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酒会在豪华的王宅举行，一室贵气富丽的布置，明亮的灯光照射在红色的绒毛地毯上，与会的人都是商界的翘楚，众多绅士名嫒齐聚在这里，华丽的景况让人目不暇给。律苡礼貌的换着韩睿的手，从容的踏进这个兴她生活截然不同的世界。她面带浅浅的笑容，像是一朵含苞的花朵，只是她冰冷的手心还是泄露了她的惊慌。“是不是觉得冷?”韩睿温柔的低头询问，眸中流露出关怀。“不会。”她避开他的注视，目光将会场扫了一遍，而后浅浅的叹一口气。这是属于韩睿的世界，不是她的。“还是觉得不自在?”韩睿追问，刻意展露他的温柔。打从她宣告绝不会爱上他的那一刻起，他不怒反笑，决定用他的温柔来夺取她刻意保持距离的心。“我的确很不自在……尤其看到你这样的表情。”要不是一股不认输的执着撑着，律苡几乎想怯弱的松开手，火速从他的身边逃开。因为他细心呵护的神情，几乎要淹没了她。“这样的表情有什么不对?”韩睿耸了耸肩，大掌看上了她冰冷的手，试图温热她的掌心。“你知道我的意思。”律苡一脸无辜，小小声地回答他，那美丽的模样，让别人以为他们是在互诉爱语。韩睿笑了笑。他当然知道她的意思!她认为他的笑容不诚恳，他的温柔全是假象……他并不否认这是一种手段。游戏有很多玩法，软硬兼施才会得到最佳成绩，而现在他决定采用柔情攻势，令他意外的是……自己居然一点也不觉勉强，甚至还乐在其中。两人的眼神交会，直到宴会的主人发现韩睿，大步朝他走来，出声打断两人的对视。“韩老弟，你总算是来了，我亲自打了几通电话到你公司去，就是联络不到你的人，我还以为是你故意避着我，原来……是忙着谈恋爱呀。”丰昌的王董一手搭上韩睿的肩，状似熟稔的说道，而眼神则在律苡身上打转，似乎正在琢磨什么，语意带有试探的味道。“我跟韩先生只是朋友，很久没有见面的朋友。”脆如银铃的声音带着笑意，律苡不礼貌的插了嘴，介入两人的谈话，刻意让别人知道他们之间并无关系。“这是丰昌的王董事长，是今天宴会的主人，这是萧小姐，我很久以前的旧识……”韩睿挑了挑眉头，显然对她的反应颇感意外，不过，倒是顺着她的话，替彼此做了简单的介绍。听完韩睿的话，王董的表情像是松了一口气。“真的不是女朋友?”王董不放心的又问一次。韩睿看了律苡一眼，后者警告的瞅着他看，似乎真的对成为他女朋友这件事，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她说不是，就不是了。”韩睿无所谓的道。他没打算在不相干的人面前，跟律苡争这些文句上的意义。“那好那好!”王董大笑几声，而后拢住韩睿的肩，在他耳边道：“韩老弟，有件事得利用这个机会跟你聊聊。”“有什么事就说，用不着客气。”韩睿礼貌而敷衍的点点头，王董想说的事他已经心知肚明。正所谓“宴无好宴”，他既然出席这场酒会，自然也已经有心理准备。“咱们私底下聊聊，怎么样?”王董堆出一脸笑，有求于人的表情写在脸上。“这不是个好主意，总不好把萧小姐一个人丢在这里……”韩睿有备丽来，不打算跟王董有进一步的接触。今天会出席这个酒会，主要是因为丰昌在商界仍有一席之地，他不打算和王董撕破脸。站在一旁的律苡微微挑眉，聪慧的知道，她今天任务就是充当韩睿的挡箭牌。“韩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了?还会担心冷落人家?”一个甜腻的女声突然从众人身后传来，三人的脸上各有不同的反应。王董像是松了一口气，韩睿面带讶异，而律苡则冷眼旁观，带笑的观察众人的反应。韩睿认得这个声音，无情的薄唇扯出意会的笑痕；当下知晓王董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了。那是王董的千金，王思华，在他初出商界的时候曾与她交往过一阵子，那时的他还没闯出什么名号，两人的恋情最后无疾而终。这大概就是王董为何要确定，身旁的女伴不是他女朋友的原因了。韩睿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从容的转身，迎向这个曾经嫌弃他是个穷小子的女人——王思华。“好久不见了，思华……”低沉的嗓音唤着她的名字，脸上带着笑，但笑意却没有到达眼中。“的确是，都已经两年了。”王思华大方的接受他的审视，在心中赞赏眼前的男人，俊挺的五官搭上合宜装扮，充分的自信让他看来更加充满魅力。