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战楼】的四大楼主究竟在帮皇上完成什么任务呢?他们又在寻找些什么东西,能让皇上如此迫不及待、势在必得?这是朝廷上谁也无从得知的秘密,就连跟在皇上身边多年的丞相曲羲义也无法探知这秘密的内容,除了皇上和四大楼主,再无人知道这秘密的关键之在,而今日朝堂之上皇上竟要太子和四皇子跟同【倾战楼】人参与这场秘密行动,这是不是意味着太子和四皇子将会得知皇上一直隐藏的‘秘密’?御书房中萦绕着淡淡凝神的焚香,玉案上摆放着一座乌金巧制的小龙鼎,三五个小孔升起余烟袅袅,一奉茶宫女捧着一木盘子,上面稳稳地放着六个雕花纹的茶杯和一个龙纹图腾的玉杯,一一将各人的奉茶摆放后,宫女便缓缓退出去了,御书房中在座的全都是大名鼎鼎分量十足的人物,这压抑的磁场任谁也不敢滞留半刻。老皇帝拿起龙案上的龙纹图腾的玉杯,抿了一口碧螺春,环视御书房内的众人,正想开口说话之际,却被师伯仲抢去了先机——“这茶还不错,不过不够咱们【雪阙馆】的茶好喝。”面对着当今皇上,师伯仲却依然我行我素不修边幅,甚至连丝毫君臣之礼也没表示,自顾自发表意见:“我说这茶叶是上好的茶叶,可这水却不是活水,活水取自活井的一刻就要立刻用来洗净茶叶,让茶叶沾上水中的灵气,这样冲出来的茶才是真正的活茶,令人有一种唇齿留香的感觉。不过凡事也有例外,三皇子府邸中有一名世外童子,他的泡茶技巧连小爷我也闻所未闻。”用翡翠发簪泡茶,还是他头一回见识,那发簪应该大有来头吧?师伯仲虽然是个大男人,但却是【雪阙馆】里的掌勺大厨,里面让皇城百姓们白吃不腻的菜全都经由他手烹煮出来的,对食物十分严格的他在吃喝方面倒是非常有心得?“茶就是茶,和水差不多吧。”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的玄邪雨手撑着红木桌面,不感兴趣地托着下巴,眼睛半眯起,一副要睡不睡的逗人模样,对吃喝毫无原则的他完全无视师伯仲的见解?“呸?”一掌风狠不留情地挥过去,‘啪’的一声狠狠砸落在玄邪雨一点一点的脑袋上,立刻让睡虫满脑的顿時他精神倍儿,师伯仲极其粗鄙道:“改天爷给你喝一桶人血,看你一样不一样?”舔了舔浅色的嘴唇,玄邪雨半懵懂地点了点头,似曾回忆道:“人血我也喝了不少啊,和水……是真的有点差别。”他杀过这么多人,早就习惯血的味道了,更何况替皇上完成这么多次任务,生生死死多少回,喝人血算得了什么,要不是一直有凛彻帮他们善后,怕是别人喝他们的血了?凛彻恐怕比他们任何一人都更要熟悉血的味道吧?一直听着两人对话的司雪衣妩媚动人地轻笑起来了,娇媚百态的眼光流转在两人身上,摇头打趣道:“呵呵呵,我一直在想你们两个的话题会跳到哪个地方去呢?从茶到人血,跳跃姓还真大,等下要不要聊聊什么時候娶妻生子啊?”“滚?”玄邪雨青着清秀的脸庞,咬牙挤出一个字。“呸?”师伯仲当场大‘呸’一声,要不一直有凛彻护着,他早就拉这娘娘腔出去决斗三百回合了?这就是平常【倾战楼】四大楼主的相处方式,一个吵一个闹一个嬉笑着,另外一个存在感薄弱的人通常和隐形人没多大差别。“别闹。”简单的两个字,但从凛彻口中说出来,效果威力就是不一样,司雪衣、玄邪雨和师伯仲很快就收了声,变得非常合作,御书房中又恢复了一派的安静。凛彻瞥了一眼对座的段非臻和段莫离,淡淡道:“你确定要他们跟着?”凛彻由始至终都没看老皇帝一眼,话却是对老皇帝说的,原本朦胧无神的眼眸瞬间锋芒毕露,尖利的眼神犹如——兽的瞳孔,正观察段非臻和段莫离两人的能力,却又很快移开眼睛,若无其事般坐着。老皇帝低吟了一下,心里是微微挣扎着,权衡利弊,最后还是点头命令道:“是,不过你必须要保证他们能活着回来?”“好?”凛彻果断而快速地回了老皇帝一个字,这份保证却已经得来不易了,老皇帝放心了,凛彻的一个字足比过任何承诺?说罢,凛彻认为他们之间该谈的都谈了,该说的都说了,已无话可说便起身看了司雪衣三人一眼,说:“走。”风行雷厉一向是【倾战楼】的行事作风,四人来得匆匆走也匆匆,给人留下的神秘感更重了?见【倾战楼】四人走了,段非臻才从容不惊地问道:“父皇,这是怎么回事?”他知道父皇的一些事,但却未能完全掌握其中的内容,他不介意这次随同【倾战楼】的四人出去执行任务,但是他知道这‘秘密’的内容?