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无语凝噎

“生下来，这还用问吗？”段文轩理所当然的回答，没有丝毫的迟疑，好像在他心里早就认定了这个结果似的。林筱艺迎着他的目光，一错不错的，坚定而犀利，像是要从他的眼看到他的心里去。段文轩的表情有些僵硬，不太适应林筱艺对自己如此这般的关注，倏尔，一皱眉头有些忐忑地问：“你觉得这件事会有几个答案？”林筱艺挑挑眉梢，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不知道。”她不知道在自己心里有几个答案，明天结果就要出来了，她知道自己能静下心来想的时间不多了，但，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的不安和惶恐没有一个人能缓解，包括她自己。她不知道段文轩让她把孩子生下来是什么意思，毕竟，以他那样的地位和能力，就算没有她这个正牌的妈妈也一样可以把孩子养得好好的。没错，林筱艺并没有觉得段文轩才刚的话是她踏实、安心，并不是要娶她负责她今后人生的承诺，所以她没有稀里哗啦的瞎感动，而是陷入了名为恐惧的怪圈。她不敢将话问得再明白些，不敢将心中得疑惑和猜忌抖出来说，怕事情像墨菲定律一般，真的发生，最害怕还是自己的无法面对。她……不敢拿自己去赌感情了。曾经输得太过惨烈，她怂了。林筱艺觉得有点冷，收腿上来，圈住了曲起的膝盖，疲倦至极得将头埋了上去。段文轩只道她是昨晚被自己折腾得没了精神，轻轻靠过去一点，揽住她的肩膀说：“要是累了就先歇会儿吧。”“段文轩。”林筱艺闷声闷气的叫了一声。“嗯？”他等了半晌没有下文，不禁疑惑。“能不能把你的爪子拿远一点，压死老娘了。”林筱艺依旧闷声闷气但明显带了愠意的声音飘飞出来。好吧。段文轩在怔忡之后，讪讪得扬起了自己的胳膊，颇不自在的挠了挠头。他真不知道林筱艺是哪个星球来的，因为他觉得地球上的女人都没有不喜欢他的理由，就算不是以身相许的那种喜欢，也不该像林筱艺一样，时不时露出一张满脸厌恶的脸。林筱艺听见他起身的声音，偷眼瞄了一下，见他似乎是晃悠到阳台看风景了。她舒了口气，软绵绵的倾倒在沙发上，“段文轩，你家的佣人什么时候到啊，让她路上帮我买个饭回来吧，我要饿晕过去了。”她揉着软趴趴的肚子，说话都没个大声了。本来昨天没休息好，就够累了，早上还没怎么吃东西，然后还倒霉催的赶上了孕吐，果然，生活就是没有最衰，只有更衰啊。段文轩二话不说马上给那管家打了电话，“你告诉李妈，让她去市场买米买菜回来，另外，如果半个小时内不赶到的话，就不用出现了。”他说完帅气的挂上电话，笑着看向林筱艺尚未说话，先让她的话给堵了嘴。“段少爷，万一你们家的佣人半个小时没搞定，真就不出现了，你打算让我饿死在这里吗？”林筱艺翻个白眼，不知道这男人的脑子都长到了什么地方。财大气粗也得用对了地方才帅气好不？跟佣人屌个毛线啊！段文轩被她数落的没好气了，“林筱艺，你今天就是故意找茬是吧？”林筱艺微扬起头，撅嘴眯眼保持沉默。一秒、两秒……“好吧。”还不到第三秒，段文轩就坚持不下去了，“你心情不好，我不想跟你一般见识，我现在就出去给你买外卖行了吧？”林筱艺见他气呼呼的往外走，一撇嘴，阴阳怪气的说：“那还不如我跟着一起出去吃呢，我又不是不能动了。”段文轩郁卒，扭头看着她，却见她半点动静都没有，依然很淡定的侧躺在沙发上。“林大小姐，您倒是想出去吃还是不想出去吃啊？”段文轩表示他用正眼瞧过的女人除了他妈之外实在不多，而恋爱也只拿柳飘飘那女人练过手。柳大千金千篇一律都是爆发型的，简单直白，可林筱艺这货完全就是气死人不偿命好不？当然，段文轩自己一点都没有意识到他在拿林筱艺和柳飘飘作比较，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把林筱艺放到了女朋友的位置上。而林筱艺呢，只是很纯粹的在拿段文轩当玩偶，难得这个精致的玩偶有落到自己手上的时候，她要不抓住机会戏弄他，她就不是林筱艺了。她笑弯了眉眼，慢悠悠坐起来，“当然不去，你的佣人不是会在三十分钟后到吗？这半个小时我又饿不死，万一她不到的时候我再跟你出去吃也行啊。”她说着舒展了一下筋骨，“不过，老大，你能给我下楼去买点水呗？要渴死了。”段文轩深吸口气，没再说话快步走出去。他忽然觉得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暂时在林筱艺的面前保持沉默，她在饿肚子的时候都能有这么强的战斗力，这要是以后朝夕相对要怎么活？