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高高在上的书记官·挣扎在底层的酒鬼

能够质疑教皇第三书记官传达的教皇口谕，能够让护教骑士团的骑士在呵斥之后陷入一种难言的尴尬中，能够让克里斯丁红衣主教有恃无恐马首是瞻，这样的人物，自然是真神教的大人物。事实上，自从口出狂言的斗篷客，掀掉了掩盖自己的斗篷，将自己的真面目毫无顾忌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时候，无论是真神教所有的属于各个势力的信徒，还是雷克雅未克大大小小的贵族，都不敢也不愿意对他，表现出一点不恭敬的态度。这位斗篷客，确实是真神教的大人物。教皇的第一书记官——亚达！如果说鲍勃，因为某种原因被教皇突然任命成第三顺位书记官，立刻就成为了真神教之中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那么，亚达早就在真神教，在神赐大陆整个人类帝国的政治舞台上，如日中天，而且已经夺目耀眼了超过了整整十年的时间！这样的人物，出现在任何的地方，都绝对是万众瞩目的存在。姑且不论他藏头露尾地隐藏于克劳德的队伍中，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在他的面目，他的身份曝光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忽视他的存在。至于刚才那句狂之又狂的质疑教皇口谕的话，现在仔细想起来，就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所谓“我怎么不知道”并不是在质疑教皇的命令，而是在质问鲍勃，言下之意就是，“教皇的口谕，应该通知我这个第一书记官才对，而不是你这个第三书记官……现在我不知道，你必须给出一个解释来……”这种意思，其实是一种狂妄，是一种源自十多年侍奉教皇资历的狂妄，是一种源自身份地位差异的狂妄！正是这样的狂妄，让亚达仅仅一个亮相就镇住了宴会大厅中所有人！面对着这样的狂妄，教皇的新任第三书记官，年纪轻轻但是地位绝对可以跟亚达比肩的鲍勃，不卑不亢地给出了答案。“冕下找雷克雅未克教区的克里斯丁红衣主教有事，自然通知我这个负责整个查尔斯帝国的书记官！”这话，硬气！鲍勃的意思很明白，别以为资历老就真的可以倚老卖老，别以为你曾经负责过查尔斯帝国的教务就可以为所欲为，现在，是我鲍勃，再负责着查尔斯帝国的所有教务！教皇想要找一名负责查尔斯帝国一部分教务的红衣主教，只要，也只需要，也只能通过我鲍勃来传达命令，而不是你这个所谓的第一书记官！雷克雅未克大大小小的贵族，听着两位教皇的书记官的对话，仅仅几句对话，就闻到了浓浓的火药味。大家都抱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态在保持着沉默，这种时候，谁都看出来真神教的内部，并没有如同想象中的那么和谐，在查尔斯帝国政治舞台上载波载浮的雷克雅未克贵族们，谁会看不出来，亚达和鲍勃之间，正在相互倾轧。这个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态度和处理方式，毕竟谁都不愿意沾惹上这种层次的是是非非。冷眼旁观，就当做看了一场好戏。鲍勃当然不知道雷克雅未克这些贵族心中的所愿所想，但是面对着亚达的时候，鲍勃更加信奉罗兰说过的“打蛇不死必遭反噬”的理论。还没有等亚达说话，鲍勃就给了亚达更为沉重的一击。“冕下身为真神最为虔诚的仆人，在播撒真神的荣光的时候，早就得到了真神无所不能的恩赐……冕下已经预料到你在这里，他同样让我给你带句话：回到他的身边！”传达完教皇的又一条口谕之后，鲍勃看着亚达，想了一想，有说道：“作为真神共同的仆人，同时，又作为同僚，我以我个人的身份，再奉劝亚达书记官一句：这也许是你最后的机会了，请不要自误！”亚达笑了。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显现出无尽的玩味和揶揄。“鲍勃书记官，我也以我个人的身份正式奉劝你一句：你还没有威胁我的资格！请回复教皇冕下，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自然会回到他的身边！”相同搪塞的借口，出自不同人的嘴里，效果自然也不一样。当克里斯丁红衣主教，以“有事”为借口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撼于他对教皇口谕的置若罔闻，所有人都会自觉不自觉地猜测，红衣主教为什么这样有恃无恐。当这样的借口又一次出现在亚达嘴里，所有人同样震惊，只不过，这次是完全震撼于亚达的疯狂！