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噩梦降临

巨大的爆炸，耀眼的火光，剥夺了罗杰的心智。他呆呆的站在天雷地火之中，直到被一件不明坠落物砸醒。一颗青色的圆球从天空坠落，砸中罗杰的头顶之后，又轻轻的反弹了起来。罗杰下意识的伸手接住，莫名其妙的看向了天空，视线穿过房顶的大洞，在三百米外的高处，看到了世界树一根横生的枝条。罗杰低头看向手中的圆球，青绿色的表面泛着柔和的光，丝丝清凉的气息萦绕在周围。如果不是带着一条形同甜瓜似的瓜蒂，恐怕这会被当作一颗普通的水晶球了。「是寄生在世界树上的野果吗？」罗杰正感到口渴，随口便咬了上去。「咯吱吱——」一阵尖锐的摩擦声，罗杰的牙齿在圆球上滑过，颌骨关节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绞痛。罗杰伸手捏住下巴，用力向上一托，「嘎巴」一声脆响，脱臼的下颌骨重新接合了。「啊……这是什么东西啊？硬度能粉碎大理石了，简直跟老妈的烙饼有一拼。」忽然，一只手抓住了罗杰的脚踝，弗兰肯的声音彷佛从地狱中传来，「那个，那个莫非是传说中的……」「鬼啊——」罗杰连番挥动手中的青球，像是在玩「打地鼠」一般，重击在弗兰肯博士的后脑勺上。同一时间，楼顶传来一阵爆响，大火烧毁了房梁，几十吨重的条石坠落了下来，正好砸在弗兰肯博士身上。「噗！」一阵番茄酱般的血雨飞溅了起来，弗兰肯博士变得跟报纸一个厚度了。罗杰惊叫一声，双手抱紧脑袋，逃进了清洁工专用的通道。在这番慌乱之中，罗杰没有注意到一件事，就是那颗果实黏到了他的左肩上，就像站在海盗船长肩上的鹦鹉一般。※※※※这场争斗，在一个旁观者的眼中，却演化成了另一番景象。在事故发生的半小时前，克莉丝大小姐发现丢了一枚红宝石戒指。虽然克莉丝并不喜欢那件饰物，但因为一些特殊的理由，她还是返回魔法工房寻找了。精致五官如同玉琢的美器，红润的双瞳比宝石更闪亮，樱桃一般的小嘴上挂着淡淡的笑，双唇上红色鲜豔欲滴。火焰一般的红色长发，热烈的披散在身后，即使身穿大众型的学生制服，依然可以看出那纤细窈窕的身姿。这便是克莉丝大小姐的外貌，简直就是降临到凡间的天使。但与这完美容貌相对的，她还有如恶魔一般恶劣的脾气。学院男生们对她既爱又怕，都偷偷的称她为「赤色恶魔」，是「最让人向往，但又最不敢接近的学院偶像」。当克莉丝走近工房的时候，突然看到一扇窗户被炼金火球炸飞了，接着便是两个人影在工房里恶斗。因为视线局限在一扇小窗上，所以克莉丝并没有看清事件的全部经过。在她的眼中，故事是这样的：一位英勇的少年剑士，手持一把能爆出火花的魔剑，勇斗恶名昭彰的弗兰肯博士，最终发出超强的必杀技，将灌注全身力量的魔剑引爆，凝结出龙形的冲击波。巨大的魔力吞噬掉工房，甚至撼动了天神的床脚。「太强了！天下竟然有如此年轻的魔剑士，这一招雷爆术至少是七级魔法了。」克莉丝的嘴角泛出一丝笑容，漂亮的贝齿闪烁起母狼捕猎时的寒光。「嘿嘿！只有这种人才配做我的队友嘛——决定了，我要拉这人一起参加勇者试炼。」※※※※在世界树学院的后方，有一片脏乱的杂役宿舍区，包括罗杰在内，有几千名杂工居住在此。对比旁边光鲜的学院区，这里的环境差得连狗窝都不如，就连无私的阳光，都不愿来到这种地方。因为世界树枝叶茂密的缘故，阳光一直被隔绝在宿舍区之外。但今天却有些奇怪，有一缕朝阳透过叶间的缝隙，投射到了一间宿舍的屋顶上。摸索了好一会儿，阳光的手臂终于从一条瓦缝进入，轻柔的摸到了一名少年的睡脸上。