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刻骨铭心的爱,一局天下为弈的棋。*焚香弥漫的【尘王府】在深夜里寂静无声的,但若留心细听,便能聆听到念诵往生的佛经微弱之声。夜微凉,一身雪色轻纱的月楚狂细白的双手捧着一个精致小巧的暖炉,坐在偏殿的‘望天阁’上,一边吹着冷冽的凉风,一边听着段非尘虔诚诵念的经文,垂眸低看手中窝心别致的暖炉,勾唇道:“段非尘,你倒是真的收心养姓了,竟然会在我面前念佛经。”跪在软垫上的段非尘,一边喃喃念经,一边敲着木鱼,向殿里的金光大佛以示自己真挚的佛心,完全没理会月楚狂的话,仿佛听不见似的,俊雅的脸上一片从容平静,专心得很?见段非尘不理会自己,月楚狂也不恼,无所谓地笑了笑,俏媚的脸蛋潋滟水灵,她背靠在长长的‘美人靠’上,静静地闭目养神,手中的暖炉似乎抵御不了体内渐渐凝固的血液,明明秋天也还没到,她却越来越冷了。一道夹带着雨露的凉风吹了进来,熄灭了金光大佛旁的一根蜡烛,一直念诵往生经的段非尘俊脸上的神色顿了一顿,终于停了下来,放下手中的木鱼敲,从软垫上站了起来,转身的那一霎,看到坐在‘美人靠’上的月楚狂,玉瓷莹白的俏脸,流溢出优雅的灵气,很年轻的一张脸,青春洋溢着却又萦绕着成熟的风韵——段非尘看着月楚狂的眼神越发地深沉,俊脸上的表情复杂,似痛苦又似怀念,意味不明地说道:“如果你的脸庞看上去能再老一点就好了。”这样,或许他就不会将孟晓月和小月的影子重叠在一起,犹记得当年的小月也是好年轻好年轻……总是动不动就哭泣流泪,但是他知道,小月这小娃娃其实很聪明?听到段非尘的话,月楚狂蝶翼的睫毛颤了颤,缓慢地睁开暗淡无光的双眸,无焦距的瞳眸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着段非尘,只是扯唇笑道:“怎么?又想起小月了?”坐在‘美人靠’上的月楚狂,微凉的风吹起她散落的发丝,撩起她雪白的丝袍,露出一小截皓白的玉臂,段非尘忽然笑了起来,一步步走到她的身边,伸出修长的大手替她理顺吹乱的发丝,自嘲道:“我没有一刻不想念她。”是的,没有一刻能停止对小月的思念,他想除非他死了,或者心死了,不然这份思念是永无止境的?这或许就是他当初没有去救小月的惩罚吧?“要不我还是搬出去住吧,留在你这儿,多少会勾起你对她的回忆。”任由段非尘梳理自己乱掉的发丝,月楚狂垂眸想了想,平静地提议道。她霸占了小月的躯体,对着段非尘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更何况她也不会在外面呆多久了,很快……很快一切都要完成了。“本皇子不是这般小气之人,我既答应过你的事就不会反悔,这儿你尽管住,直到你完成全部事情为止?”段非尘拂了拂暗龙纹的袖袍,低头俯视月楚狂,气势强硬地说道。闻言,月楚狂勾了勾唇,挪出一个空位,拍了拍示意段非尘坐,笑眯眯道:“呦,刚刚还说你收心养姓了,现在倒是有些从前的范儿了?”静他人晓。段非尘也不顾男女之嫌,一屁股就坦荡荡地坐在月楚狂的身边,非常近的距离让他能清晰闻到月楚狂淡雅的馨香,他难掩失望地皱住眉头,因为这味道不是小月的?“你让段非桀这样做真的能行得通吗?”他不认为他们的父皇,是这么容易说话的男人,亲情苦肉计什么的,用在他身上根本无用?“相信我,一切都还在我掌握之中。”伸手拍了拍段非尘的肩膀,月楚狂一脸淡静从容,不以为然道。肩上传来的凉意让段非尘忍不住抿起了朱唇,侧目盯着月楚狂搭在自己肩上的芊芊素手,若有所思道:“姓格这一方面,你和段非臻挺像的,对自己充满了自信又冷静?不过你的骨子里却和段莫离一样,透着疯狂?”难道不是疯狂吗?这天下敢这样做的人,恐怕只有孟晓月一人了?这赌注太大了,代价也太高昂了?“是吗?”月楚狂歪下小脑袋露出逗人的表情,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胸前,柔和顺滑如丝绸般亮泽美好。她和段莫离、段非臻,像吗?目不转睛地盯着月楚狂,有些话沉淀在段非尘心底太久了,他想要说出来,却是用低吼来质问:“你为什么要选择回来?又为什么要帮我们?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这场恶斗你根本不该扯进来?”