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的渡船准备得如何了?”虞允文性格一如他的外貌,显得干练而务实,先与众将士见礼,待众将自我介绍完毕后,不待坐定便望向我们三人,第一句话便问到关键所在。“金兵第一批渡船大约有八十余艘,都是蒙冲大船,大概再有十几天就可以全部完工。”我抱拳答道。“你对金兵的情况到还熟悉。”虞允文在帅位坐定,对我微微颔首,目光烁烁有神。我迎着他满是怀疑的目光咧嘴一笑道:“大人,我们三人原是被金兵掠来的民夫,被逼为他们建造渡船,对这些情况自然比较清楚。”“哦?”虞允文眼中的疑色并未尽褪,不经意地追问了一句,“这里的江面宽有八里,你们是如何过的江呢?”我哈哈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大人,以金宋两军的实力和目前的形势,你以为完颜亮还用得着派出我们这样的奸细吗?形势急迫,我希望大人直接问最关键的问题。”虞允文一怔,立刻正色道:“是在下多疑了,还望壮士不要多心!请问那种渡船一次能乘坐多少人?”我转望蒋老刁说:“这个问题你该比我清楚,还是你来回答虞大人吧。”自从进了军营后,蒋老刁和蛮牛都变得缩手缩脚起来。见我把问题突然推给他,蒋老刁咽了咽唾沫,斯斯艾艾半晌,终于颤着嗓子禀报道:“回虞大人话,那种渡船包括浆手和舵手在内,通常能乘坐四百人左右,如果是骑兵的话,大概只能乘坐不到两百人。”虞允文眼中露出一丝宽慰,对营帐两旁雁立的将校们颔首道:“这些渡船数量尚不足以让完颜亮集中优势兵力渡江,他大概暂时不会发动进攻,我们总还有点时间准备。”将校们神色凝重,并不为虞允文的宽慰而轻松,我见状微微一笑:“大人,完颜亮其实并不可怕,金兵虽众,也并非就不可战胜。”将校们见我不像普通百姓一样畏缩胆怯,又刚从金营中平安逃出且横渡长江,看我的眼光早有些不同,如今见我口出狂言,对我的好奇更盛,都用询问、怀疑的目光望着我。我知道新败的江淮军需要有胜利的希望,我得让他们看到这种希望。虞允文似乎也明白了我的意思,便用眼光鼓励我说下去。我环顾众将,泰然自若地侃侃而谈:“完颜亮这次远征,号称有百万之众,但其中强拉的民夫就占了半数,这些人不仅没有战力,还会消耗完颜亮宝贵的粮草和兵力,而兵卒中除了女真人,还有新征的契丹人和汉人,这些人决不甘心为完颜亮卖命,关键时候只会起反作用。不仅如此,就是女真族将士也没有多少人真心想打仗,一路哗变的逃卒就是明证。所以,完颜亮真正能用于战场的兵力并不太多。”“不止这些,”虞允文也笑着插话,“本官离开建康府叶大人处时,刚得到消息,驻兵四川的吴玠将军已从秦岭出兵,兵逼古长安,威胁到完颜亮的八百里秦川粮仓,完颜亮已分兵十万赴援。”众将脸上都露出一丝轻松,但这一丝轻松转瞬即失,一个偏将小声嘀咕道:“即使这样,三、四十万的金兵也远远超过我大宋全国兵力的总和啊。”“我们还有长江天堑,”虞允文立刻道,“只要运用得法,长江天堑能当百万雄兵!”“不错!”我笑着接过话头,“其实兵力的计算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咱们也不是一定要击溃金兵,只需把金兵挡在长江北岸,完颜亮劳师远征,若不能尽快建功,金国必生内乱!”虞允文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对我的态度又有些不同,客气地抱拳问:“我虽从探子那里知道些金国的情况,却不如壮士的消息来得直接,还望壮士不吝详告。”