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一话 深渊来客

教廷的神庙完全不像是斯塔曾经在死亡森林中看见过的神庙那般阴森。长长的走廊和甬道中每隔数十步的距离，就会出现一排油灯。将圆柱构成的柱廊、廊檐的四周给照的透亮。圆柱上镶嵌了多处饰有鎏金的青铜盾牌，远远的看上去倒是有着一股古香古色的气息。两边的案台上各种文饰、珍禽异兽般的装饰形物品，随着长廊远远的摆开。花样繁多，却恰到好处，仔细打量一番，见不着半点暴发户的模样。斯塔忍不住的冷笑两声，教廷果然在哈斯坦大陆上已经根深蒂固。仅凭这一座神庙的造价，恐怕就可以买的下半座帝都。由白色大理石板装饰而成的两壁，有描述人类神话内容的连环浮雕。东西两侧的神庙天穹的人字墙上，有着雕刻着两头黄金巨龙拉到的战车，侧身躺卧的圣骑士仔细的擦拭着自己心爱武器的浮雕，还有神庙门口那座女神像的浮雕。神庙的主体建筑为一个大厅和两个侧室，两旁各依着一座六根之多的六角形棱柱立在的门厅前。两个门厅都被巨大的天鹅羽绒给遮的严严实实。费格朗领着斯塔停驻在了大厅前。“怎么样，这就是我们教廷的根本所在。”一停下脚步，费格朗就忍不住的介绍起了神庙的内部。神庙里异常的空旷，除了墙角的十二只青铜花蕾的油灯之外，就只剩下正前方一座位于十二阶台阶之高的巨型椅座上。偌大的殿厅内已经别无他物……当然，那些沿着巨型座椅下方两边排开的石柱除外。“那就是教皇的宝座么？”斯塔拾级而上，脚步轻轻的停在了石椅前。他的手缓缓的拂过石椅的表面，微微的凉意顺着他的掌心蔓延进了身体之中。“这就是千万人都想登上的教皇宝座，我们教廷拥有超过千万之众的信徒。二十万教廷骑士，五万荆棘骑士！几乎每一个人都想坐在这上面，尝一尝俯览众生的感觉。可是最终，只有我登上了这个宝座。你别看它只是一张石椅，里面的学问大着呢！这张石椅的质料是取自于天外的陨石，它是女神的恩赐……”“万能的女神不过只是想要一条听话的狗，但是你并不听话！”斯塔毫不客气的打断费格朗的话。“我很好奇，我原本以为你会有什么重要的话来对我说。如果你只是想要一个听众来听你炫耀的话，那么抱歉，我想我得离开这里了。”“等一下，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力排众议，把你推上红衣主教的位置么？”费格朗一改先前的疯狂，眼中透出的光芒冷静的可怕。“红衣主教？你不过是想把我当成一枚棋子来对付皇权罢了。难道你需要我来感谢你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只能说：感谢您，我伟大的教皇陛下。”斯塔嘲弄的说道。“教廷和皇室之间的摩擦从未中断过，你只不过是想把我这样的一个小人物抬到足够高的位置，让我来成为你的挡箭牌罢了。”“和聪明的人谈话向来是我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情，因为你根本不需要去费力解释，对方就能够猜出你的想法和意图。”费格朗转过身，他将那柄巨大的权杖摆在了一旁。随后高声的说道：“斯塔，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完全可以取代我的位置，成为女神的陆地行走者。这权势，这力量…我相信，他会让你着迷的。”斯塔任由着费格朗的搀扶，缓缓的坐上了那把巨型的石椅上。“如果你答应为我效力的话，七天后你将会获得教廷最坚强的支持。你将会享有大陆上仅次于我和罗兰两人的权利、势力、以及声望，你的名字会被载入史册！好好考虑吧！”费格朗将权杖递了过去。“皇室不足畏惧！”“为什么我要答应呢？”斯塔哈哈一笑，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教皇的宝座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般舒服。在我看来，它不过是一个囚牢，一只张开大嘴的野兽，随时等待着吞噬着敢于坐上去的人。权利会使人迷失方向，势力会让人看不清道路，声望会蒙蔽人的双眼……我为什么要为了这并不迷人的一切，而去豁出自己的生命呢？”“教皇陛下，感谢您今天的招待。我想现在是我离开的时候了……七天后，我会准时前来洗礼。”斯塔将右手抡在胸前，敬了一个帅气的抚胸礼。