罗杰正在做噩梦，额头布满了汗水。一缕明亮的阳光突然出现，刺激着他惊叫着坐了起来。「啊……博士，不要杀我啊。」随着这声尖叫，一堆臭鞋飞了过来，「乒乒乓乓」的砸在罗杰的脑袋上。赖在**的同室工友们，发出不满的吼叫。「臭小子，大清早你鬼叫个头啊！」罗杰缩起了脖子，擦掉额头上的汗水，看到周围一切都如往常一样。「是啊！凭我这种穷命，根本不可能会发横财，更不可能打倒弗兰肯那种怪物。哇哈哈！是梦，是梦……」罗杰放心的笑了起来，随手推开一扇窗户。窗外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近处的小草上点缀露珠，映射着七彩的光晕。稍远一点是一片清翠的灌木林，不知名的小鸟正在枝头歌唱。再远一些的地方是……「啊——」又是一声惨叫，罗杰脸色一阵发灰，身体完全进入了石化状态，像尊大理石雕像一般。室友们忍无可忍，又发出第二波臭鞋攻击。「可恶！你还叫……」「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死罗杰，你被鬼附体了？」「唉唉！我的早餐面包，刚才扔错了。」面对室友们的叫嚷，罗杰如石头般的毫无反应，那双失神的蓝眼睛只顾注视着远方。魔法工房凭空消失了，平地上只有一堆冒着黑烟的废墟。「呵呵！这个梦也太、太……」罗杰嘴角抽搐着，发出一阵神经质的笑声。忽然，一枚青色的果子从被角里滚出，如同被磁石吸引着一般，沿着罗杰的手臂滚到了左肩之上。罗杰试着将果子取下，但只要一松手，果子马上就会滚回去。无奈之下，罗杰只好带着果子穿衣服了。此时，一枚红宝石戒指从罗杰口袋里掉出，「叮叮当当」的弹跳在了地板上。完蛋啦！精神麻醉失效了，这一切都是真实的。罗杰慌张的跳下床来，身子伸展如同一只野猫，$$$.1$6$.$\\m 1|6|官方帅哥四菜一躺上传朝戒指一扑。眼见就要扑到戒指时，突然罗杰面前出现了一只大脚，将红宝石戒指踩在了脚底板下。「砰」的一声闷响，罗杰的脑袋撞在柱子般的腿干上。一个粗壮的大汉蹲下身子，咧了咧厚如香肠的双唇，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大黄牙。大汉名叫汉克，是此处的工头，管辖着本舍的十几名杂役，经常利用职权克扣大家的工钱。虽然罗杰十分讨厌此人，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大哥，你起得好早啊！」罗杰趴着打招呼道。「嘿嘿！罗杰，昨晚你干了什么？」汉克阴森森的问道。「呃！没，没什么……」汉克从脚下抠出戒指，双眼中迸射出贪婪的光芒。看了看四周，发现大家仍在睡觉，便压低了声音说道：「没什么，那这是什么？」罗杰看到这种眼神，明白对方并不是指魔法工房的事故，便安心的长吁了一口气。「这个不会是偷来的吧？」汉克问道。「这不是偷的，这是我昨晚捡来的。」罗杰观察着汉克的表情，拿捏了一下措辞，道：「是想用来孝敬大哥您的。」「呵呵！你小子还真会说话，不过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像我这种正人君子怎么可以随便……」汉克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戒指上晶莹的宝石，口中不断的将大量的口水吞进肚子。「大哥，您放心！这枚戒指的确是我捡的，只要我们俩不向外说，还有谁会知道啊？」「嘿嘿！那你小子想要点什么好处？」「唉！