我点点头,“我从中都来,所以知道些金国朝中的消息,完颜亮为这次远征,杀了不少反对开战的大臣,清除了无数厌战的将领,勉强压下了朝中反战的言论,但只要前方战事不顺,这股反战的力量就会重新抬头,届时完颜亮远在江淮,金国定生内乱。除此之外,为这次远征完颜亮强拉了不少契丹族青壮,激得关外契丹人叛乱,这也使他不能在长江边恋战。除了这些因素,更重要的是,大部分金兵也无心打仗,无论女真百姓还是大宋百姓,渴望和平的心其实没有分别。”“是啊,自绍兴和议以来,金宋间二十年的和平,就因完颜亮一人而破坏。”虞允文谓然叹道,“完颜亮弒君篡位,登基后妄杀无数金国皇室宗亲,**占其妻女,甚至连金国开国第一功臣,当年的金国四太子完颜宗弼的子孙也几乎被杀尽,在金国无论民心还是军心早已尽失,如今又破坏当年的和议贸然开战,把两国百姓均置于水深火热之中,如此暴君,我不信苍天会容他一直猖狂下去!”众将士脸上渐渐现出几分昂扬之色,我知道那是因为信心,一种必胜的信念。“报!”一个兵卒闯了进来,高声禀报道,“有金国特使渡江送来一封信!”虞允文脸上露出一丝意外,先让一个校尉把蒋老刁和蛮牛带出去,却又示意我留在帐中,这才对传令兵吩咐道:“带他进来!”虞允文话音刚落,一旁的步军统领时俊立刻道:“大人,容末将先令兵卒整肃军容,排下斧钺仪仗,不能让金狗看低了咱们!”“不,就这样!”虞允文抬手拦住时俊,“大家把盔甲衣衫解开,鬓发弄乱,脸上要作出惶然无依的模样!”说着虞允文率先把面前案几上整齐码放着的书柬推倒,散乱摊开,又示意众将士随意或坐或站,这才对那传令兵吩咐道:“把金使带进来。”一衣甲鲜亮的金将趾高气扬地负手大步而入,先环顾了帐中诸将一眼,这才对据案而坐的虞允文傲然拱拱手:“在下奉我主大金国皇帝陛下之命,给江淮军主帅,王权王将军送来一封信。”“把信呈上来!”虞允文不动声色。大概是虞允文的从容让那金使感到有些意外,稍稍收敛了些气势,乖乖地把信交给传令兵转呈上去。虞允文草草看完信,淡淡道,“你搞错了,王权已被撤职,如今江淮军已归本官统领。”金使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忙问:“敢问大人名讳?”“中书舍人虞允文,以叶义问大人参谋军事之职,暂理江淮军事务。既然你送来了这信,我便还书一封,望贵使转呈贵国皇帝。来人!笔墨侍侯。”在虞允文低头奋笔疾书的时候,众兵将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虞大人会老实得把己方所有的秘密都泄露给金使,像江淮军主帅撤职,临阵换帅,文官暂理兵事等等这些,都该是军中必须严守的机密,虞大人却一时口快就泄露了出去!我猜众将心中一定在想,书生就是书生,哪知兵者诡道的至理名言。但我从虞允文的从容和镇定中隐隐猜到,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目的,只是我暂时还看不出来。信终于写好,虞允文乘着等墨迹渐干的时光展信读道:“金国狼主完颜亮,余幸读狼主劝降文,惜然王将军归隐,余暂代王将军之职。为使狼主不至失望,余愿代王将军,与狼主决战于长江。中书舍人虞允文字!”“你”金使勃然色变,脸色蓦地涨得通红,却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众将也发出压抑的嘲笑,我知道虞允文在信中直呼完颜亮的名字是一种蔑视,但金使也不该有如此大反应啊!忙小声问身旁一个校尉,他才笑着告诉我,原来“狼主”的称谓是金国立国前对首领的尊称,金国立国后,仰慕汉文化,所以皇帝也如汉人一样改称陛下或皇上,“狼主”这称呼也渐渐成为金国野蛮时期的历史见证,成为一种带有侮辱性质的称谓。