“这样的春秋大梦，还是您一个人继续做着吧。”斯塔的几乎要忍不住的放声大笑起来。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次有意的拦截托尼斯的马车，反倒是让斯塔明白了他的野心。就像之前所说的那般，权利会使人迷失方向。登上教皇宝座的费格朗并不满意身边还有一个可以随时吞掉自己的老虎，那就是皇室。所以历年来，皇权和神权的争斗始终没有落下帷幕。斯塔看着费格朗由红变青，又由青变红的脸。他恶意的猜想，如果罗兰和费格朗知道了格莱尔还在世，这是一种怎样滑稽的场面。数千年前，格莱尔的声望就已经超过了主位面中两股最大权势的统治者。知道这一切的他们，会不会急于想要去抹去那一段历史呢？甬道两旁的火焰跳动的越发凶猛了，它们像是在嘲笑着费格朗野心。奋力的舞动着自己的身躯，呼啸而来的穿堂风就像是它们不屑的笑声。莫名的黑暗迅速的蔓延，黑暗就像是瘟疫一样，迅速的蔓延过来，将毫无准备的青铜灯盏给吞噬了。“呱呱”的叫喊让原本就显得空旷的教廷神庙变得越发的诡异骇人。青铜灯盏内的红色火焰也在悄然间改变着，青绿色的焰头迅速向下蔓延而去，随着最后一次高高的跳跃，十二只灯盏中的火焰已经变成了深邃地狱般的颜色。一只浑身漆黑的乌鸦竟然在两人都无法察觉的情况下飞了进来，它的双眼通红无比，就像是被鲜血染过了色一般。乌鸦盘旋在两人的头上，最后还是停在了那白色的天鹅羽绒上。圣洁的白色将乌鸦身上深邃的黑暗衬托的越发明显……恍惚之间，两人甚至感觉到那只乌鸦就像是滴在清水中的一团墨水，随着涟漪的荡漾在悄然间蕴开了颜色。乌鸦赤红的双眼死死的瞪着斯塔，那眼神像是在仇视，又像是在欣赏。斯塔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不明白这只乌鸦为什么会露出人一般的眼神。“哼，你好自为之吧。”费格朗愤愤的说道。“如果你不答应我，七天后的洗礼，你就会像这只乌鸦一样，化为灰烬！”费格朗举起权杖。白玉质地的权杖，权杖顶端的乳白色宝石猝然间射出了一道白色的光线。光线迅速的掠过空气中，在空气中荡起一片涟漪，飞速的轰向了乌鸦。“呱呱！”乌鸦仿佛是早有察觉一般，就在费格朗举起权杖的瞬间，它就已经展开了漆黑的翅膀飞了起来。白色的光线击中了天鹅的羽绒，顿时漫天的白色羽毛飘飘洒洒的落了下来。“没有想到已经晋升为圣域的教皇陛下也会失手！”斯塔顿时放声大笑。“如果七天后的洗礼我真的像这只乌鸦这样，那么还真要感谢您的吉言呢！”“哼，我们走着瞧！七天后，我必然要让你在圣水的淋灌之下变成灰烬。”费格朗还想举权，那只乌鸦顿时又呱呱的叫了两声，悠闲的朝着大门外飞了出去。“既然您这么说，那么我们就只有等待那一天的到来了！”斯塔微微的眯起了眼睛，稍稍的颔首。他望了一眼想拦住自己的费格朗，又接着说道。“教皇陛下不需要您再相送了，我自然有我自己的去除。”“你这个混蛋，你会后悔的。我会把你的灵魂从身体里抽出来，永远的锁在‘惩罚架’上。”直到斯塔走出神庙的大门，他依旧能够听到费格朗愤怒的咆哮。斯塔脸上始终带着的笑容，在踏出大门的后一刻从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谨慎和担忧。女神像依旧保持着优美的姿态倾倒着手中的白玉瓶，只有斯塔直到那些圣洁的水会对自己产生多大的危害。他没有想到费格朗竟然也已经到达了圣域，举手投足之间就能够释放出魔导士等阶的魔法，如果他想要在洗礼中偷偷的做手脚的话，恐怕哈斯坦大陆上没有几个人能够看透。自己该怎样避免七天后的洗礼呢？‘贤者之石’再厉害也无法帮助自己抵挡来自身体内部的危害，除非圣水无法淋在自己的身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样的动作，恐怕也有些不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斯塔使劲的摇了摇头。他不愿意去再想这些烦人的事情，七天后的事情，七天后再说吧。顺着神庙上高大巍峨的台阶，拾阶而下。斯塔很快就注意到神庙的门口停了一辆马车，马车上镶嵌着他熟悉的族徽。那只漆黑的乌鸦收拢了翅膀，停在马车的顶棚上，仔细的梳理着自己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