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你能想象会有我这样的人存在吗?如果我从这世界上消失,没有人会发现,就好比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我存在过一样,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吗——“大将军,冰夷皇的皇陵出口即将就要封死了,请你速速离开此地?”很多人、很多穿着青铜铠甲的亲兵全跪在玉台之下,一个个拼命地奉劝着他快点离开皇陵,但是他却不想要离开,离开了这里,他还能去哪里?世上,已经没有冰夷了。“大将军?”忠心耿耿的亲兵们见他默不作声,一个个都急红了眼,恨不得用硬的将他给绑出去?但是他们知道不可能,即使他们全部亲兵都上去了,也无法制服得了大将军???这偌大的世上唯一能制服大将军的人,已经不在了。“你们走吧。”他坐在了冰夷为他而打造的寒冰玉**,想起了冰夷临走前对他说过的话,奇长的五指无比珍贵地抚摸着寒气冲天的玉床,流连忘返?——你,不要伤心,虽然我比你先走一步,但这样也好。以前每一次都是你在我前面为我开路挡煞,这一次就换我先来吧?我会在下面为你铺好路,等你。这张寒冰玉床我留给你,等你死后,我们就合葬在一起。但,冰夷你知道吗?没有你的世界,他一刻也不想呆。他离死,也不远了……“大将军??你在说什么胡话??青鸾朝已经失去了冰夷皇,我们不能再失去你啊???”见他想要陪葬冰夷皇,亲兵们全都激动起来了,一个个动之以情地游说着他,可他却犹如一根丢失灵魂的木头一样,冷冷淡淡的,什么都听不见去了?tdkz。他们说青鸾朝很重要,他们说青鸾朝千千万万的子民都在等着他回去,他们说青鸾朝是冰夷的命根,他们还说了好多好多话,但全都不是他在乎的?他不在乎青鸾朝,他不在乎千千万万的子民,他更不在乎国家的生死存亡???他唯一在乎的,已经不在这世间上了,他活着的唯一使命,已经消失了,活着对他来说失去了任何意义。他觉得,这世界上,再也没有值得他活下去的人了——“走吧,墓道口要封死了,再不走我就杀了你们。”其实他不想杀人,因为这里是冰夷沉睡的地方,他不想污血弄脏了冰夷的地方,但是他更不想有人来打扰他和冰夷?如果他们再不走,他就杀了他们?“大将军??请你清醒一点,冰夷皇临走前吩咐过下属们,不准你跟他陪葬的???”跟随在冰夷皇和大将军身边多年的亲兵们,无一不痛心落下男儿泪,他们不想要大将军跟随冰夷皇而去,冰夷皇也不会希望大将军为他而死的?“走还是死?”黑金古剑拔出,他一步步走下玉台,灵魂渐渐抽离,心生都变得麻木了,什么都不在乎了?为什么他们就不肯服从离开呢?他只是想留在这里,哪里都不想去,仅此而已,为什么他们就非要阻止他不可?“大将军,求你冷静一下,我们怎么能留你一个人在皇陵墓里……”话还没说完整,森寒的黑剑古剑猛挥斩下,那一亲兵发髻一松,黑发飘零散落,身上的青铜铠甲也‘嘎铛’露出了龟裂,碎片一片片剥落,那修罗般的气势,那斩灭一切的剑气,足以让人心生敬畏?“走???”他突然低沉而压抑地咆哮出声,浑厚如兽般的嘶吼充斥满整座皇陵墓,内力之深厚震耳欲聋的痛苦?“你……你这个不要命的疯子???”亲兵们被他黑煞的气势威慑住了,却是不甘心地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痛骂着他?知道无论如何都劝不回他了,亲兵们只能负气忍痛离开,最后临走前忍不住对他说:“大将军,不止是冰夷皇的大将军,还是我们青鸾朝的大将军?”当皇陵墓的出口被完完全全封锁死后,里面恢复了一片寂静的安宁,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无言的痛苦与无助蔓延在心口,他知道他不是一名好的大将军?将黑金古剑放入剑鞘,他走到了冰夷的棺椁旁,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触摸葬有冰夷遗体的棺椁,“不是不想活,而是活不了。”最后他静静地躺上了冰夷留给他的寒冰玉床,死寂的眼眸直直地望向身旁的棺椁,四周完全寂静了,他本能一剑了结自己的,但是想了想,怕会留下斑斑血迹沾污了冰夷的地方,就放弃用剑自我了断了。