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在所不惜

炎国王宫，清风殿中。如往昔，灯火燃起。透过精致的窗柩，可以看见殿中隐隐有烛光摇曳。一道人影，映照着摇晃不已的烛光，斜斜地射在窗柩上。人影静静地坐在窗前，发丝高束，单单一个侧面的影子，便已是鬼斧神工。人影手执酒杯，时不时地品酌着。他很安静，安静得不知在想什么。可是却又很烦躁，像是在极力地压制着什么。是愤怒？亦或是其他？没有人能猜出他现在的心思。门外，夕阳一袭紫色罗纱裙静待风中，略施粉黛的妆容倒也精致无双，只不过那眼睑之中的一丝失落，却也如同屋内的那抹人影一样，缠绕得分不清是真的忧伤，还是难过？她端着一些点心，还是慢慢朝门口走了过去。缓缓敲响了殿门：“王，是我，夕阳！”屋内的人，久久不语。却也没拒绝。夕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是直接走了进去。清风殿，还是原来的清风殿，只是可惜物似人非了。王妃一走，这清风殿便似乎也没了以前的那股气息。桌旁，坐着的是她们的王，是炎国高高在上的王，也是她夕阳跟了多年的主子。没有谁，比她更了解桌前的这个人了。王妃走后，他便除了处理朝中之事外，一直坐在这里不语。就连晚晴郡主来找他，他也避之不见。他的心思，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呢？可是他是她的主子，是炎国的王，她不能说什么。放下手中的点心，将点心一一摆在了桌上。顺手，还将桌上的烈酒，换成了一壶清茶，她才又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王，光照将军飞鸽传书说王妃一切安好，就是在荆棘林中遇到了一些小麻烦……”夕阳说到这，坐在桌前的宸御风终于有了一丝情绪的波动。但见他握着酒杯的手一顿，已然是紧张了。宸御风的异样，夕阳尽收眼底，她继续说道：“王，请您放心。有无心在，王妃必定会安然无恙。”“无心也去了？”宸御风缓缓抬眸，凤眸微眯，深如寒潭。“是。”夕阳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无心的心思，夕阳更是明白。无心那日为帮冷清绝盗回母妃骨灰受了重伤，她带他进入紫竹林养伤，她便已经发现了无心对冷清绝的态度不同寻常。因为在他因重伤发热之际，迷迷糊糊之际念的竟是“清儿”这个人。她起先不敢确定这个“清儿”究竟是不是王妃，可是现在看来，无心那日所念的正是冷清绝。无心虽名义上被送与冷清绝，实则还是王的人。可是这次他竟在没有得到王命的情况下，偷偷去找冷清绝了，而且没有任何汇报。无心这么做的用意，已经很显然。他是豁出去了吗？要和王抢同一个女人了吗？无心啊，无心！你可以不喜欢夕阳，可是为何你这次会变得这么不冷静？你明明知道，她是王的女人，是我们的王妃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不但会害了自己，也会害了她？夕阳想着、想着，眼眶不禁湿了。她回神，偷偷将眼角奔涌而出的一滴眼泪擦去，朝宸御风微微欠身，道：“王，没有其他事的话。夕阳，先下去了。”……桌前的人，一片安静。夕阳，收起手中的托盘，终是缓缓转身，朝殿外退去。一步，两步，三步……“夕阳~孤已答应了光照，他若能将王妃安全带回，便将你许给他。”一直不语地坐在桌前的宸御风还是缓缓开了口。听到宸御风的话，夕阳还是愣愣地顿了顿脚步，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良久，她才强迫自己含着笑意，说道：“夕阳的命，一直都是王的。夕阳，但听王的吩咐。”“嗯。”宸御风不再说什么，轻轻点了点头，剑眉高耸，冷声说道：“那好，你退下吧。让孤一个人好好静一静。”“是。”夕阳强迫自己稳住步伐，慢慢地退出了清风殿外，回身将殿门轻轻关起。再转身时，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得掉落了下来。无声的痛哭，才是最伤人心的时候。她紧握着手中的托盘，纤细的手指此时因太过用力，有些青筋突起。她捂住嘴，找不到方向，胡乱地朝一处的小道飞奔而去。眼泪伴随着夜风，尽数洒落，无声无息。这个夜，注定令人悲伤。冷清绝一觉醒来，恰好天已黑。随意吃了些无心几人烤好的鱼，也算是补足了体力。几人所处之处，虽是亘国王宫的外墙之外，却是偏僻一处，并无人守卫。再加上这面的宫墙高达数丈，上面还布满了尖锐之物，一般人是不敢冒险往此面宫墙而入的。更何况，这面宫墙直逼荆棘林，有这么一处天然的险地作为屏障，倒也让人放心。只不过，刚好，冷清绝一行不是普通人。而且，偏偏，他们就选了这么一条看似不可能的路。并且，现在安全到达了。按风绝月所得地图显示，亘国王宫密牢，刚好就在这面宫墙内不远处。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百密一疏，而冷清绝几人则是反其道而行之。“灰狼，你上不去。就在这守着。”冷清绝看着眼前这面高高的宫墙，正色说道。“吼~”灰狼不甘心地摇了摇尾巴，却是乖乖地蹲坐了起来。一双幽绿的狼眸，巴巴地望着冷清绝，甚是可怜。而灰狼的脖子上，仍缠着一条紫色的小蛇。小蛇全身发着紫色，绕成一圈，若不仔细发现，还以为灰狼的脖颈上只是戴了一根紫色的项圈呢。小蛇将头埋起，一动也不动，正睡着大觉。仿佛，外面的一切都与它无关。冷清绝冷冷扫视了一下灰狼脖子上的小蛇，很快便收回了目光。无心、风绝月、风济源已和她一样准备好了，静静地站在宫墙边。只等冷清绝一句话，便要与她一起闯天下地。就算深入龙潭虎穴，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