教皇的书记官，在真神教确实位高权重，但是从教内的级别来说，也不过是真神教四百多名黑衣枢密使其中的一员，鲍勃也好，亚达也好，之所以表现得比红衣主教还要权势滔天，就是因为他们是教皇身边的红人！可以说，书记官就相当于教皇的秘书，他们的威势更多是一种狐假虎威！鲍勃也好，亚达也好，他们都是狐狸，而教皇才是那一只一啸震山林的老虎！如果说红衣主教违背了教皇的意愿，还能够拥有这样那样的退身余地，在**足够大的时候，还存在放手一搏的可能。那么，书记官就根本没有这样的本钱！因为他们的一切，全部来自于教皇，他们没有任何底气敢于违背教皇的意愿！当个秘书，就和自己的领导对着干，放到哪里，都不可能有好结果，在真神教也绝对不会例外！但是，这样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硬生生地在眼前发生了！要不是宴会大厅中诸多的魔法照明火炬，依旧稳定地提供着光亮和温度，也许所有雷克雅未克的贵族，都会以为自己在做梦！鲍勃仿佛也被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震惊了，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为什么！？”“你还没有资格知道！”完全陷入疯狂境地的亚达，一脸决绝！“这么说，亚达书记官，是不准备接受教皇冕下的命令了！？”“是有怎样！？”嚣张！真正的嚣张！亚达，真神教教皇御用了十年的第一书记官，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放出了这句话。那微阖的双眼，冷峻的面容，就像真神站在云端，注视着神赐大陆上如同蝼蚁一般的众生！言语的交锋，在这个时候，仿佛陷入了僵局！……分割……老汉克的大排档。三个酒鬼在骑兵过境之后，被冰冷血腥的目光震撼得僵坐在原地，相对无言。老汉克在雷克雅未克生活超过了二十年，也赶上了很多次帝都的宵禁，冬天大风容易引起火灾的时候，前几天路易斯帝国入侵的时候，罗兰少爷在枪炮玫瑰大杀四方的时候，都有过这样的宵禁。但是，老汉克没有想到，这一次在查尔斯皇宫为有功将士举办庆功宴时候，异乎寻常的宵禁，竟然是酝酿了这样的一个惊天的阴谋。多年的佣兵生涯，再加上多年开设大排档的经历，让这位五十多岁的老人，比一般人的眼界更为开阔，思维也更为敏捷。如果说老汉克在开始的时候还懵懵懂懂，但是因为喝酒喝得比较晚，阴差阳错看到了好几百骑士在宵禁的夜晚全副武装奔腾而去，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话，那么，被那些骑士高高举起的立狮纹章旗帜，就能让老汉克想明白所有的一切！“罗彻斯特……嘿！”这个时候，罗彻斯特家族全员出动，傻子都知道是为了什么！宵禁，将雷克雅未克所有的居民全部轰回家去，然后集中家族的全部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奇袭查尔斯的皇宫。这样的招数，在新年血夜罗彻斯特家族围攻冯氏一族的时候，也使用过！而帝国皇宫中有谁！？抗击路易斯入侵的有功战士，皇室艾达家族的皇家私军，安德鲁将军，穆德将军，还有……奥古斯丁陛下！罗彻斯特家族的目的，昭然如揭！“这可怎么办才好啊……”乔尼早就放下了酒杯，双手插进自己的头发中，不停的呓语。因为岁月的缘故，乔尼的头发已经变得稀疏，再让他毫不在意地一顿胡扯，老汉克分明看到，有很多头发簌簌地落下来，有的落进了酒杯，有的掉在了桌子上，。头发的根部还残留着一点殷虹的鲜血，在夜色之中更加深沉。“难道……咱们就这么看着？”出乎意料，格雷尔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老汉克和乔尼，同时愕然。老汉克这才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位自己以前不待见，现在是朋友的酒友。栗色的卷发，搭理得很是粗糙，乱蓬蓬的一团，上面还沾着老汉克不知道是什么的异物，脸上的胡子处理得也不干净，在大排档很是昏暗的灯光下，都能看到有几根胡子很调皮地直楞着。在老汉克的印象中，好像雷克雅未克混得不怎么样的家伙，都是这么一副不拘小节的造型。但是，老汉克愣是看出来格雷尔的与众不同，起码是这个时候的与众不同。一双狭长的双眼中，早没有了酒精带来的迷离，精光闪闪地注视着罗彻斯特家族骑士远去的方向，在灯火照耀下忽明忽暗的侧脸，看起来，有那么一点让人生畏。难道……就这么看着！？不这么看着，还能怎样！？这句从雷克雅未克最底层居民的嘴里说出来的话，让老汉克一阵诧异之后……蠢蠢欲动！难道……他和自己想到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