王思华在心里暗骂自己，两年前她短规近利，主动离开这个男人，没想到不过才两年的时间，他竟然已经在商界闯出一番名堂，甚至连父亲的未来，都操纵在这个男人的手中，自己实在是傻得可以……“以前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王思华识大体的赔礼，希望能挽回父亲的事业，同时也能挽回韩睿的心。律苡唇边的笑容缓缓消失。以一个旁观者来看，她大概可以猜出此时在演什么戏码，大抵就是财大气粗的企业家，正努力招个才貌兼备的好女婿之类……而卡在老丈人、准新郎与准新娘之间的她，还真是尴尬的可以，莫怪乎王董会一再确定她与韩睿的关系为何。她一直知道，地与韩睿不可能有结果，所以这个“韩太太”的位置，理当会有其他的女人胜任，她不该觉得讶异。只是，当这一幕清清楚楚呈现在她眼前时，她为什么还会觉得意外，甚至是心痛呢?“思华，来……我给你介绍一个朋友。”熟悉的男声伴随着两人的脚步，来到律苡的身前，让她不得不收回纷飞的思绪，迎向眼前的另一场战争。“大家年纪相仿，我就直接介绍名字了，这是萧律苡，我‘很好的朋友’，而她是王思华，也是我的‘好朋友’。”韩睿故作亲呢的替两个女人介绍，执意将律苡拉人这一团混乱里，就是见不得她置身事外的样子。很好的朋友?好朋友?这两个相差不多的形容词，究竟谁亲谁疏?王思华挑起眉头，眼光挑剔的在律苡的身上扫了扫，唇上有抹强扯的笑。“没见过萧小姐，不知道是哪个叔叔伯伯的千金?跟韩睿又是怎么认识的?”王思华脸色虽然和善，但笑意未达眸底，口气听得出有一丝火药味，已将眼前纤细的女人，当成与她争夺金龟婿的对象。律苡脸上挂着笑，却在心里叹了一口长气，眸光不自觉的望向韩睿，知道他故意让王思华误会，存心让自己不好过。她咽下心酸的无奈，换上最灿烂的笑容，纤手在胸前做投降状。“我跟韩先生只是几年前认识的朋友，今天恰巧遇到，就一起参加酒会，王小姐可别误会，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律苡主动退出战局，应付韩睿已经够烦了，别又来一个王思华。律苡的话轻易解除了王思华的敌意，她换上一个较为真挚的笑脸。“我哪有误会什么……我只是问问罢了。”律苡只是跟着陪笑，不再将目光放在韩睿身上，因为她不想看到韩睿眼里有另一个女人的身影。王思华很迷人，由俐落的发型到秽纤合度的身材，无一不是男人目光的焦点，她想韩睿也不会是例外。有另一个女人来分散韩睿的注意力，她应该觉得松了一口气，但她的心却像被尖刀刺了一下，传来细微的疼。“思华念着要见你，已经好一段时间了，只是我一直联络不上你，今天你总算是出现了，就陪思华聊聊吧。”王董再度走过来，搭上韩睿的肩，心急的想拉拢彼此的关系，希望韩睿能手下留情，放他一条生路。“至于萧小姐，我会好好招待她。”像是预知韩睿会有推托之辞，王董连忙又补上一句。“是啊，不用顾虑我。”律苡扯出一个完美的微笑，没让他看出她心里的伤。是棋子也好，是档箭牌也罢，此时的她无法看着他与另一个女人谈笑风生，她知道自己脸上的笑容撑不了多久。韩睿只是凝视着她，半晌不语。他一直很喜欢她的宽容，包容他游走在众多女人间，那是维系他们之前情侣关系的主要原因。只是这一次她不但轻易的退出，还避嫌的说她已有男友……这让他心口没来由地满溢不悦。一旁的王董阅人无数，自然猜得出两人关系不单纯，他连忙站在他们中间，阻挡两人目光交缠。“萧小姐，我带你认识几个青年才俊，那些小辈个个眼高于顶，不过……要是见到你，也不得不臣服在你脚下了。”王董作势带路，无心留在此地的律苡自然也顺势跟着离开，留下韩睿与王思华两人。“睿……之前的事，你可以原谅我吗?”一见身无旁人，王思华娇嗔的唤着他的呢称，娇羞的凑前一步。“没有什么原不原谅的，男女本来就有选择交往对象的自由。”韩睿没有推拒她靠近的身子，间到她身上传来冶艳的香味，本该是令人动情的味道，但他却突然想起那淡淡的茉莉花香——那属于律苡的味道。他目光稍移，发现王董还真的将律苡介绍给几个企业小开，她背对着他，所以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只不过瞧那几个男人目光发直的样子，就知道今晚律苡的美已夺去众人的呼吸。他突然有个冲动，想看看她脸上是不是挂着颠倒众生的笑容，想对她吼：“不准笑!不准对别的男人露出那样的笑容。”他不愿承认自己在乎她，但怒气却隐隐在心口发酵着。“我知道你一定还很气我，毕竟那时是我先提分手的……”王思华垂着颈项，一副柔弱的样子，没有瞧见韩睿的目光根本不在她身上。“事情都过去了。”韩睿将目光收回来，看着眼前的王思华，一身低胸设计的礼服，胸前春光若隐若现，隐约可见的雪白酥胸，足以撩动所有男人的欲望，但他却没有感觉。