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话 相见葫芦谷

自伟大的罗兰陛下登基以来，这是一次在帝都内巨大的动荡。帝都内几乎所有的权贵，所有的公会都亲眼目睹了这一幕血染的悲剧。隶属于教廷的狂热审判所，借口‘炼金禁忌二十三条’以闪电风暴之势席卷了炼金公会。这一天，恰巧是斯塔举行的炼金大会。百余名狂热审判所的骑士围剿，造成了炼金公会一次巨大的损失。大陆第一药剂师战死，三位公会长老战死，将近千余名炼金术师殒命。每一次动荡，都会有新的领袖站出来，来抵挡危急。当然这一次也不例外！在新一届的传奇炼金术师斯塔带领下，成功的逼退了教廷这一次针对性的袭击。并且还击毙了一位自称‘传奇炼金术师格莱尔’的怪物。最终以惨烈的代价全歼狂热审判所的骑士，唯独露了一人。伟大的传奇炼金术师斯塔，当众焚烧了所有叛逆者的尸体，当众替损失惨重的炼金公会找回了颜面。这一次的巨大动荡，可谓是波澜起伏。也正是这一次，这才斯塔这位帝国的青年才俊拥有了大陆强者的冠名，同时也奠定了他成为传奇炼金术师的基石。——摘自《帝国编年史之传奇炼金术师传记》这是那天帝国官方史记对于这次白色风暴的记载。通篇文字中，并未提到斯塔是如何战斗的，甚至是如何打败那个怪物的。当然，也漏了许多重要的角色——掀起这次风暴的主使人，赛瑟斯小姐！这个女人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无论是后世的史学家如何翻遍史书去寻找这个女人的资料，也无凭无据。似乎她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就是在那一夜的舞会上。而第二次，就是酝酿起了这场风暴。一桶一桶的水，浇了下去。数千人撒下去的血迹，似乎不管怎么洗刷，都似乎残留着刺鼻的血腥味。那来往行走的士兵们，莹然将这片广场给严密的保护了起来。只有佩戴炼金公会所颁发的徽章的人，才可以进出这里。他们无一不神色凛然，如临大敌，任何一个过往的神职人员，都会让让他们神经紧绷起来。就连其他的人，也必须得经过层层盘查，才可以放入炼金公会的广场上。如此可见，防守之严密。当日斯塔打退了那位自称格莱尔的怪物之后，又当众焚烧教廷神职人员的尸体，这才让费格朗愤愤的离开。虽然一众炼金术师心不甘情不愿，但是依旧还是让他们离开了。就连斯塔也看出来，如果真的要和教廷撕破脸皮的话，在场的五大公会将会遭受比今天还要严重的动荡。当然，教廷也会付出不小的代价。只是这么一些伤害，斯塔自然不会简单的认为，已经伤到了教廷内部的实力。或许今天在场的狂热审判所的骑士们，仅仅只是教廷力量的冰山一角。毕竟，一直深受女神眷顾的教廷，实力自然是深不可测。就像那位赛瑟斯女士一样，斯塔依旧摸不清她的实力！当看着愤愤跟着费格朗离开的教廷骑士们，所有的炼金术师们都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简直如同一场节日。这些欢呼声，就像一根尖针，轻而易举的刺进了费格朗的内心。悄悄回头瞧了一眼那些还在欢呼的炼金术师们，费格朗攥起了拳头，愤怒让他的肩膀也开始颤抖起来。这是他唯一一次，今天失态次数超过两次的一天！“斯塔这个混蛋！”费格朗狠狠的骂道。“当初我就不同意狂热审判所的那些老家伙们的提议，这个小子他就是一个混蛋，他太实在是聪明。懂得如何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想从他的手中套取一点好处，那都是没门。赛瑟斯大人，您说‘她’为什么亲自降下口谕，要让这个人来做红衣主教呢？”两人一路骑马行走，谈话间早已经用静音结界包住了周身，使得即便近在身旁的教廷骑士们也无法听清他们之间的谈话。如果要是有人听见了，只怕会震惊的不敢相信！狂热审判所虽然是独立于教廷之外，但是权利最高的人也和教皇平级。只不过前者主内，后者主外罢了。然而教廷内所有的人见着教皇，都必须尊称一声陛下！就像斯塔的红衣主教一样，所有人都必须尊称他为岚下。但是如今这个神秘的女人，竟然要让教廷里最高的行政长官称呼之‘大人’，这简直让人难以相信。而且更让人难以想象的还在后面！虽然说狂热审判所的议事长老们拥有不小的权利，但是身为教皇的费格朗依然有着‘一票否决权’。