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明不知道魏海河到底是什么意思,到现在,可以说魏海河已经全面占取了上风,又击破了他跟刘东青的联盟,现在,陈晓明知道他的形势比主动求败的刘东青并好不了多少,只要魏海河愿意,他一样可以被赶走。这一年多以来,陈晓明对魏海河同样是那种心态,凡是能与魏海河对抗的地方,他是绝不放过,魏海河又因为根基不牢,做事缚手缚脚的,也奈何不得他。而现在,魏海河终于全面攻陷了这个地方,换了自己是他,会不会把自己赶出京城地面?不用想太久,陈晓明便知道自己心底里的那个回答声音:他会这么做!想必魏海河是同样的念头吧!现在魏海河刚把刘东青逼得主动退走,又紧接着来问他是什么看法,能有什么看法?陈晓明迟疑了片刻,忽然间感到意兴萧索,叹了一声道:“老魏,祝贺你!”对陈晓明的这个话,魏海河自然懂得,陈晓明是真正认输了,在之前,陈晓明从来没有称呼他为“老魏”过,只是以“魏书记”的称呼,从来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但现在用“老魏”这个略带感情的称呼,魏海河感觉得到,他是真正认输了,或许正想着刘东青刚刚的做法。魏海河淡淡一笑,然后凝视着陈晓明,眼光着带着真诚说道:“老陈,现在就你我两个人,我推心置腹的跟你说几句话,如果你觉得说得好,说得合你心意,咱们再说其他的,如果你觉得我是另有企图,不怀好意,那我尊重你的决定,我知道,你现在意兴萧索,有些从此激流勇退的念头!”陈晓明怔了怔,不明白魏海河是什么意思,想了想后才回答道:“你说吧,我听着!”即使不明白魏海河此时是嘲是讽的意思,又或者是表露一下胜者的高姿态,陈晓明忽然都觉得无所谓了,什么事都是在进行的过程中而感到紧张,但等到结果出来时,却又能接受了,他此时,就是这样一种心态。再者,败退京城,他的结果就是平调到其他地方,在体制里的升迁中,一般都有这样一个规则,如果在某地,是因为个人能力强被领导看中,又或者是在职工作做得非常出色,那么就算是平调,以后的前程依然是光明的,但如果是在职被迫夹击而败走的,哪怕是平调,官职并没下降,但以后的仕途也就到头了。这种走,就是你无能力的一种表现,欣赏你的领导,对你的看法,只怕也就是另外一种了,至少你从此是不在他的重点扶持的人选中了。陈晓明这几年,工作基本上是不过不失,如果不是遇到魏海河这么一任强势又来头极大的书记,那么他的前途还是大有可观的,任上几年,政绩出色的话,升任市委书记再达权力最高的中心层,那也不一定是不可能的。魏海河瞧着沉思的陈晓明,笑笑道:“老陈,你今年五十四了吧?呵呵,我今年五十一,在十年中不入中委的话,这一生,就此会隔在门外了!”陈晓明一怔,魏海河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嘲笑他宣扬高姿态么?魏海河这个市委书记,本身来说,京城市委书记,已经是中央委员,但魏海河到底是资历略浅,所以任上这个市委书记,也只是替补委员,但这一次大权在握手,在京城就能放开手脚干,这样的话,政绩是能做出来的,升任委员,是绝对的事,甚至进入国家权力巅峰的圈子,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老陈,我已经跟你说了,现在是推心置腹的跟你说一些话!”魏海河意味深长的道,“我来京城的这一年多时间,老陈,你虽然在行为上与我对着干,但我理解,一任市长与新任书记,本来就是权力博弈的两方,咱们阵线虽不是统一的,但老陈,你做事的风格却是我很欣赏的,经验老到,做事稳沉,虽少了些新意,但对稳定这两个字,却是体现得最好,而现在,京城最需要的是什么?”魏海河说到这里,又长长的叹了一声,说道:“京城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稳定!”陈晓明呆了呆,忽然觉得魏海河话中有话,难道是有了什么转机?陈晓明心中顿时激动起来,难道说,魏海河并不想把他逼走?这事就不好说了,如果是魏海河发力将他逼走,那他就是一败涂地,但若魏海河并没有那种念头,如他现在所表露的意思来看,如果他能跟魏海河合作,留在京城继续做他的市长,那他的前途依然光明,关键是,魏海河怎么会有可能放过他呢?他忘了这一年中,自己是如何联手刘东青对付他的?魏海河似乎是看透了他的想法,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老陈,我知道你是什么想法,所以我现在是跟你请求,请你帮我一起把京城治理好,说实话,我现在要把你挤走,那不是难事,但接下来会怎么样呢,京城的局势复杂无比,我虽然现在占了一些优势,但上头肯定不会由我来提人选,也肯定会扶持一个与我不会统一的市长来与我分庭抗礼,而从此我今后还得再花一部份力气来防患他,与其花心思跟他斗,我还不如就请老陈别走,俗话说,体制中是没有永远的对手,只要老陈留下来,咱们是不用来明争暗斗的,大家一起把京城治理得红红火火的,这比什么都好,你想想看,现在南北方的几个大城市都已经走在了京城的前头,京城的科技园在走下坡路,西郊的开发还没成形,市民的收入需要更上一层楼………”魏海河越说越激动起来,脸色都红了起来,那是激动的,“老陈,你想想看,只要咱们把争斗的精力都拿出来全部用到为民办实事,多做些为京城发展的好事大事,那比什么都强,你需要的,我需要的,其实就都可以达到,你看,这一年多以来,咱们都是互相明争暗斗,相互钳制,什么事都展不开做不到,你说是不是?”陈晓明心中的一块重石似乎就在这一下给魏海河的一席话炸得粉碎,烟消云散,原来魏海河是这个意思!