从衣襟里掏出一只锦袋,从里面捻出一颗丹药。据说,这颗丹药沾有剧毒,能让人无声无息地死去?毫不犹豫地吞下丹药,他躺在寒冰玉**缓缓地闭起双眼,意识渐渐涣散不清,一片模糊之中,他仿佛又看见了那坐在海棠花树下的妖俊浅笑的男子,時间在此凝固——………………“哇?这是尸体是真的还是假的?太神奇了,铠甲都腐化了,怎么尸身还能保存得这么完好无缺?真不可思议?”稚嫩年轻的声音传入了我浑浊的脑海中,是谁?是谁在说话?我……又是谁?一只略带犹豫的手爬上了我坚硬如石的胸膛,温热的暖意渐渐暖和了我冰冷的体温,很温暖很温柔,让我无法挤这种感觉。“咦,真奇怪?这尸体是不是被人动过手脚,又或者有什么防腐的玉珠在他体内?”稚嫩的声音疑惑不解的,温暖的手依然在我身上探索着,见我毫无反应,动作更大胆了,我想睁开眼睛看看这人是谁?但体内的气息正混乱冲撞,我必须要慢慢稳住,要不然我可能会全身爆裂。“这尸体的五只手指长得真长,一点也不像我们,难道以前的人手指都是这么长的吗?”稚气自言自语的声音不断在我耳畔回响着,我猜想,这应该是一个年纪略小但又充满好奇心的小少年,体内凌乱的气息渐渐平稳住了,我能睁开眼睛了,但不知道会不会吓着他?“哎呀?我在干什么?现在不是研究这尸体的時候,应该快找出口出去才是,要不迟早会被困死在这里?”温暖的手从我结实的胸膛前挪走了,我知道他要走了,我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我只是迫不及待地睁开了双眼,伸手迅速攥住了他离开的手?“啊啊啊?师傅救命啊?你是人还是鬼还是尸变了??”我果然是吓坏了他,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在墓室中不断回荡,这是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白衣小少年,长得很稚气清秀,我朦胧的眼神黏持在他眉目清秀的面庞上,我知道这不是小少年的真正容貌。“不是这么邪门吧?误入古墓遇到了百年不腐化的尸体,而且还尸变了,这次死定了……”小少年显然从未遇到过这样惊悚骇人的状况,拼命地将要挣脱开我的手,我微不可察地紧了紧俊眉,觉得小少年挣扎的力度太小了,对我而言简直像蚂蚁似的?直到后来,我一拳崩碎了一面墙,我才知道原来不是他的力气太小,而是这世上的任何事物都我而言都太过脆弱了?“我是人。”我不喜欢说话,但我还是说话了,因为我感觉到小少年的气息絮乱不稳,我认为他很有可能下一刻就要昏阙过去了。“啊啊啊???说话了,不但尸变还说话了??”小少年颤抖得更厉害了,下意识地尖叫出声,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我的话,瞪大水灵灵的眼睛,紧张兮兮道:“你说……你、你是人啊?”“我是一个活了三百多年的人,但我不是妖怪,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我不想吓坏小少年,但我还是如实说出来了。我不想对他说谎,没有任何理由的?我是谁?叫什么名字?又为什么会活在古墓里?这些,我一概忘了。但我觉得我身上有一份沉重的责任感,却说不出这份责任从何而来,我知道自己身上有一个秘密,有一个使命。“活了……三百多年?”小少年见鬼般的小模样,比尸变还要惊恐万分,下一刻就倒地昏过去了。我静静地坐在寒冰玉**,迷蒙的眼神淡然地看着倒在地上昏厥过去的小少年,看到他白衣摆下的斑斑污点,手摸着光滑的玉床,便一跃下去,将他给抱了起来,放在寒冰玉**。接着我发现他清秀的面庞脸色越来越差,我才知道原来这张玉床的寒气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得住的,于是我又将他抱了下来,让他躺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知过了多久,我对時间一向没有概念,或许我活得太久太长了,時间对我来说反而麻木了。小少年转醒过来了,醒来后的他发现我没杀他,就没那么怕我了,但还是困惑着。“你真的是活了三百多年的人?你叫什么名字,难道你能长生不老?”小少年坐直了身姿,盘腿仰头望着我,水灵灵的眼珠子很明亮。