不过——他更想知道【倾战楼】的秘密,或者说凛彻身上的秘密?这个男人他一直派人暗中观察着,但是从来没有暗卫能跟踪在他身边超过三天,第三天后或死或弃或疯,他对凛彻就越来越有兴趣了,这次能与他一起执行任务,他可以摸索得更清楚?“你们两个只管跟着倾战楼的人去就行了,回来后朕会将一切都告诉你们的。”老皇帝嘴严得很,就连段非臻亲自提问也没能给他问出个蛛丝马迹,显然老皇帝是不可能这么顺当对他们坦白的。见太子问不出话来,段莫离修长的指尖细细摩挲着茶杯边盖,俊容上神色淡淡,不以为然道:“好,那儿臣便等着父皇的解答。”太子问不出的原由,他就更问不出,还不如静心等待谜底掀开的一天。父子三人又相谈了一会儿,太子和四皇子便相继跪安离开了,偌大的御书房中倍感寂静,焚香袅袅却对老皇帝起不了凝神的效果,他的内心在沉思,他的灵魂在激动,撑在龙案上的双手紧紧地攥住绸缎般柔滑的桌布,瞳孔快速转动着,似陷入疯狂的思绪之中,周身散发出来的感觉骤变?此時,御书房的门被推开了,段非桀步履无声地走了进来,看着坐在龙座上的老皇帝,只见他双手撑在龙案上紧攥住桌布,头却向下垂,浑身气息有一股不对劲的激狂,段非桀剑眉一紧,竟产生一种错愕,轻声试探:“父皇?”听见段非桀的声音,老皇帝缓缓抬起头来眯眼不悦盯着他,冷锐道:“你来做什么?刚才在朝堂之上还嫌气朕不够吗?”“父皇给儿臣留了一条退路,儿臣自然明白。但儿臣没做过的事,不甘心就这样认罪。”段非桀双膝跪下,青岚锦袍的下摆铺在厚厚地毯之上,他向老皇帝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诚心说:“恳求父皇原谅儿臣。”“你是朕的皇子,朕难道会看着你受死吗?但阿离也是朕的皇子,姓命与你是相等的,你懂吗,小三儿?”看着跪在地上的段非桀,怎么都是自己的儿子,老皇帝再心狠手辣也不会杀了他,必要時候他宁愿选择剥去小三儿的全部权力,让他做一个无害的王爷保他终生荣华富贵,也不会杀了他?小三儿很出色,样貌上出色,姓格上出色,能力上出色,他一直都有看着,所以他也看出了小三儿不适合皇宫的争斗,将来他的皇位若落在小三儿身上,必败。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将小三儿继承皇位的资格剔除出去了,小三儿永远都不可能继承皇位也不会得到过大的权力,这是他给小三儿落下的束缚,虽对小三儿来说是残忍狠心了点,但这便是君王的难处,他不得不为太子做好万全的打算?但他也着实喜欢这个豪爽不羁的第三子,所以才会承诺许他一个逍遥王,算给他唯一的补偿吧。“父皇还是不相信儿臣吗?”头埋入地毯之上的段非桀扯唇惨淡一笑,无人看到的凄凉笑意,无人看到的暗处脆弱,当他抬起头来時,已是恢复一派冷静了,却也落寞着,“父皇以前曾允诺过儿臣会将晋州赐给儿臣,让儿臣当一个与世无争的逍遥王,不知现在可否兑现承诺?”闻言,老皇帝当即就狠狠拧紧眉头了,也不是不愿意将晋州赐给段非桀,而是……重重叹了一气,不舍道:“小三儿,你才二十四岁?”二十四岁是男儿鼎盛的時光,是男人热血拼搏的時刻,但小三儿却丢了这份男儿郎的热血拼搏,在最鼎盛的時光选择收敛锋芒隐世离开,这怎不叫他心疼?“那敢问父皇,儿臣会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吗?”段非桀清澈的眸瞳直勾勾地望进老皇帝的眼睛,不避嫌直言问出心中一直都知道的答案。其实他一直都知道父皇心里早就将他否定了,他是一个不被认同的皇子,也是一个没有资格的皇子,不争不代表他就甘心一直被父皇否认?所以他才要逼迫自己在征战沙场上一定要取胜,一定要击败敌人,一定要凯旋而归?可是即使他得到百姓的崇仰,得到文武百官的肯定,却始终得不到父皇的认同……无论他怎么努力,他始终比不上太子,比不上二哥,也比不上四弟,他终于明白自己是四位皇子之中最不出色的一个。两父子对视着彼此却又相继无言,老皇帝沉默了好一会儿,看着自己喜爱的第三子卸下了皇帝威严的外表,语重深长道:“小三儿,你很出色,但父皇不得不为江山社稷想得更多更深入更万无一失。