段文轩脑中浮现出了一个更年期时代的林筱艺对着自己唾沫横飞的数落，顿时有种相拥面条勒死自己的冲动。“还好还好只是想象。”段文轩摇着头走进了电梯。他不知道，他才坐进电梯，旁边的电梯门就打开了，一个穿着朴素，拎着一袋子菜的大妈，快步走出来，忙不迭的去核对门上的号码。看见1603之后长出口气，赶紧按下了门铃。“喂，你不会是忘了带钱包吧？”林筱艺以为是段文轩杀了个回马枪，不想开门看见的却是一个身形矮小的大妈。大妈的个头不高，比她还矮上一些，圆滚滚的身材看上去憨态可掬。“您好，请问，您是段文轩段少爷的朋友吗？”“对，快进来吧。”林筱艺说着让她进来，习惯性的伸手去拎她手上的菜。“哎呀，使不得，这些菜挺沉的，我自己拎着就行了。”她往门口看一眼没见到拖鞋，请示道：“我直接进去可以吗？”“嗯，可以，我是才搬过来的，还没来得及买拖鞋。”林筱艺笑呵呵的说，“厨房在那边。”她说着领她过去。“因为时间有点急，我也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就随便买了点，就您一个人吃吗？”她往客厅瞄了一眼，并没有看见段文轩的身影。“啊……不知道段文轩要不要在这吃，你先做咱们两个人的份儿就行了，他说不定会到外面吃。”林筱艺笑得有些调皮。李妈听罢脸上有些为难，“要不然，我就做出三个人的量吧，万一少爷也想在这跟您一起吃，就麻烦了。”林筱艺努努唇，“那好吧。”其实她想说，自己要是跟段文轩一起吃饭说不定会消化不良，但李妈才刚到，自己这样搏她主人的面子似乎不是很好。“啊，对了，我已经怀孕了，要是有什么孕妇不能吃的东西，您可别做啊。”林筱艺补充了一句。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不能吃什么，但这种在大户人家做佣人的老妈子都神通广大，她们不仅知道哪位主人爱吃什么，还很清楚什么时候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林筱艺倒不是一下子变得娇气起来，她只是存了戒心，万一这个人是段文轩派来害她的，她吃出问题也能一下就瞧出来。她许是被害得有了后遗症，小心谨慎些总是好的。十几分钟后，段文轩才搬着一箱水回来了，知道的是他的体力不太好，不知道，还以为他是搬着这箱水爬到十六层的呢。林筱艺看他面红耳赤的样子，忍不住就想嘲弄他几句，想到古人云量力而行万事都有度之类之类，将吐槽的话咽了回去，毕竟他也是因为自己才这么辛苦去买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哇。“诶，你要不要在这吃饭。”她递给他一张纸巾，自己去抽了瓶水打开来喝。“李妈？”段文轩勉强喘匀了气息，朝着厨房喊了一声。“少爷。”李妈放下手上的活计，急匆匆奔出来应答，“少爷，我是在规定的时间内到的。”“嗯嗯。”段文轩现在已经没工夫理会那些了，“我中午也在这吃，弄个白蛤蒸蛋。”李妈的表情瞬间慌张起来，“少爷，来得时候匆忙了，只买了一些时令的蔬菜和一罐玉米罐头，想着女孩应该都喜欢吃松子玉米，没有买海鲜，我现在去买雪蛤行不行？”“不用了，我现在闻不了腥味，你买了什么就做什么吧，我是挺喜欢松子玉米的。”林筱艺朝段文轩微微一笑，“段总，在我家，吃什么总得听我的吧？”段文轩气绝，面对林筱艺又一次红果果的挑衅，他真心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这女人是老天派来惩罚他的吗？殊不知，林筱艺的嘴再毒，也是因为他愿意受着才有了效果，他若是不管她，离她远远的，哪里还用得着听她阴阳怪气的噎人？可这人啊，往往都是，身在其中兀自不知呢。段文轩看她嚣张的转身往客厅走，终于忍不住了，冲过去，朝着她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这女人，吃错药了吧？”“啊！”林筱艺被打得低呼了一声，捂住后脑勺不动了。段文轩看她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像忽然没了电的机器人一样，不由好笑，转到前面去，正要捏捏她的鼻子，问她还活着不，就对上了一双泪眼汪汪的大眼睛。“你竟然打我……”林筱艺天见尤怜的瞅着他，完全是一副谁欺负她谁就丧尽天良的可怜模样。段文轩伸出去一半的手，僵硬在半空中，心中已是无语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