金使带上信愤然离去后,虞允文身旁一个随从不禁小声嘀咕道:“大人,以你的身份要与金国皇帝完颜亮决战,这在礼节上是不是有些不妥?”虞允文淡然一笑:“不这样不足以激怒完颜亮。”“大人有何妙策?”“不激怒完颜亮,他不会提前渡江。”虞允文此言一出,众将立时哗然,想大家惟恐金兵在江淮军没准备好以前就开始进攻,虞大人却还故意要激怒完颜亮,激他立刻就进攻,也难怪众将不解。只有寥寥几个将领眼中露出深思之色,我也恍然而悟,对虞允文的大胆和才能又多了几分认知。“我知道江淮军新败,无论士气还是装备都还没有完全恢复,”虞允文环顾众将一眼,待大家稍静,这才继续说,“但要等我们准备停当,完颜亮也就准备得更为充分,届时他以绝对优势兵力扑过江来,江淮军准备得再好也无济于事,目前他还只有八十艘即将完工的渡船,可以一次渡过三万多步卒或一万五骑兵,金兵离不开战马,也不缺战马,我想他会选择骑兵,这就是他一次能投入的最大兵力。咱们以一万八千之众,以逸待劳,又占尽地利,定能击溃在江上颠簸了半日的一万五千疲兵!”步军统领时俊突然插话问道:“如果战船再送第二批金兵过江呢?”“时将军为步军统领,对水军的情况难怪不是很清楚,”一个面色白净的年轻将领笑起来,“这里的江面幅宽八里有余,江流湍急,只是渡江已经很耗费时日了,何况上万人整队上船下船,有这时日我们早就干掉他第一批部队了。”“将军是水军李将军吧?”虞允文问那面色儒雅的年轻将领。“水军统领李保!”那将领忙拱手道。“你手上有多少战船?”李保沉吟了一下:“能参加战斗的大约还有一百三十多艘,不过都是些小型战船,有些还是普通渡船,没法和金兵的蒙冲斗舰抗衡。”“如果趁金兵战舰运送完兵卒返航途中呢?”虞允文追问道。李保眼光闪了一闪,犹豫着说:“如果金兵没有在船上留下足够水军的话,我想应该有机会,不!有把握狠狠击沉他几艘!”“不是几艘,”虞允文断然道,“我要你击沉全部!”李保一怔,苦笑道:“大人,金兵的船都是乘坐百人以上的蒙冲战舰,而我手中最大的船也竟能载几十名水军,更多的是那种只能乘十多人的小艇,这种船被蒙冲战舰一撞就碎,更不用说金兵居高临下,以最擅长的箭法对付我毫无遮掩的水军,我们很难靠近他们的船。”虞允文叹道:“水军的难处我也清楚,但这八十艘战舰是完颜亮渡江的依靠,若能一举击沉,我们至少能赢得一个月的时间,而金国又急缺水军,若能一举歼灭,短时间内完颜亮都只能望江兴叹。大家动动脑筋,看有没有击沉这些战船的办法。”众将沉思起来,不过最后都遗憾地摇摇头,默然无语。我突然问:“李将军,不知你的那些小艇有没有配备轮浆?”“轮浆?”李保的眼中一阵疑惑,茫然摇头,“恕末将孤陋寡闻,还要请教。”我立刻明白自己心中的构想大概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便示意一个校尉取过纸墨笔砚,我展开一张宣纸边划边解释说:“这是一种外形如车轮的浆,共有八到十二个叶片,装在小船两侧,靠人的脚力踏动旋转划水,可以把船速提高一倍以上。”随着我详细的解释和大致的图案,李保渐渐明白起来,连连点头赞叹:“不错不错,若小船装上这种轮浆,一个浆手可以抵十人的效率!”“还有,”我说着画出一只小船,再在小船上画出一个弧形的盖子,“如果给小船加上一个拱形的盖子,就不怕金兵居高临下的利箭了。”李保立刻击掌道:“没错!若有这种船,咱们就不必怕金兵的箭,再加速度奇快,船小而灵活,可以轻易躲开大船的撞击。”“可是,这样的船怎么进攻敌人呢?”一个水军将领疑惑地问。“用火!”我心中的构想越加清晰,这种船也在我笔下渐渐完整起来,“盖子上事先开有射击孔,知道小孩放的炮仗和焰火吧?