也就是说，红衣主教的罢黜与否，只需要他的一句话就可以了。但是他现在竟然向赛瑟斯请示……而且从费格朗的语气中，在教廷的内部还有一个至高无上的‘她’存在。是‘她’决定了斯塔成为红衣主教！“你今天的话太多了！‘她’的旨意不是你能够去猜测的，另外也不许有人去违逆‘她’的意思。但是那个人类确实很棘手，今天的事，就全部坏在了他的手中。”赛瑟斯皱着眉头说道。“你最好祈祷着他没有从你的话中听出那些倪端，否则‘她’一定会生气的！”“抱歉大人！”费格朗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堪堪的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可是我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发起这样一场针对于炼金公会的风暴呢？在圣战时间如此紧迫的情况下，这样做，会让教廷的声望大幅度降低。”“你不懂！”赛瑟斯喝道。赛瑟斯顿了顿，随后接着说道。“这一次圣战的情况比你想象中的复杂了许多，参战的并不仅仅只有深渊位面的那些恶魔。死神复苏在即，如果当他复苏之后，‘恶疾之地’里的那些怪物将会毫无阻碍的在整个大陆中肆虐，没有人能够阻拦它们。要知道，死神拥有的可不仅仅只是夺走生命。同时，他还会给予一种生物无穷的生命力！”“就像那个自称格莱尔的老头一样？”费格朗皱着眉头问道。“我从他的气息中嗅到了一股强大的生命力，堪比巨龙……不，甚至连巨龙都没有他的生命力强大。这已经超出了人类想象的范畴！”“所以说，你没有必要知道这一切。你现在所要做的，就必须得好好的管理你的教廷。增加信徒……准备圣战。圣战胜利之后，你的名字不仅仅会被永远的载入史册。”赛瑟斯说道。“是的，大人！”费格朗点了点头。当这群教廷骑士一直消失在广场之后，斯塔的目光仍旧停留在他们离开的方向。虽然他很想拼了命得去留住这些教廷骑士，再出一口恶气，但是当前的情况依旧不允许。就连杀了那些狂热审判所的骑士都已经违反了斯塔的原则——‘等价交换’的原则。斯塔望着手中刚才赛瑟斯丢过来的东西，狠狠的攥紧了手心，同时冒出来的一把火将它给焚烧成为了灰烬。炼金公会这里的烂摊子已经由多里尔这位会长来接手了，元气大伤的炼金公会，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够平复这次动荡所造成的伤害。与此同时，其他四大公会也开始对教廷暗暗警惕起来。如此一个势力庞大的组织，总会让人有些心悸！当然斯塔也是一样！罗兰派遣了一支禁卫军的部队直接驻扎在这里，虽然教廷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再次袭击，但这不仅仅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同时也代表了帝国官方的支持。“等你忙完之后，来皇宫找我！”罗兰似乎看出了斯塔的心里还装着一件事情，临走的时候特地嘱咐了一声。斯塔虽然点头应许，但是罗兰的话他一句也没有听清楚。他的心思仍旧还停留在刚才发生的那场动荡之中……这是斯塔的习惯，每做完一件事情之后，都会将这件事情来回的思索，透过一些表面的现象看到最深处的本质。当然，很快的他就发现了今天事情的蹊跷性。其一，圣战在即，教廷如此大张旗鼓的对炼金公会发动攻击，不管今天的事情成功与否，都会造成炼金公会巨大的动荡。同时，也会让教廷的声望受到一定的打击。这根本就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任何一个聪明人都能够想得通，而不会去做出来。但是偏偏教廷做出来了，而且还如此的决然！那么，炼金公会内部一定有斯塔至今为止还不知道的事情。而教廷已经知晓了这些！所以他们才会如此迫不及待的来发动这场‘白色风暴’！其二，费格朗的话！教皇在教廷里的权利可不是一般的大，罢黜红衣主教也不过他一句话的事情。当初取缔三位红衣主教同时在位的也是他……由此可见的，这其中一定有些问题。其三，赛瑟斯的身份！赛瑟斯的身份对于斯塔来说，一直是个谜。从她的出现一直到现在，就连身为帝国陛下的罗兰倾尽全国之力，都没有调查出她的身份。