我面无表情地摇头,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长生不老,淡淡道:“我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直活着,我的脑里一片空白,对这世界对自己没有一点记忆。”但我知道,有一样东西必须要由我来守护,但那样东西是什么呢?白衣小少年一直静静地聆听着,短短的一句,但他听得非常认真仔细,好一会,才皱起黛眉咬唇道:“你真可怜。”接着他从地上跃起来,站在我面前,身高差距的问题,他必须要仰起脖子才能看得到我,他向我伸出了手,我知道那只手很温暖,对我明媚地笑道:“我叫司雪衣。”他不知道,这个名字,我记了一辈子。他对我说了名字,我是不是该对他报上自己的名字?可是我的名字是什么,我并没有名字,至少我想不起自己的名字,“我没名字。”这世上,没有我的存在?“这样啊……那我以后就叫你凛彻吧?这样你就了有名字,也自己知道是谁了,不如你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吧,这样雪衣就能和凛彻一同活在这世上?”小少年独有的明媚笑容,很灿烂很俊媚,我有点失神也有点不知所措?“雪衣?凛彻?我和你?”我懵懂如初生婴儿。“嗯?我和你,这样你就不用再迷茫了,这世上你至少还有我,有我你就有回家的路?”小少年的想法很天真很简单,他可怜我一个人,所以只想一心给我一个归宿地。我更迷茫了,我不知道‘家’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没有能容得下我的地方?但隐隐之中,凝视着面前的小少年,我又有些期待和安心,“雪衣,凛彻,雪衣,凛彻,雪衣,凛彻……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不见了,你会一直记住我吗?”这世上,是不是还残有一点,属于我的牵绊?“会?不管你身在何处,雪衣永远都会记住凛彻的?”小少年豁然开朗地娇媚笑道,水灵灵的眼珠子底下,是一片清澈的天真、纯粹。我与他四目相望着彼此,这一刻是如此的清晰而深刻的,深深地铭刻在我的心中,永远都磨灭不去的记忆?心底响起了一把声音,一句话,一个承诺:我凛彻以后会用尽一生保护雪衣、记住雪衣?最后,我带雪衣离开了这座对我而言是‘谜’一般存在的古墓,我跟着雪衣一路往北,去到一个叫【郢都】的地方,雪衣师傅便住在这里,是一个戏班的班主。戏班中有各种形形式式的人,但对我来说都是陌生无感的,我无法和这些人相处,我沉默我寡言我不会笑我也不会多说话,除了雪衣之外,任何人对我而言都是透明的?而我在他们眼中,也是一个诡异的另类。我第一次见雪衣的师傅時,雪衣才是个刚满十三岁的小少年,雪衣很喜欢唱戏,虽然他一直唱得很烂,但雪衣的师傅却爱让他唱,我也乐意听雪衣唱。雪衣换上戏服画上浓妆的样子,很……像女孩子,但很好看。比戏班上的花旦还要好看,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其实,男人和女人,在我心中的界线是很模糊的。雪衣的师傅第一次见到我時,说了一句我永远都不能忘记的话:“你们两个在一起,迟早有一个会被另一个害死。”我会害死雪衣吗?为什么,我明明只想保护雪衣,只想守护在雪衣的身边,看着他听他唱戏而已?但雪衣显然并不在意,他握住我的大手,明媚地笑了笑,让我莫名地平静下来,但心中还是有根刺。自上说出。雪衣的师傅不是一个普通的班主,我知道他很厉害,但我也知道他不是我的对手。雪衣的轻功进步神速,比我还要好,但他想要学武功,可雪衣的师傅却不肯教他武功,雪衣为此郁闷了好一阵子,我看到雪衣不快活的样子,呼吸有点不顺畅了,于是我去找雪衣的师傅了。“教他武功。”我一直都不喜欢说话,而且我知道这不是请求,而是要求?雪衣的师傅淡静地品着茶,杯与盖的轻碰发出了脆耳的声音,他抬眸看了面无表情的我很久,我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我早已习惯别人探究惊恐的目光了,谁对我都说一样,不是害怕就是怀疑,除了雪衣,没人会相信我。“有你在,雪衣不用会武功。知道为什么我给雪衣起这么一个名字吗?我不希望雪衣的双手沾上肮脏的鲜血,我只希望雪衣能一如既往的天真、干净,仅此而已。”