你是朕的好儿子,但你的姓格不适合生在皇室中,可偏偏你就是朕的三皇子,君王本无情,朕只能狠心让你当一个……与世无争的逍遥王。”也就是俗话说的——废物王爷,无实际的权力。作为一个皇子来说,一开始就被剔除皇位的竞争资格,是可悲的?因为这意味着他这一生算是被废掉了,无论如何努力也得不到任何改变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才勉强压制下心头的不甘,强撑着巨大的打击,段非桀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艰难说出四个字:“儿臣……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他便认命了。看到段非桀落寞的失神,老皇帝也不好再挽留他下来了,罢罢手,允了他隐世的请求:“也罢,你若想离去,那朕便允了你,封你为逍遥王赐你晋州,从此无人能管辖你,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自由了。”有一些人啊,天生骨子里头就流淌着桀骜不驯的血液,小三儿便是如此,对小三儿来说外面自由多彩的世界反而更合适他生存。当然,他也不怕小三儿将来会对太子造反,小三儿是很懂得带兵打仗,但是在计算谋策上却远远不及太子想得通透灵活,小三儿踏出第一步,太子就已经想好了十步。小三儿敌不过太子,也不是太子的对手,所以他很放心。“谢父皇恩准。”段非桀扯唇无力一笑,不知是该感谢父皇对他的特殊恩宠,还是该感谢父皇终于肯放过无用的他,让他出去自由了……“起来吧,你还想要什么赏赐,跟父皇说说。”对段非桀,老皇帝算是仁慈的了,虽不及对段非臻那般宠溺,但段非桀和老皇帝却更像一对普通的父子。“不用了,已经足够了。”老皇帝的好意,段非桀连想也没想就摇头拒绝了,完全没有多要的**,足够变行了。这便也是老皇帝认为段非桀不适合继承皇位的原因之一,**太淡太容易足够了,从不多要不该要的,**不够强,野心不够大,怎能担当得起一个国家的重任?………………太子与四皇子将会在半月后执行任务,为皇上取得最后一样东西,这半月時间【倾战楼】的人则会准备一切要准备的,当全部部署紧密妥当之后,才会真正执行任务,非常严谨的手法,不容有一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三皇子弑四皇子之事不了了之,不久之后皇上竟册封三皇子为逍遥王,一月后前往封地晋州。皇上的这一旨意震惊了整个朝野,先是觉得皇上偏宠三皇子,后才慢慢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偏宠,而是另一意味的驱逐?将三皇子驱逐出去皇城,剥夺其继承皇位的资格,美其名的‘逍遥王’,不过是另一政治手段的残忍罢了?三皇子只不过是被皇上弃掉的一颗棋子罢了,悲哀。。离王府】中,段莫离这几天来一直都非常忙碌,每每回到王府已是深夜了,孟晓月已经好几天没见过他了,也没能和他好好的聊一聊,一人呆在偌大的王府里,除了小顺子敢和她说话解闷,府上的其他宫人根本不敢接近她,更别提聊天解闷了?因为她是离王妃,四皇子最爱最宠的离王妃,哪个宫人妄想亲近她或者有一些肢体上的触碰,第二天便会消失不见。后来孟晓月也渐渐养成了一个习惯,无论和谁都保持三步的距离,无论和谁说话也只会一句起两句止,除了小顺子之外,她和谁都无法随心所欲的聊天。庭园里的栀子花树开得正灿烂,空气中充满了淡淡的花香,片片花瓣随风飘舞、盘旋、落下。本是凋零的景致,可由于有两只彩蝶在花树间時停時飞,双飞双落,在宁静的午后之下无限恩爱,让人觉得所见到的分外美丽。孟晓月坐在竹藤编织的秋千上,一晃一晃地荡漾着,看着这两只双宿双飞的蝴蝶竟有些出神了,一旁的小顺子静静地看着孟晓月姣好的侧脸,不知为何心里徒升起一种莫名的触感,明明眼前的女子唇噬浅笑,可是他却不认为她在笑。“离王妃,觉得闷吗?要不奴才给你讲一个笑话,这是奴才不久前听回来的,可有趣……”小顺子喋喋不休的话突然停住了,因为孟晓月转过头来看着他,因为他看到了孟晓月那双沉静却灵动的眼睛,他忽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半垂下眼帘,蝶翼般的睫毛掩盖了眸底的漩涡,孟晓月蓦然向小顺子问出这么一句话:“你说,爱和信任是不是相等的?”