由此可见，她确实不一般。而且斯塔还注意到了一些更加细微的事情！赛瑟斯的实力和她在教廷里的地位！自己锤向赛瑟斯那一击，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躲得过去。距离如此之近，又加上突然袭击，就算是格莱尔在旁，他也说不定会中招。但是赛瑟斯却轻松的闪过！而且她的气息中，有一股奇怪的力量，这股力量让斯塔有些厌恶。而她在教廷里的地位更不一般！神秘的女人赛瑟斯，斯塔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思索了片刻之后，就像赛瑟斯临走时所说的那样，自己很快就会和她见面。“斯塔，这或许是个陷阱。那个女人不是好家伙！”卡尼纳吉肯定的说道。出于任何一个女人的直觉来说，无论哪一位女士单独约见自己喜欢的人，她都不是好家伙。“这我明白。可是我非去不可！爱丽丝和老比利还在他们的手中，如果我不去，他们就凶多吉少了！”斯塔笑了笑，示意她不用担心。“大人，这个女人的身份不一般！”莱伦纵马走了过来。“你也注意到了？”斯塔不由得挑了挑眉头。“我还以为是自己精神太过紧张了呢！”“不，莱伦说的对。这个女人的身份在教廷内部绝对超然，甚至连教皇那个老东西也得退避三舍！”奎莱斯小声的说道。“刚才他们走的时候，我注意到那个女人的坐骑隐隐超出费格朗半头。很多时候，费格朗是可以追上去的！”身份始终是这个社会的等级，一行人中只有地位最高的人才可以走在前头。这不仅仅是礼数，同时还代表着森严的等级观念。就凭这一点，斯塔曾经在炼金古堡内发现了艾嘉利什和迪莎之间的秘密。而如今也凭借着这一细节，发现了赛瑟斯在教廷内超然的地位。“而且她的实力还不一般！”卡尼纳吉紧张的说道。“你之前的攻击，就连我都未必能够躲过去，但是她却轻松的避开。说不定这就是一个圈套！”拒绝了众人的劝阻，在太阳落山之前，斯塔一个人骑着马，一骑绝尘。从帝都的东北门出城，朝着东北卫城去了。守备城门的人大老远的就认出了这位风头大胜的帝都新星，看见公爵大人一脸焦急的模样又哪里敢阻拦。早早的就开了城门，让了道路。停在了城门，斯塔问道。“帝都东北卫城是不是有一个叫高因的小镇，还有一个叫做葫芦谷的地方？”“葫芦谷？公爵大人，您说的是高因小镇的那座土丘吧。只要顺着这条路一路走下去，进了镇之后往继续东北的方向，不到一个钟点就到了。”守卫的士兵恭敬的答道。一路纵马进了高因镇，继续往东北方向，斯塔终于在太阳落山的时候赶到了那个‘葫芦谷’。看着夜色降临，斯塔直接策马进了这片山谷。然后又走进了这道山谷看似‘葫芦嘴’的地方。显然这片山谷平时人迹稀少，满地的荆棘和碎石，一路到底。马匹根本无法行走在这里，斯塔干脆弃了马，步行进了这片山谷。这片山谷就像是两座丘陵环绕起来的，中间就像是陡然被一双手给掐住了一般，让山谷中两段的空地很大。而中间却只有一条细细的羊肠小道。或许就是看这个山谷的模样，它才有了‘葫芦谷’的名字。而且这片山谷只有一条出口，想要出去的话必须只有原路返回。斯塔悄悄的在这唯一的入口处，布下了一座炼金术阵。刚刚走过‘葫芦谷’的第一个‘葫芦身’之后，斯塔远远的就看见了赛瑟斯在字条中所写的那个地方。只是斯塔远远的看去，在夜幕降临之下，那片空地上还有一个篝火堆。一个身影坐在火堆旁，背朝着出口。“你来了？”那个身影头也不回的问道，正是赛瑟斯的声音。斯塔笑了笑，并未应答，反倒是不住的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虽然说已经是秋末的季节了，但是这片山谷中仍然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模样。不仅脚下累积了厚厚一层的树叶，就连生长在丘陵之上的那些树还依旧枝叶繁盛。远远地望去，就像是一柄大伞，遮住了远方的视线。环顾四周，都是黑压压一片的树林。林中还不断传来猫头鹰‘咕咕’的叫唤！赛瑟斯回过头，只看见黑黝黝的夜色中，一个高高瘦瘦的影子缓缓的走了过来。那套黑色的沾满鲜血的长袍隐在夜色之中，犹如一个幽灵一般。斯塔的步子很轻，直到他走进了篝火的范围内，跳动的火焰这才映在了他那张英俊的脸上。“似乎就只有你一个人？”斯塔绕着篝火，坐在了赛瑟斯的对面。