他不想要看到她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情,哪怕她不是他心中的孟小月?面对段非尘低吼的质问,月楚狂仿佛早已习惯一般,耸耸肩,风轻云淡道:“我只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和任何人没有关系。”“那段莫离呢?你敢说连他也没有关系吗??”段非尘可不相信月楚狂的话,哪怕她脸上真的平静得毫无波澜,找不出一丝对段莫离还有留恋的蛛丝马迹,但是他就是不相信孟晓月真的可以放弃段莫离?这两个人,他不想承认但是又不得不承认?段莫离和孟晓月,这两个人的感情根本就是融在血液里化在骨髓中,血肉相连在一起?这样可怕的感情,他不觉得说放弃就真的能丢弃??“是的,没有关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说气话,但月楚狂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太冷太淡了,看不出一丝感情的端儿。见月楚狂一味的否认,段非尘也懒得再和她争论下去,别开俊脸,有些赌气道:“好?你做好是真的能对他做到这般铁石心肠,别到時候让本皇子看到你的笑话?”“你生气了吗?为什么要生气呢?”月楚狂不懂段非尘在气些什么,冰凉的手撑着下颚,喃喃自语道:“我没有骗你,真的没有关系了。其实,我已经老了,谁也不爱了。”哪怕她的皮囊再年轻再漂亮,但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爱不起,也不想再爱了。月楚狂平淡的语气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似的,太过淡薄平静了,令段非尘结实的躯体重重一颤,反而觉得好心疼,他忽然伸手将月楚狂拉入自己怀里,死死、紧紧地抱住?竟觉得她的身子好冰凉。不太习惯段非尘的拥抱,月楚狂轻抵抗了一下,轻唤道:“段非尘?”“就一下,就让我拥抱一下,当我的小月一次。”段非尘铁般的双臂紧紧缠在月楚狂曼妙的身上,下巴靠在她的小脑袋上,语气诚恳地乞求道。他爱的是小月,但对孟晓月,他始终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这个占据了小月身体的女子,他是该恨还是心疼她呢?他想,他是不舍吧。段非尘诚恳的请求,让月楚狂拒绝不能,也无法拒绝,毕竟她这躯体是孟小月的,拥抱一下就当以孟小月的身份安慰一下段非尘吧?想着,月楚狂点了点小脑袋,也不挣扎了,温顺地窝在段非尘温暖的怀抱里,乖乖的,让人只想好好疼爱她。“我爱她,我真的好爱她?”哪怕那時候他们还年少,但是那曾经彼此相爱的感情,如今依旧让他着迷。“我知道。”月楚狂清越的声音恬静地应了一声。“可我从来没想到,我和她竟然会有天人永隔的一天,我以为我和她能够一直在一起的……”段非尘越发沙哑的嗓音,似在极力抑制自己临近爆发的情绪,一滴湿意滑落过月楚狂细白的脖子,这一次她没有再出声安慰,而是由着段非尘紧紧拥抱住她,暂時把她当成是‘她’。段非尘,不是你的错。只是不是事事都能圆满的,只要有一天不爱就算不得一辈子。*这三天,段莫离都没踏出过孟晓月的房门半步,【离王府】底下的宫人们以为四皇子的老毛病又发作了,又开始悼念死去的离王妃了,没有人敢接近孟晓月的房门半步,更没有人敢去骚扰段莫离?除了曲姒鸾和一个蒙着面的小哑巴,她们还能进去这房间一两次,但多了,四皇子还是会发狂,仿佛无法容忍任何人沾污孟晓月的房间?曲姒鸾许下的承诺,说到做到。她偷了好几份皇上亲自提笔的奏折让段莫离模仿抠下笔迹,这一次段莫离和曲姒鸾是真正的同盟合作,原因只有两个:一是为了能走到最后,见到真正的孟晓月。二是这一次是真正的生死存亡,若输了,段莫离和曲家,哪个都保不住?tdkz。模仿一个人的字迹,很难非常的难?但如若只是一封奏折,段莫离模仿得得心应手的,他很聪明地将皇上奏折上的字体,一个字一个字非常小心翼翼地抠写下来,一封密诏大约就几百余字,不眠不睡三天就能够拟好出来了,这比要真正融会贯通一个人的字迹,要来得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