼,纳兰静坐在太皇太后的下手,便都不在多言,所有人的眼睛都放在镶平王前头的战略图,一个个脸色凝重,都在思讨如何退敌,纳兰静对这兵法倒不慎研究,只是隐约瞧着敌军已经占尽先机,而且占领的城池多以易守难攻,且又是商贸主道,隐隐有一股子掌控大庸商户的气势!纳兰静紧皱眉头,只可惜她瞧出问题所在,却始终想不出该如何拿下城池,而现在,若是以背后攻击,可是如何能饶过这些个人关卡,即便是化整为零悄悄潜入,可另几个城池都能以最快的速度供给这个城池兵力,一时间却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如今百万精兵已经折损大半,朝中的将领也多以年岁已大,不宜再带兵出征,如今地势险恶,寻不到万全之策,可是朝廷现在若是不派人前往,兵心大乱,只会不战而败,臣不才,愿意前往,为国分忧!”纳兰轩不由的站了起来,如今这形势任何人心中都明白,根本不会有什么万全之策,真正的策略,怕只能到了战场才会想到!纳兰静不由的抬了抬眼,心中不由的升起几分的担忧,如今战事险恶,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保证这一场战争一定会赢,若是纳兰轩出了什么事,志儿那么小,该如何是好,纳兰静张了张嘴,可是劝说的话却是说不出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大庸存亡之际,纳兰轩是有责任献出自己的力量!“如此也好!”镶平王想了想,不由的点了点,“传本王令下,纳兰轩为平乱大将军,在军中可以先斩后奏,不必先来禀报,若遇任何困难,都可以向宫将军请教!”镶平王扬了扬声,却是给了纳兰轩肯定,而且他既然提到了宫将军,便是说明宫将军已经被朝廷重视,宫府不必再同以前那般,怕朝廷怀疑!“谢父王!”纳兰轩抱了抱拳头,终于改了口,眼中不由的带着几分的钦佩,镶平王对宫氏的感情纳兰轩都是看到眼里的,他原以为镶平王是不会同意的,毕竟此事若是让宫氏知晓,必定抱怨镶平王,可男子的心思与女子是不同的,国难当前,任何人都不该有退缩的想法,大丈夫就该战在沙场!“好,很好!”镶平王点了点头,眼中闪着几分的眼泪,却是已经将纳兰轩当成自己的孩子,儿子要上沙场,父亲自然会担忧的,镶平王起身拍了拍纳兰轩的肩膀,无声的鼓励,“为你母妃而战,不要让她难过!”纳兰轩坚定的点了点头,镶平王却是将目光放在了右相的身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了彰显朝廷对战士的鼓舞,着令右相代本王亲自前往,封右相为先锋官,鼓舞士气!”“此事不可!”太皇太后一惊,没想到镶平王竟然会做出这般的决定,右相是官,让他去战场杀敌,分明就是故意让他去送死!“母后!”镶平王不由的加重了语气,“儿臣为摄政王,朝政之事自当是儿臣做主,再来,右相是替儿臣前往,为了鼓舞士气,先是皇恩浩荡,莫不的母后以为此事该由儿臣亲自前往?”镶平王不由的挑了挑眉,如今朝中不稳,剑家又只剩下镶平王一个男子,若非万不得已,断不能只身冒险!太皇太后瞪着眼,却是说不出旁的话来!“臣愿意为王爷分忧!”右相站起了身来,微微的抱了抱拳头,心中却是清楚的很,都说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大抵就是这个意思,镶平王已经动了杀意,镶平王说的冠冕堂皇,可到底也不过是为了让他去送死!纳兰轩心中到底是有些感激的,让右相去送死,朝中必然有些个不服,可是镶平王执意如此,到底是为了自己,右相与纳兰家宫家的过节,世人皆知,纳兰轩在外带兵打仗,最忌讳的便是朝中有人使乱,若是不处置了右相,谁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使绊子!“如此,便都退了吧!”镶平王摆了摆手,面上有几分的疲倦,众人不由的点了点头,赶紧的往外走,“静儿,你且留下!”纳兰静刚起身,便是被镶平王唤住!“父王,可还有旁的事情?”纳兰静抬头,瞧着镶平王脸色不好,心中不免有些个担忧!“倒也没有什么事情,父王只想问你,贤妃的皇子,到底是不是皇上的?”镶平王抬头,却是将心中的疑虑都说出来,聂阁之事,即便是傻子也瞧的清楚,他可以说是为了韵宁才去死的,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情愿牺牲自己,牺牲自己的孩子,她们之间的关系又岂能不被人怀疑!“表姐是在我动手之前便有了孩子!”纳兰静轻轻的拧着眉头,可是却终究不敢可定这孩子究竟是不是剑少峰的!“罢了,罢了!”镶平王摆了摆上,让纳兰轩先离开,如今出了这么多事,也不该再在一个孩子的身上浪费时间!纳兰静点了点头,不由的退了出去,镶平王坐在椅子上,不由的朝后躺去,面上带着几分的凝重,这江山这担子,到底是重了些!到了玄武门,纳兰静正准备上马车的时候,“这怎么还有一辆马车?”秋月不由的惊叹出声,纳兰静身子一顿,让秋月过去瞧个仔细!这马车竟然是右相的,纳兰静眉头一拧,右相比她还先早出来,为何这马车还留在宫中,“流翠,你去传令下去,今日天色已晚,我们便在宫里歇息!”纳兰静停下脚步!“是!”流翠赶紧的应了一声,便快步的走向宫中纳兰静原来的宫殿!“小姐,那我们现在去哪里?”秋月瞧着纳兰静没有与流翠一起离开的意思,不由的询问出声!“慈宁宫!”纳兰静紧紧的皱着眉头,右相这么晚还没有离开,怕一定会有重要的事情,如今孟微出事他决计不会去瞧孟微,现在除了太皇太后,她着实想不出右相会与谁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