陈晓明可以感觉到魏海河的真诚,他说这些话是可以信任的,因为事实也确实如此,如果把他逼走,必然是会有一个新的市长,但如他所说,是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不可能用他的人,之后就又会陷入争斗钳制中,确实会分散大部份的精力,如果魏海河与他合作的话,京城的事务就会顺利展开,市政有他主持,魏海河在后面搭力,干出政绩来,是以魏海河为首,他为副,谁都有份。而且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魏海河现在不逼他走的话,上面也不会撤掉自己,因为自己跟魏海河不是同一个阵线的,但之后,自己与他合力把京城的工作做好,这不是一件坏事,反而对他们是极为有利的事,比争斗要有利得多!主要就是把话说明白,而最主要最关键的就是魏海河自己,如何走后面的路,那都是取决于他的行动。陈晓明呆怔了一阵子,抬起眼来瞧着魏海河,魏海河微笑着把手伸出来,等着与他握手言和。这一步,自己是踏还是不踏?踏上前,与魏海河握手的话,那自己以后的前程依然光明,但无疑以后他就会被打上魏的烙印,但如果不与他合作的话,自己的前程就会嘎然而止,平调出去肯定也不会是哪个城市的一把手,久而久之,也许不是久而久之,四五年一过,便到了退休的时间,这一生就仅止于此了!陈晓明心中忽然又飘过魏海河刚刚说的话:“体制中是没有永远的对手!”是啊,此时进一步就是海阔天空了,也可以再也不用花心思费精力去防人去明争暗斗,可以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到政事上,这不好吗?沉思了良久,其实陈晓明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拒绝得了魏海河的**,之所以想这么久,还是在考虑着魏海河的诚意,要是自己现在与他握手后,以后他会过河拆桥吗?魏海河还是微笑着道:“老陈,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个承诺,科技园和西郊新区开发,我拨财政一百二十亿的专项款,你也明白,这只是第一期的款项,我会让你大展手脚的……”听魏海河说的话,陈晓明血气涌动,似乎又回到了年轻的时代,再也不多想,伸手就跟魏海河的手紧紧握到了一起,只是说道:“好好,老魏,我就把这条老命卖了,跟你一起把京城治理好,不再把精力费到那无谓的争斗上,即使五年后我退休,至少这一生也不会后悔今天的这个决定!”“老陈,我们的合作,一定是愉快的!”魏海河笑呵呵的说道,与陈晓明的合作,远比要把他排挤出京城要好得多,在这个时候他能拉陈晓明一把,就是多拉了一个忠心的朋友了。此后的一个月中,傅远山首先接到中组部的官员面谈考查,在同时,市委常委一致通过了政法委书记刘东青的因病辞职报告,并对刘书记的成绩予以肯定。而后不过一个星期,傅远山就在京城市委常委中以绝对的票选优势通过了正式任命京城市公安局局长的诀议,在会上,陈晓明市长又提出,由于傅远山的超强能力,为京城的安定做出了不可否认,也是历史以来最为突出的一位局长,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因此,同时提议傅远山代任政法委书记一职,虽说傅远山资历略浅,但不拘一格降人材嘛!常委会上,几个与魏海河一直是不对劲的常委惊奇的发现,平时以陈晓明为首反对魏海河的人,几乎都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而另一个重要人物,刘东青又因病辞职了,到底是不是因病,大家心里有数,但魏海河已经占了绝对的优势,剩下几个人是兴不起风作不起浪的,即使反对也于事无补,既然于事无补,那又何必再跟魏海河对着干呢,再对着干,想想看,刘东青或者就是个很好的提示吧!所以傅远山的代任政法委书记一事,也顺利通过,这让傅远山自己都没有想到,当魏海河让他在会议上表态表决心时,甚至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但不可否认的是,除了魏海河一个人外,其他人无不是对傅远山的能力佩服到极致,换了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也办不到,虽然他有些言语笨拙,但并不影响对他的看法。傅远山回到市局后,虽然不是大刀阔斧的换人手,但也把好几个无作为的下属换掉,比如四处处长刘兴洲,在他刚上任之初,为了稳定,还是不适合点几把急火,但立点威,做个表率,那还是有必要的,一个让下属不怕的上司,也做不了什么事。周宣在第二档期间的案子破后,也就放缓了步子,后面的案子的时间更久,在证物上已经探测不到什么影像,几乎查了个遍,也只再破了十宗案子不到,但傅远山的威信已经够强了,至少在他?上任后,短短的一个月之中,沉旧的大要案都给他破了一半,这样的能力,还能有谁比得上?再说了,傅远山行事做事,并不是一味的任人唯亲,多半是以能力而来决定的,勤做事能力强的就提上去,只要没循什么私,不以自己的亲信而任要职,下属们对他的尊敬就慢慢增加了,一个做实事的上司,是最能激起下属的奋斗心性的。而傅远山又私下里问了一下周宣,他愿不愿升职,周宣淡淡摇头,微笑道:“大哥,我喜欢这种做点事却又不用负担很多,心理无压力的感觉,我喜欢做的时候就去做,不喜欢的时候就干别的,不喜欢受拘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