用竹筒或木筒甚至铁筒做成大炮,以火药的爆炸力把点燃的火药包送到敌船上去。咱们还可以在金兵渡江时就进行阻击,根本不容他们上岸!”“这恐怕不行,”李保连连摇头,“就算你这些设想都能实现,只要金兵战舰上有足够的兵力,就可以抛投铁锚巨石对付我军小船,这种小船经不起一击。”众人眼中露出怀疑之色,一个将领犹犹豫豫地问:“你说的这些都是前所未有的东西,你怎么能保证它一定就实用?”“这轮浆和拱形盖子我可以肯定它实用!”李保立刻道,跟着又摇摇头,“至于这种使用火药的大炮,除非我亲眼见过,不然我无法相信。”“这种大炮就交给我好了,”我自信地拍拍胸脯,“我在短时间内就能试验出样品,至于轮浆和拱形盖,李将军把这结构图拿给任何一个木匠看,他都能做出来。”众将还在犹豫,虞允文已点头道:“我看可以试试,李将军就找工匠立刻做这种轮浆和盖子,要抓紧时间,这位壮士还没请教大号?”“白痴。”我坦然道。众人一怔,似乎没听明白,虞允文也是一愣,跟着笑道:“你要是白痴,我们这些人就真无地自容了,这是我听过的最名不副实的绰号。”我理解地笑了笑,玩笑道:“我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乃上天派来帮助虞大人击败完颜亮的高人。”本是一句玩笑话,不想虞允文却当了真,连连摇头叹息:“以前我听说韩世忠元帅当年把完颜宗弼困在了黄天荡,不想完颜宗弼却鬼使神差掘开老鹳河故道逃得性命,民间传说他是得了高人指点,我对这说法向来嗤之以鼻,但现在,我不得不相信这世上真有高人了。”我心中一凛,忙道:“大人想差了,我不过是对古人一些奇巧**技有点研究罢了。”“是不是高人我不管,”虞允文笑着摆摆手,“不过我相信你真是上苍派来助我一臂之力的智者,看来完颜亮也是大限快到了。”我还想解释,却发现虞允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我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不忘随时增强将士们必胜的信念啊!“你就抓紧试验制作那种大炮吧,需要人手和材料尽管开口,我会让人给你提供一切条件,咱们最多还有半个月时间准备了。”虞允文拍拍我的肩头,眼中满是信任,话音刚落,传令兵又闯了进来高声禀报:“禀大人,有一自称韩彦直的公子在营门外求见。”“子温来了!”虞允文兴奋地拍案而起,“快请他进来,不!我亲自去迎接!”虞允文已亲自迎出帐外,不多时便挽着一个青年公子的手进得中军帐,那公子衣衫素雅,背后简简单单地斜背着个包裹,年纪在三十出头,却有一双洞悉人心的眼睛,面容儒雅斯文,却也像虞允文一样有一股英挺之气,只是这股英气内敛深沉,不易让人感觉出来。众将见来的是一年轻书生,都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客气的随意拱拱手,不客气的甚至懒得搭理,只见虞允文亲热地挽着那年轻公子的手问大家:“你们可知他是谁?”见众人茫然摇头,虞允文骄傲地说:“他就是通义郡王的大公子韩彦直殿下,字子温。”众将静了下来,脸上皆露出奇怪的表情,那该是一种发自肺腑的崇拜和尊敬,这种尊敬甚至超过了对神灵的敬畏。我见状不解地小声问身旁一校尉:“这通义郡王是何许人也?”“你连通义郡王韩公都不知道?”那校尉眼中露出诧异之色,见我还是茫然摇头,他再次提醒我说,“就是当年在黄天荡大破金国四太子金兀术的韩元帅!”“哦!”我装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心中其实在暗自嘀咕:鬼才知道韩元帅是谁!