“你不是说，今晚会把爱丽丝和老比利在这里交给我么？”“你怎么知道，我就只有一个人来了这里？”赛瑟斯笑了一声，折断树枝后，丢进了篝火堆里。“为什么我不会让人埋伏在山谷里，要知道，这里可是绝佳的伏击地点。这里的地形参差不齐，树木林立，以你的精神力还没有办法笼罩这片山谷里的每一处地点。”斯塔一愣。没有想到自己的实力早已经被赛瑟斯给看穿，确实如同她所说的那般，自己没有这个能耐。就算自己的精神力勉强的覆盖了‘葫芦谷’，也会有众多的死角，精神力无法探查到。不过这句话倒是赛瑟斯的宫心计。无论是谁，实力有多强，自身魔力或者是斗气的波动总会引起自燃界的一些不和谐的地方。或许自己无法察觉，但是树梢上栖息的那些猫头鹰却应该对这一切都清清楚楚。想到这里，斯塔微微的不悦起来。“不用老比利和爱丽丝，你会来找我么？”赛瑟斯笑着说道。“你到底是谁？”斯塔问道。“斯塔，你何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其实关于我的身份，你早在半年前不就是已经隐隐约约的猜到了吧。更何况你还有帝国陛下的协助！”斯塔哼了一声，看着坐在对面的赛瑟斯……这个家伙，就算是罗兰倾尽全国之力都没有查出她的身份。如今她单独约见自己出来，到底有什么意图？“哼，我只知道十年前，教廷征兆幼女竞选圣女。不管怎么说，这些女孩都会在成功与否之后，回到自己的故乡，代替教廷传播福音。但是据我所知，那些女孩却从此杳无音信了。如果我猜得没有错的话，你的这具身体……就是当年的那些女孩中的其中一个。你只有十七岁，时间上非常符合！”斯塔恨恨道。“费格朗那个老家伙，虽然让我当红衣主教，但是什么事情都瞒着我。教廷里的这些极密资料，还不是我能够阅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哈哈……”赛瑟斯像鬼魅一般的笑了起来，声音中充满了嘲弄。“你说的没有错，为了降临，教廷不得不挑选一些纯洁的女孩来担当我们的肉身。只是人类的身体实在是太过羸弱了，成功降临的天使甚至连一半的数量都没有达到。就算是最符合的完美•肉体，也会因为能量过于强大而溢出……溢出，对！那也就是你们人类所称做的圣痕。”“降临？你说什么？”斯塔的眼神变得寒冷了起来，身前的跳跃的篝火被无形的杀气，逼压的越来越低。“没错，就是降临！被选取的一千多个女孩，仅仅只有十几个成功了。而剩下的，都因为无法承受力量而死亡了。哈，可怜的孩子，终于回到了女神的怀抱！”赛瑟斯轻轻颔首，表情上故意带着一丝做作的沉痛。“混蛋！就你们这些该死的混蛋，竟然也敢借口‘炼金三十三条禁忌’来袭击炼金公会！”斯塔愤愤的站了起来。他第一次觉得如此的愤怒。原本就白皙的皮肤变得越发的惨白，借着火光，可以看见**在衣服外的皮肤上迅速的布满了一圈有一圈奇怪的黑色魔纹。两支巨大而又盘旋的恶魔之角从斯塔的额头伸出，一直蜿蜒在脑后。黑色的头发被劲风吹得高高的扬起，衣角肆意的鼓噪了起来。“恶魔，果真是恶魔呢！难怪你的身上充斥着一股让我不太喜欢的味道！”赛瑟斯依旧坐在篝火前，面对暴怒的斯塔，他甚至没有半点起身的意思。“可是我今天来，却是要和恶魔做交易。这真是讽刺呢！”说着，赛瑟斯的身后，金色的盔甲陡然粉碎。联队晶莹剔透，带着无比圣洁光泽的双翼从背后突然张开。在夜色之中，就仿若至高无上的女神。然而在他的对面，却站着一个不停释放着杀意的恶魔。“其他人都说你很聪明，其实我看并不是这个样子。”赛瑟斯冷冷的说道。在火光下，在流萤下，她那张美丽苍白的脸庞简直美的让人无法呼吸。“什么意思？”斯塔问道。“如果你聪明的话，就不应该和我动手。老比利和爱丽丝可是还在教廷里呢！”赛瑟斯笑道。“杀了你之后，我会自己到教廷里去找他们的！”话音刚落，斯塔就忽然感觉到一阵灼热的气息从身后传来。他赶紧身子一闪，就听见呼的一声，一道细微的金色光焰下，一柄晶莹剔透的长剑，扎在了自己刚才站立的位置。而这把剑，正在飘起，向赛瑟斯的手中飞去。斯塔眯紧了眼睛，这个所谓的降临的天使，绝对是一个不好相与的家伙。无论从她的气息还是从之前闪躲自己攻击的方式，都表明了她是一个极其厉害的家伙！“杀了我？”赛瑟斯冷笑了一声，大声喝道。“所以说人类都是无比愚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