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月儿的话

傍晚，周薇回到将军府。心里记挂着为自己挡了一鞭的贺蓝蓝，甫一回府，便要去追心居。耶律斜轸虽有些不悦，但要务缠身，也只得命贴身侍卫护送周薇前去。夕阳斜垂，大片火红的晚霞燃烧在天边，追心居小小的院落里，几杆修竹亭亭，一丛蔷薇开到荼靡。一道蓝sè的身影正将地上切碎晒干的药材收起，刚一抬头，便看见夕阳下娉婷走近的白衣少女。“周姑娘，你没事吧？”贺蓝蓝绽开一抹笑容，放下手里的药筐，疾步走上前，抓住周薇素手，脸上是掩不住的关切。“我没事。”周薇浅浅一笑，对这个救了自己一命的少女完全撤下防备。“你的脸－－”贺蓝蓝拧起眉毛，眸中升起疑惑。不知道这几天那个暴躁将军对这个柔弱纤细，仿佛水做的人儿做了什么，看她的脸sè并不比那天晚上好多少，绝美的脸上竟然还多了一道疤痕。周薇抬手，指尖轻触右颊上的疤痕，水眸里升起怅惘，这几天，他定时为她涂药，伤口已然结痂，但那一条黑sè蚯蚓一般的疤痕仍然横亘。如果他是因为她的美貌而抢了自己，那么为何在她容貌受损后，没有对她弃若彼屐？贺蓝蓝以为周薇是为容颜受损伤心，连忙拉着她的手安慰道：“不碍事，不碍事，等我师傅回来，给姑娘配个药膏，一定不会留下疤痕的。”“谢谢。”周薇勾起唇角，她倒并不是十分在意那条伤疤，如果因为这条疤痕，他不再注意自己，倒也是一件好事。想了想，她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贺蓝蓝一怔，立即笑道：“呵呵，没事的，不疼了。”“谢谢你为我挡了那一鞭。”周薇苍白的俏脸晕起红霞，水眸晶亮。“谢什么呀，你是将军的客人，住在这，我自然要照顾好你，说谢就见外了。”贺蓝蓝拉着周薇的手进屋，笑声爽朗，她也没遗漏提到耶律斜轸时，周薇眼底闪过的矛盾眸光。“蓝蓝姐。”周薇刚坐下，外边便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接着便有一个长相讨喜，约莫十一二岁年纪的小丫鬟走了进来。见到屋里有外人，她有些意外，但紧接着便睁大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周薇瞧。周薇勾起唇角，冲她笑笑，那小女孩立即两眼放光，两三步蹦到周薇面前，道：“姐姐真漂亮。”周薇本来的xing子就比较活泼，这些ri子无端被掳，又时刻面对着一个yin沉难测，脾气暴躁的耶律斜轸，是以身心皆处于一种绝望戒备状态。此刻见了这小丫鬟，感觉她像极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宁儿，倍感亲切。周薇一笑，那小丫鬟更是惊艳，连声不绝的赞叹道：“前些ri子听前院的姐姐们说将军带回来一个仙女姐姐，月儿还不信，这世上，哪有和仙女一样漂亮的啊，这回见了姐姐，才知道月儿错了，姐姐比仙女还要漂亮，”月儿顿了一下，眨眨眼，乌溜溜的眼珠子直转悠，语气谄媚道：“姐姐一会跟月儿去前院，给那些小蹄子瞧瞧，到底是谁更漂亮好不好？”“呃……”周薇还没见过这么直接的夸赞，又听闻她要拉自己去比什么美，不由莞尔，哪有自己和自己比美的？“大老远就听你在这咋呼，”贺蓝蓝端着药茶走进屋，看着那唤作月儿的小丫鬟，朝地上啐了一口，道：“还骂人家小蹄子，给那些人听见，不又要撕你那张嘴！”“呵呵，蓝蓝姐，月儿不就是在你这说说嘛。”月儿连忙接过贺蓝蓝手里的药茶，殷勤地端给周薇。贺蓝蓝摇摇头，眼神中却是宠溺。月儿是汉人，八岁时被人贩子拐走卖到辽国为奴，贺蓝蓝见她天真逗趣，便时常教她些药理知识。这么些年下来，两人也情同姐妹。“周姑娘，这药茶是师傅沏的，顺气补血，对你身体有好处。”“谢谢。”周薇轻啜一口，一股淡淡的馨香立刻在口里弥漫开来。“周姑娘？听讲将军带回来的姐姐也姓周……”月儿眨巴着眼睛，突然明白：“原来姐姐就是－－”话没说完，她自己倒先呵呵笑了起来，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周薇见她可爱天真，心情也不由好了起来。“蓝蓝姐，我想问你个问题。”月儿嘴里塞着水果，含混不清地嚷道。“什么？”贺蓝蓝也没瞧她，自顾出去收拾药草。月儿眼光又投向周薇，问道：“什么叫夜御九女？”周薇一愣，没想到她问的竟是这个，一时之间，俏脸羞红，她蹙眉，看着月儿天真纯洁的模样，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为什么问这个？”紧揪着衣摆，周薇问道。“哦，刚刚在前院听那些姐姐们说，”月儿仍旧自顾啃着水果，并不知道自己问的是一个多么耸人听闻的问题，道：“她们说，我们将军英武强壮，神勇盖世，能够夜御九女，还说，”没发现周薇的脸sè由晕红唰一下变得苍白，月儿咽下口中的水果继续道：“还说那个弱不禁风的汉女被将军带走，是绝对承受不了将军的恩泽，这几天都没见人影，肯定没命－－”“月儿！”贺蓝蓝抱着一筐药草站在门前，柳眉倒竖，眼中是浓浓的jing告，月儿吓了一跳，乌溜溜的大眼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看着周薇无比窘迫的神态，她这才想起，方才她口中肯定没命的汉女正坐在自己面前。她连忙捂着嘴巴，眼中亦露出尴尬，嗫嚅道：“仙女姐姐，月儿不是在说你－－”她只是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一时说得嘴巴热了，也没注意是同谁在讲了。周薇脸sè刷白，勉强扯动嘴角，心里漫上无尽的难堪。人言可畏，就算他并没有对自己怎样，但在别人眼中，她早就已经是他的禁脔。夜御九女－－她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呢？“别说了！”贺蓝蓝狠狠地剜了一脸苦瓜相的月儿一眼，这小丫头，记药材名怎么记也记不住，听人家传那些流言倒是过耳不忘。······唉，没力气了，写自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