这年轻的殿下多半是靠着父亲的威名才得虞允文如此器重和众将士如此的尊敬吧?“彬甫兄不要抬举我了,没的让将士们笑话。”韩彦直淡淡一笑,即便在笑的时候,眼瞳也有如幽潭古井般水波不兴,他有一种宠辱不惊的从容气质,让我也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子温来得正好!我正缺一个领兵打仗的善战将领,你突然从天而降,岂不是天助我也!”虞允文十分兴奋和欣喜,对韩彦直的推崇竟超过了我这个高人。韩彦直倒也不客气,只笑道:“其实我来也不完全是巧合,当我在建康府听说彬甫兄到江淮军劳军,而江淮军新任主将李显忠将军尚未到任时,便猜到兄定会挑起重担,所以禀明叶大人,自荐到兄阵前做一冲锋陷阵的马前卒。”虞允文哈哈大笑,“知我者,韩子温也!”“还不止这些,”韩彦直说着从背上解下包裹,郑重其事地双手递给虞允文说,“母亲知我要来采石前线,托我把这个一定要转交给彬甫兄。”“这是什么?”虞允文说着解开包裹,包裹内是一卷黄色绸缎,虞允文小心翼翼地展开,却是一面古旧的旗帜,大概因年代久远,旗帜已经有些褪色,但旗帜中央那几个血红的大字,却还如燃烧的火焰一般,夺目耀眼!“夫战,勇气也!”虞允文轻轻念着那几个字,眼眶渐渐红了起来,眼里渐渐噙满泪花,“这是韩夫人当年在黄天荡擂鼓助韩元帅大败金兵,亲手绣制的那面战旗啊!”众将士脸上现出悠然神往之色,似乎亲眼看到了那壮烈的一幕,眼中俱闪出激越昂扬之情。虞允文把战旗一挥,举旗大声道:“当年韩元帅以八千勇士,在黄天荡击败金国第一名将完颜宗弼十万大军!韩夫人给咱们送来这面旗帜,正是要咱们效法当年韩元帅,以忠勇之志,创彪炳战功,留千古美名!”众将士振臂欢呼,群情激昂,已完全扫尽新败的颓丧。虞允文在欢呼声中把旗帜交给身旁一个将领:“把这旗帜挂在军营最高处,让韩元帅在天之灵,庇佑我军再创奇迹!”那将领领命而去,不多时,营帐外传来无数兵卒激昂的呼吼,充满斗志和阳刚,由中军大营开始,渐渐响彻整个军营。听到那震耳欲聋的吼啸,虞允文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他知道,这面特殊的旗帜在江淮军胜利的天平上,又增加了一个重要的砝码。七天之后,在采石矶附近一条长江支流上,第一批作为实验的小船改装完成,望着水面上那几艘轻盈如飞的小船,我心中颇为骄傲,尤其我亲自设计制造、用铁筒作成,可以重复使用的大炮,可以把点燃引信的火药包送出十多仗远,完全可以用于实战。身旁的虞允文和韩彦直也十分惊喜,显然没想到这种小船的性能如此出色,火药的威力如此巨大。“大人,这种小船还没有名字,你就给起个名字吧。”水军统领李保边说边搓着手,兴奋得有的手足无措的样子,大概恨不得马上就把所有小船都改装过来。虞允文望向我说:“你是这种小船的发明者,就由你来起名吧。”见众人都望向我,我也就不客气,沉吟片刻后笑道:“这种船最大特点是速度奇快,在水中如泥鳅一样灵活,我看就叫泥鳅船好了。”“不好!”李保连连摇头,“这名字太过小气,以这种船如此大的威力,不如就叫海龙船吧。”“不妥不妥!”虞允文微微摇头,“以如此小船却称海龙,实在有些名不符实。”“叫海鳅船如何?那种新武器也可称为霹雳炮。”娴静如处子的韩彦直突然插了一句。“海鳅船?霹雳炮?”虞允文略一沉吟,立刻鼓掌赞叹道,“好!这名字好!海鳅乃传说中海里一种神鱼,貌似泥鳅而神通广大,正合此船特点,霹雳二字,正好也点出了这种新式火器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