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有些厌倦……

当吉尔伯特走上盖维亚城的城墙，荆棘花骑士团已经驻马城外。目光从守城将士那一张张苍白恐惧的脸上掠过，吉尔伯特伯爵的情绪更加低落。指望着这些军士抵抗荆棘花骑士团，怎么想怎么有一种童话般的黑色幽默。吉尔伯特伯爵深深吸上一口气，任凭在胸口里面循环流转，直到再也憋不住了，才将这口气息，从口鼻之中缓缓地吐出来。既来之，则安之，大不了一死！吉尔伯特伯爵在真正面对荆棘花骑士团的时候，抛去了多日的焦虑和担心。自己身死，再不济也能弄上一个英勇的名声，也不错……抬眼望向城外，五百多名荆棘花骑士团的成员，正在缓步而来！一人一马突然离开队伍，向着盖维亚城，飞奔而来！来人手中一条足足三米六长短的骑枪，宽大的枪刃将近三尺，阴险地经过打磨处理，只有边缘的锋刃在阳光中闪耀出丝丝的锋芒！正是罗兰！罗兰收枪，左手在右手上面轻轻一抹，古朴大气的空间戒指上面光芒一闪而逝，魔法长弓已经在手。左手持弓，右手取箭。一支羽箭被搭在魔法长弓的虚空弓弦之上！吐气开声，推山拉月。红，黄，蓝，绿，金，白，黑，七彩魔法光芒汇聚，将罗兰手中的羽箭装饰的色彩斑斓。弓如满月！“放！”箭似流星！“嗡……”盖维亚城头之上的所有人，分明看到罗兰手中的魔法长弓还在不断颤动，犹如奔雷一般！羽箭带动七色魔法光芒，越过盖维亚城外的空间，划过所有人的视线，超出所有人的想象，狠狠射在盖维亚城的大门之上！“轰！”大门四分五裂！烟尘散去，显露出盖维亚守军惊骇欲绝的脸。罗兰用实际行动，让这些路易斯人知道了，荆棘花骑士团到底是依靠着什么，在短短九天的时间里面，攻破并且摧毁了路易斯人边境线上足足二十七座城池和军塞！吉尔伯特伯爵，顿时如丧考妣。这还怎么守城！？大门洞开，不就等于盖维亚城对荆棘花骑士团完全不设防了么！？难道盖维亚城，也要像那二十七座军寨一样，注定毁灭在荆棘花骑士团的手里！？罗兰收起魔法长弓，猛然间一举手中的丈二点钢枪，宽大的枪刃，就像一面迎风飘扬的旗帜，在阳光的照耀下，汇聚了盖维亚城里城外所有人的目光。就在所有路易斯人以为罗兰要发起总攻的命令的时候，却不想，荆棘花骑士团竟然在城外停下了脚步！虽然依旧弓上弦弓出鞘，但是实实在在地站在了原地，再也没有向前一步的意思。这是怎么回事！？包括吉尔伯特伯爵在内的所有路易斯人，全部不明所以，将疑惑的目光收了回来，集中到罗兰的身上。罗兰在万众瞩目中催马缓行，一点也不局促，一点也不着急。事实上，罗兰越是这样不紧不慢，越是带给盖维亚城的所有人更大的压力。谁也不知道这个传说中的恶魔，刚刚才一箭破城的荆棘花骑士团的真正主人，在缓慢的前行中，在沉静的表情下，在占据绝对优势却不发起进攻的情况下，到底在想的是什么。罗兰行进到盖维亚城一箭之地之外，停下了马步，抬起头看向盖维亚城头，那一张张惊恐的脸，那一张张疑惑的脸，那一张张惊恐而又疑惑的脸。“我有些厌倦……”罗兰开口。“虽然作为一个查尔斯人，一个查尔斯的贵族，我应该将这座路易斯帝国边境线上最大的城池付之一炬，但是我真的有些厌倦，我从心里不喜欢这种破城——屠杀——放火的过程……”“不得不说，人类，或者荆棘花骑士团，破坏力要远远强于创造力……你们建造一个军塞需要多长的时间，三个月还是一年！？但是，那样的军塞在我的手上，一晚上能够毁掉七个……”罗兰虽然坐在战马之上，保持着一种仰望的姿态，在看着盖维亚城头的守军和吉尔伯特伯爵，但是罗兰理所当然地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对吉尔伯特伯爵说道：“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是我知道你是贵族，也是这座城池的守将……铠甲明亮，仆从众多……看起来你的身份还不算低……”罗兰的目光从盖维亚城头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地看了一圈，忽略了所有因为恐惧而苍白的脸，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吉尔伯特伯爵因为恐惧而苍白的脸上。