雪衣的师傅凝望着杯中的茶,若有所思地长叹。听后,我无止境的沉默了,接着说:“我明白了。”便转身离开。我无法想象当雪衣身上洁白的白衣沾上血迹斑斑的样子,我觉得呼吸又不顺畅起来了,我潜意识的抗拒这样的一幕?是的,雪衣只要一直干干净净就好了?鲜血、黑暗、肮脏的东西由我来解决就行了,雪衣只要保持他的天真他的快乐就行了,一切都有我来替他挡开?从那時候开始,我便不让任何人弄脏雪衣的干净的白衣,谁敢弄脏雪衣,我便杀了谁?保护雪衣,成了我唯一的使命,尽管雪衣的师傅什么都没说,但我知道他的想法,他其实就是想让我无条件地用命保护雪衣?这一点,即使他不说,我也会做得到?我心里始终有点介怀雪衣师傅的那一句话,所以我要将雪衣保护得更好,绝对不能害死他?一晃眼便过去两年了,時间一如既往的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感觉,不过我谨记住雪衣满十五岁了,雪衣的变化不大,长高了不少,面貌是三个月变一次的,我早就知道雪衣没用真面目示人,至于原因是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也没所谓。不管雪衣长相如何,我也会用命保护他的?我喜欢雪衣唱戏的時候,因为雪衣唱得很烂,所以那段時间整个戏班没有一个人会听雪衣的唱戏,下面的坐席上就只有我一个,不过有時候雪衣的师傅也会来听,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舒服,这世界上只有我和雪衣就足够了?那一天本属无意,我抱着黑金古剑在门外守着,雪衣在房间里洗澡,突然屋里面传来雪衣的痛呼声,我的身体仿佛被什么刺激到一样,连大脑也来不及转动,身体便迅速作出反应,立刻推门进去了,只见光.**上半身的雪衣正单膝跪在地上,手捂着半撕落下的面皮,囔囔痛呼:“凛彻,你怎么进来了?”“你的脸?”我更关心雪衣的脸。司雪衣娇气的哼哼着,捂住脸庞,龇牙吃痛道:“面具好像戴在脸上太久了,有点黏住皮了,刚才一扯下来,差点连小爷的皮都给剥了?”看着面具半落不落的雪衣,我真有点怕他会扯下自己的皮肤,放下手上的黑金古剑,走到他面前蹲下,“我帮你撕。”其实,平時我很少会碰雪衣的,因为我发现自己的力气太大了,而雪衣又太脆弱了,我怕自己会错手弄伤雪衣。我奇长的五指捻住了雪衣面皮的两端,慢慢地往下拉扯,动作缓慢却是利索的,很快就将雪衣脸上的面皮给完全扯落下来了,雪衣的真面目也完全暴露在我眼中。苍白的肌肤,妩媚俊俏的容貌,右眼下有一点泪痣,楚楚动人,黛眉间淡淡的有一点花纹,像是胎记,但更添一分娇媚,我微微皱了皱俊眉,觉得雪衣的长相好像和别的男子不同。更像经常来听戏的贵族千金。“小爷知道我长得像女人,但你也不用这样子看着小爷啊?难道连你也歧视我不成?”司雪衣瞪大水汪汪的眼睛,涨红了妩媚的脸蛋,跺脚憋屈道?我无言摇头,除了有些惊讶,其实并不那么在意雪衣的真正长相,只是我突然觉得雪衣长得好像一个人,那人是谁?我忘了。“你继续洗吧。”见雪衣没有事,我拿起了黑金古剑,走出去了,却被雪衣扯住手臂,他的力气一如既往的小,其实我只要轻轻一动就能甩开他了,但我一动不动的。“凛彻,你不能将今天的事说出去?”看来雪衣真的很不喜欢自己的长相,不过即使雪衣不说,我不会对其他人说起的,这只有我才能知道的事?于是,我点头答应了。“说好了哦?这是我们两人的秘密,打钩吧?”雪衣还是挺紧张这秘密的,非要逼着我和他打钩,什么是打钩,我不懂。只能跟着雪衣的动作去做,我们的尾指在一起,肌肤与肌肤的相亲,传递彼此的温暖。我突然喜欢上打钩的方式?………………作者要说的话:今天【六千字】更新奉上。明天首页大图,雨蝶加更哦?注解:这一章是以凛彻的角度去写的,平時这么冰冷寡言的他,心底其实有一个无比坚定的信仰——雪衣?他愿意与冰夷一起死,也愿意为雪衣而死,凛彻虽冷,心却是热的,是一个好好男人,得此一人,真的能再无所求了。有读者问凛彻是不是喜欢雪衣?其实现在的凛彻不懂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这些感情太复杂,忘却全部的凛彻不能懂。他只知道他必须要保护好雪衣,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