说这话就有些见外了。我只求有个靠山，以后还请大哥多关照。」罗杰一面干笑着，一边推着汉克的手，将戒指塞进了他贴身的口袋里，同时也将一颗「定时炸弹」送给了他。趁汉克还在傻笑的时候，罗杰偷偷的溜出了宿舍，哀叹自己没有发财命的同时，也在担心着学院会采取什么行动。罗杰捡起一把扫把，心不在焉的清理着落叶，慢慢的靠向了魔法工房的废墟。每当有警卫通过身边时，他的心脏都要跟兔子一般狂跳一阵。忽然，前方一名警官抬起了头来，双眼如猎鹰般的盯住罗杰，喝道：「喂！就是你，你过来……」罗杰的心脏一阵狂跳，差点冲破胸腔的束缚，独自跳进树林里逃命。不过，理智告诉罗杰，没有逃跑的必要，更没有逃跑的可能。世界树学院的势力遍布欧罗大陆，每个国家的政府之中都有它的学生。如果有心要通缉一个人的话，就算他躲进地狱的垃圾桶里去，也会被特工们打捞出来。「警官大人，有什么问题吗？」罗杰努力表现得镇定一些，虽然心脏跳得跟兔子一般急促，但表面却装得跟乌龟一样的呆滞迟钝。警官拿奇怪的眼神盯着他：「你肩膀上放颗水晶球干什么？」罗杰皱了皱眉头，随口开始扯谎，「这，这，这是一位法师先生让我代替保管的，等一下还要还给他的。」「哪位法师？」「就、就那位……长着白头发，蓄着长胡子，拄着木拐棍，穿着一件长袍。」罗杰信口胡说。在他的心目中，天下的魔法师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脸颊上还带着一条刀疤？」警官作了个手势，用食指在左腮上划了一下。「对，对，对……」警官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形象，「好了！我叫你过来，不是为了问这个。你是这里的杂役吧，昨晚有没有见到什么异常情况？」「没有，没有。我昨晚睡得跟猪一样，连一丁点声音都没听到。」罗杰把脑袋当波浪鼓摇，竭力将自己与此事分开。「有人能证明吗？」「有！我们的工头汉克可以证明。」警官随手记下：「那你可以走了，不过要随时等待我们的传询。」罗杰点头应诺，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警官先生，最近有人报案丢东西了吗？比如手帕、假牙、耳环、戒指、螺丝钉之类的……」警官斜睨了他一眼，道：「没人报案！就算报了，我们现在也没空。」「是，是！那先生您继续忙吧。」罗杰长吁了一口气，此时才敢「身心一体」，扔掉乌龟的外壳，兔子一般的逃进了小树林。看来短时间内没有问题了，唯一的证人弗兰肯葬身火海，而汉克又被红宝石戒指勒紧了嘴。正当罗杰以为安度难关的时候，忽然身后的传来一个男人的厉声责问：「红宝石戒指呢？」「呃……」罗杰捂住胸口，觉得要犯心脏病了，硬着头皮转过身来，看到不远处站着一对男女。男的三十来岁，面目清秀，身材匀称，一身奢华的剑士装，腰间挂着一柄镶金嵌银的长剑，正是世界树学院的剑术教练，拉斐尔男爵。「克莉丝，你说什么，宝石戒指丢了？」「嗯哼！指环太粗，宝石太重，随便就滑脱了，果然不适合戴到我的手上啊！」克莉丝活动着纤指，轻巧的说着。「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那戒指可是我家传的定情宝物，价值连城啊！」「你那么看重戒指，当初送给我姐姐不就好了。」拉斐尔与克莉丝同是贵族出身，两家世代交好，早就有结成姻亲的想法。拉斐尔的父母看好姐姐，要求拉斐尔尽早求婚，但这个不肖子却喜欢上了妹妹克莉丝。