“那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王思华主动握住他的手，知道她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因为父亲的前途全操在她的手上。“机会?”他语调没有一丝上扬，只是冷冷的看着笑容灿烂的王思华，直到她唇上的笑容僵住。“睿……”她不安的喊了一声。眼前的男人，从以前就是这副高傲自信的样子，即使他还是个无名小卒时，也不减他天生的傲骨，没有因为她是富家女而有不同。也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主动提出分手，希望能挫挫他的锐气，怎知他却没有任何挽留，一直到现在，反而换她放下身段求他。“记得我说过的话吗?”韩睿欺近了她的脸，呼息徐徐拂在王思华的脸上，但她却只感觉到他眼中的冷意。“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一定都听你的。”王思华心急的抓着他的手，直接放在她的腰上，将身子完全贴近他，压根儿不想听他拒绝的话。韩睿微微眯起眼，眼神沉静而冷漠，像是能看透一切。“为了你爸的前途，你还真牺牲不少……”他冷冷的答。还记得当初的王思华，可是连碰都不能碰一下。“睿……别这样，你知道我一直很喜欢你，因为你对我不体贴，我才会……”王思华索性凑上身子，在他怀里磨蹭，顾不得别人的眼光，她只想把握住最后的机会。“我曾说过，只要说了分手，就没有回头的余地，我从来不吃回头草……”韩睿低头，一字一句的说着，眼中的冷意让王思华明白没有挽回的余地。“睿……”她心慌的拉着他的手，还想挽回些什么，看在旁人的限里，却有如一对热恋的爱侣在示爱。王思华这大胆的行径，让周遭的人议论纷纷，耳语缓缓传开，连不远处的律苡与王董也听见了。王董虽然面有尴尬神色，但是毕竟有求于人，也不得不牺牲女儿，如果他们两人将来有好结果，今天的牺牲就不算什么了。“王董，看样子再过不久，你就可以准备嫁女儿了。”一个商界朋友，唇边带笑的指着卷成麻花卷的一对男女。“托大家的福、托大家的福。”王董也不推托，顺势点头，并暗地观察律苡的神色，因为他不相信他们两人真的没有任何暧昧。传入的话语，让律苡清澈的眸子变得黯淡，但她脸上仍挂上最灿烂的笑容，不想让人知道她真正的心情。“他们以前交往过一阵子，是小女不懂事拒绝了韩睿。还好韩睿不介意，还肯接受小女，届时还请萧小姐一起采参加婚礼。”王董故意试探，想知道这女孩会不会坏了他的大事。律苡看着前方相拥的两人，像是一对相恋情侣在深情互视的样子，几乎烧痛她的眼。心底压抑的痛楚，几乎让她喘不过气采，但她只是微微牵动唇线，努力扯出微笑的弧度，刻意麻木心底的痛楚，不让人见着她的痛，那只会让她觉得更不堪。“看样子，是该祝福他们了。”律苡缓缓开口，满腔的痛楚化为无法自抑的沙哑声音。这小小的破绽，没有逃过王董的眼睛。“萧小姐，你不会喜欢上我未来的女婿吧?”王董眼中进射出凛冽的寒光，脸色冷了几分。“呵……”律苡轻轻的笑了，将晦涩的心情藏人心底，清清喉咙，让音调在极快的时间内恢复正常，摇摇头说：“我说过，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听到律苡的话，在场的几位小开连忙表示抗议。“在结婚之前，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的机会，别太快让自己定下来。”其中一个男人急切的说。“是啊，至少也该给我一个机会。”另一个男人也忙着附和。基于礼貌，对于这些男人的说法，她并不表示意见，只是将目光从前方相拥的两人身上移开，省得伤心。只是她漫不经心的模样，让她看来有股距离感，更激发男人想征服她的欲望。“王董，你去忙吧，这里有我招呼萧小姐就好了。”其中一个男人反客为主，积极的制造两人独处的机会。“萧小姐可是我的贵客，你可别怠慢了她。”王董嘴里体贴说着，但神色间已经同意让那男人“招呼”她了。这些男人把她当什么?“王董，可以请你替我叫辆计程车吗?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了。”她努力撑着笑容问道。“用不着叫车了，我来送你、我来送你。”男人急切的点头，并且上前一步，就要拉住律苡的手……律苡皱起眉，看着男人唐突的动作，正想出声阻止，身子却被人往后一拉，偎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韩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