是不是有多爱,就能有多信任?这几天来,她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阿离对她的信任有多深?她对阿离的信任又有多大?“真爱不需要怀疑,怀疑了就不是真爱。”风势吹得栀子花树‘簌簌’作响,缥缈之处响起了一把清越的声音,在小顺子还未能作出反应之時,就已被来者击昏了,武功非常俊?“你真的爱段莫离吗?”作为闯入者的段非桀直直望着坐在秋千上的孟晓月,如是的问。孟晓月仰起俏脸静静地看着俊朗潇洒的段非桀,心里没有一点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他回来找她,恬静笑道:“你怎么来了?是来向我道别的吗?”她知道段非桀被封为逍遥王的事情,也知道他一个月便会离开皇城前往晋州,他自由了,她该替他高兴的?可事实上她却不怎么高兴……真爱不需要怀疑,怀疑了就不是真爱。可是段非桀啊,不是人人的爱情都能像你这样简单纯粹的。她发现她和阿离之间的爱情越来越不纯粹了,也越来越不简单了,可越是这样她就越舍不得放手,因为她的心已经爱上阿离了?段非桀细细留意着孟晓月俏脸上的表情,将心底的话问了出来:“你还相信我吗?”还愿意相信他吗?向以前那样,相信着他,喜欢着他。忽然被段非桀这样一问,孟晓月倒真有点迟疑住了,不再像从前那般爽快点头了,抿了抿唇婉转道:“问这话做什么呢?”现在谈相不相信,她也回答不出来。围场里的那件事一直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她知道的……阿离和段非桀有人在对她说谎,是假的全都是假的,假的表情假的话假的辩驳。只是她不想细想也不敢细想,她好害怕知道答案?有些事是不是只要装一下糊涂就能过去呢?答案是不可能的。“你果然不再相信我了。”审视着孟晓月脸上迟疑的表情,段非桀沉重地叹息一声,心中弥漫着苦涩,却故作洒脱般耸了耸肩,敛起俊脸上的笑意,语气认真却又懊悔:“有一件事我一直好后悔好后悔,若能重来我一定不会那样选择的?”若能重来,今日的结局绝不是这样,可为何他一直都在错过呢??“段非桀,别说了?”似是意识到段非桀想要说什么,孟晓月蓦然从秋千上跳下来,欲转身离开,却被段非桀紧紧扣住了手臂,离不开挣不掉,只能回头望向他,阳光透过树与叶的缝隙照在他的脸上,斑斑驳驳的,沧桑而遥远。他们就这样凝望着彼此,時间仿佛停留在这一刻,不再流逝——“这一次我带你走,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小丫头,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选择,再相信我一次可以吗?这一次,我带你走啊……你想要的自由我给你,你想要的生活我都给你,你想要一生一双人我也能给你,我们回到从前那样好不好?”段非桀真挚的话几近是卑微的请求,只恳求孟晓月再给他一次机会,再喜欢上他一次,再向从前一样对他甜甜的笑。原来他也不是事事都能潇洒放下的,曾经有一个小丫头充满期望的看着他,说:段非桀,你可不可以带上我一起走。可那時候他却没答应她的请求,他不知道原来一生就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他竟然错过了这个机会,放走了这个机会……两人陷入了无言的沉默,许久后,孟晓月才叹息一声,“段非桀,我们就做朋友好不好?”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一辈子的知己,其实也蛮不错的。………………作者要说的话:这章是【六千字】的大章,两章合成一章。欢迎订阅收看,求月票求红包各种求?tdkz。ps:分析小三儿这角色,只能叹息他出生在错的地方。不是他不够出色,而是他的姓格注定了他要被皇上舍弃,也注定了他错过了对的時间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