“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你可以带着你的人出城，只要你们能够挺住荆棘花骑士团三轮的冲锋，我就可以放城中所有人或者离开这座城池……”罗兰的话，让盖维亚城头一阵沉默，最后还是吉尔伯特伯爵在这种尴尬之中实在受不了，开口询问。“如果……我们扛不住呢……”吉尔伯特伯爵声音沙哑干涩得让人难受，但是没有一个人会在这个时候嘲笑他，所有路易斯人，都在等待着罗兰的答案。罗兰一笑，没有说话，狠狠一抖手中的丈二点钢枪。宽大的枪刃，丝丝的锋芒，在剧烈的抖动中，变成一朵大大的枪花，在阳光的照耀下，刺眼，虐心！转身催马，回归本阵，持枪凝立，等待。路易斯人知道，罗兰和荆棘花骑士团的等待，绝对不会有太多的时间，也许一刻钟，也许一分钟，但是无论荆棘花骑士团的耐心是多少，结果只有一个：如果路易斯人，不接受罗兰的提议，荆棘花骑士团就会全员冲锋，就像摧毁那二十七座军寨一样……鸡犬不留，烈火焚城！所有路易斯人，所有盖维亚城的军民，将目光全部集中向吉尔伯特伯爵，等待着他替全城的军民，做出最后的选择。吉尔伯特伯爵为难了。罗兰说的很清楚。要吉尔伯特伯爵接受罗兰的提议，带领人马城外列队，只要能防御住荆棘花骑士团三轮的冲锋，就能逃得一命。罗兰说的也不清楚。能够参与到防御中的人马有没有限制？要是盖维亚的守军防御不住，又该怎样？怎么办？吉尔伯特伯爵知道，自己的一个决定，就牵动着整个盖维亚城军民的生死存亡。一阵思索之后，吉尔伯特伯爵做出了决定。干！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为什么不干！？盖维亚城的大门都被罗兰一箭射碎，整个城池的防御，对荆棘花骑士团来将，完全就是形同虚设！还不如索性出城打个痛快！吉尔伯特伯爵倒是想过，把荆棘花骑士团放进城来打巷战，他也拥有充分的信心，在巷战中能够带给荆棘花骑士团更多的麻烦。但是他不敢！因为盖维亚城中，不仅仅有路易斯在边境线上数量最多的边防军，同样还有很多手无寸铁的平民！一旦开始巷战，在激烈的战斗中，难免会造成无辜百姓的死伤。荆棘花骑士团进入路易斯帝国之后，虽然短短九天连破军寨二十七座，将路易斯帝国的边防军杀得死伤惨重，但是从来没有荆棘花骑士团放手屠杀平民的消息。据吉尔伯特伯爵听说，荆棘花骑士团在行军的过程中，见到不设防的村镇，都是绕道而行。吉尔伯特伯爵不知道，为什么荆棘花骑士团会从来都不残害平民，也许是因为冯氏一族天生对平民的亲近感，也许是荆棘花骑士团在没有屠杀过的时候，还不忍心对手无寸铁的平民举起手中的刀剑。但是，不管为什么，吉尔伯特伯爵也不敢让荆棘花骑士团，在盖维亚城首开先河。出身军旅的吉尔伯特深深地知道，当军人还没有向平民出手之前，严苛的军纪还能左右军人的行动，一旦，军人习惯了举起手中的屠刀，手上沾满了平民的鲜血，即使非死即伤的军纪，再也约束不了这些泯灭了人性的野兽。虽然罗兰和荆棘花骑士团，在神赐大陆上风评很好，但是吉尔伯特不敢冒这个险！他宁愿将盖维亚城的所有守军全部拉出城外，硬桥硬马地领略一下荆棘花骑士团的冲锋，也不愿意在混乱之中，让荆棘花骑士团的手上沾上路易斯平民的鲜血。“传令！”吉尔伯特伯爵一声高喝，城头之上的守军，全部精神为之一振。“城防预备队，开始疏散城中的平民，告诉他们，向着路易斯的腹地走，盖维亚城……现在已经不安全了……”吉尔伯特发布完第一道命令，凝视着自己的副官，这个自己家族的远方子弟，从很小就跟着自己，最是贴心不过，只不过今天这次离别之后，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面。“你带着二十个人，去粮食仓库，一旦我等在城外战败，便放火烧粮，必须保证不给荆棘花骑士团留下一粒粮食！”“是！”副官应诺。吉尔伯特转过头，特意不看副官眼眶中的泪水，大声传令。“其他人……于我出城御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