但是，克莉丝大小姐情窦未开，没有恋爱的需要，更没有喜欢拉斐尔的感觉，这一点倒与她那平坦的胸脯十分相称。见到克莉丝生气，拉斐尔赶紧舒开眉头，和颜悦色的道歉道：「对不起，克莉丝，我不该大声的。戒指只是个信物，丢就丢了吧！」「嗯！那就这样吧。」克莉丝转身要走，却被拉斐尔拉住了手腕。克莉丝身子明显的一颤，像是被毒蛇咬到了一般，没好气的一摔手臂，一团赤红色的火焰在手掌中燃烧了起来。「别随便碰我。」「呃！好的。」拉斐尔立刻向后退了一步，大气不敢出一口。那样子就像是咬坏了沙发，而被女主人训斥的宠物狗。「还有什么事吗？」「我听说你想参加学院的冒险试炼。」「是啊！而且我还要选择难度的。」克莉丝挺起那不太有料的胸脯，信心满满的说。「uer难度的话，需要选择一位指导老师，我来做你们小队的指导怎么样？」拉斐尔满怀期望的问。可谁知克莉丝一挥手，道：「不需要。」「呃！组建一个冒险小队，少了我这种一流的剑士，那怎么可以？就算你有极高的魔法天赋，也不能太过自信啊！」「你当我是傻瓜啊？我当然知道一个冒险团队需要剑士了。」「那你的意思是，已经有别的人选了？」拉斐尔的脸上布满了阴霾，眼神中闪现出一丝杀意：「身为世界树学院第一剑士，怎么可以让别人来保护我的女朋友……」「咳咳！」克莉丝干咳了两声，打断了拉斐尔的自我陶醉，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学院的第一剑士，那只是你自封的吧？」「呃！每次剑术比赛，我可都是冠军，难道你认为有人能胜过我？」「我相当的确定！那人是一名魔剑士，可以不用吟唱咒语，直接发动七级魔法。」「那种世外高手，都是年近百岁的人吧？」「呵呵！但这一位却跟我的年纪相当。」「怎么可能？七级可是高等魔法，就算是专研的魔法师，至少也要五十岁时才能达到这个级别。」「哈哈！你的见识太短浅了。我可没有撒谎，证据就是……」克莉丝晃了晃纤指，指向了工房废墟的方向。拉斐尔扭头望去，却在克莉丝手指的延伸线上，看到了呆头鹅一般傻站着的罗杰。「呃！不关我的事啊，我什么都不知道。」罗杰慌忙摆起了双手，以为事情真的败露了。克莉丝耸了耸肩，无视衣着粗陋的罗杰，收回漂亮的手指绕着长发，道：「后面那堆废墟，就是那位魔剑士强大的证明。」可惜，拉斐尔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观点，当他看到罗杰肩膀上的水晶球时，便认定了此人便是克莉丝所说的魔剑士。在克莉丝做出说明的同时，拉斐尔那饱经锻炼的身体，已经条件反射一般的拔剑刺了出去。这一剑快如疾风，直刺向罗杰的心脏。一瞬间，罗杰的恐惧消失了，湛蓝色的瞳孔紧盯了长剑，右手也条件反射一般，挥动扫把向外一磕。「喀」的一声响，拉斐尔的长剑刺偏，擦着罗杰的脸颊，刺穿了旁边的一株大树。在场的三人全愣住了——罗杰最先清醒过来，慢慢的向后挪着步，道：「对、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偷听的，我还有工作要做，再见啦……」看着快步离去的罗杰，克莉丝愣了一下，咯咯娇笑起来，转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现场只剩下了拉斐尔，脸上布满怨恨的阴云，右手用力一翻手腕，一股大力沿剑而走。轰然爆响中，大树炸成了碎木屑，怀带着拉斐尔的怨气，如幽灵一般的飘荡在树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