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说破一切

“怎么了？”林筱艺脸上还有没收拾好的笑容，才刚情绪释放得太彻底，眼角都彪出泪花了，“我脸上不会粘了什么东西吧？”她说完胡乱在自己脸上摸着。夏明阳摇头，苦笑，“没事儿。”他听见过几次，她用“老大”这个称呼叫段文轩，不过，这么泛泛的称呼，谁能规定她叫的就是段文轩呢？但他唯唯能确定的是，她才刚没有叫自己。“真的没事儿？”林筱艺见他脸色不对，忍不住追问，本来其乐融融的氛围，他怎么会忽然变脸？又不是那种得了忧郁症的富家少爷，看别人笑得欢乐，自己就忧郁起来。夏明阳摇摇头继续闷头吃饭，直到将碗里最后一点米饭吃完，见她还执着的盯着自己，终于忍不住失声笑道：“没有没事。”林筱艺忍不住嗤他，“能痛快点不？”“你才刚说，老大，有点节操吗，啊哈哈哈……”夏明阳捏着嗓子，声情并茂的模仿着林筱艺才刚的样子，然后忽然将所有搞笑的表情都收住，很认真的问：“你说的老大是段文轩吧？”他对面的林筱艺被他突如其来的反转演出逗得花枝乱颤，抱着肚子笑得根本停不下来，哪还有功夫理会他的问题？本来是挺尴尬的一个问题，却被他这么问出来，简直是要笑死她好不？“喂喂喂，林小姐，我在问你话，这么严肃的问题你这么不严肃的对待是不是太不尊重我了？”夏明阳拧巴着眉头一脸不悦的瞧着林筱艺，虽然表情和语气都十分的正经，但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他是在演喜剧。这一结果就导致，林筱艺才刚有些收敛的笑声，又随着她扑哧一声放气，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林筱艺赶脚，今天自己只有笑死一条路可以走了。夏明阳无奈的起身，去给她倒了杯水，拍着上气不接下气的林筱艺叹口气道：“就算咱们是青梅竹马，你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伤我的心吧？”“明阳哥，原来你是个演员啊。”林筱艺笑得自己肚皮都发疼了，才勉强停了下来，想到才刚的画面又会忍不住笑。她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喝了口水，才说：“嗯，我都不知道，可能是习惯性的说了吧，段文轩在私底下也总犯二，跟在公司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夏明阳微笑了一下，没说话。林筱艺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关于段文轩去新野大闹的事儿，她也听说了一些，想必这两人之间不管怎样都不可能看对方顺眼吧。“你舍得离开华创？”夏明阳在她身边坐下，很认真的问。“嗯，当然，而且想得很清楚。”林筱艺虽然很笃定的回答了他的问题，却避开了跟夏明阳对视的眼神。其实……她在想，要是将所有的事儿都说明白，他也就不会再对自己有想法了吧？这样的念头闪过之后，林筱艺马上动心了，反正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她现在，有什么不能说的？夏明阳见她陡然扬起头，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大为不解，“有事？”“嗯，想跟你说点很重要的事儿。”林筱艺吞了吞口水，“明阳哥，你能不能坐到那边去？”“为什么？你还怕我在你身边，对你怎么着啊？”夏明阳好笑的瞧着她。“当然不是，只是我等会准备说的事儿，有点邪乎，我怕吓着你。”林筱艺深吸口气，似乎自己等会儿要说的事儿十分的沉重。夏明阳看了她一会儿，笑微微的保证：“你放心，就算你等会儿跟我说你是吸血鬼要喝我的血，我都不会像看恐怖剧的女生一样蹦起来抱住你。”林筱艺咧嘴笑了，“我要说我是吸血鬼，你肯定不会抱住我了，你会直接向后仰着摔下去。”“臭丫头，能痛快点不？”夏明阳轻轻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学着她才刚的语气说道。“那我说了。”林筱艺眨眨眼，“你可别吓到。”“嗯，说吧说吧。”林筱艺感觉夏明阳这水一副做好了听鬼故事的准备，就很配合的装神弄鬼的说道：“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扬起爪子挥舞着，眯了眯眼，审视着夏明阳的表情。夏明阳眨眨眼，见她没了后续，不由抚额惨笑，“有完没完？”“好吧好吧。”林筱艺讪讪的收起爪子，直截了当的问：“你是不是喜欢林筱艺？我是说，失忆之前的林筱艺”夏明阳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似乎是被林筱艺的郑重感染了，他也不由得认真起来，点头，“是，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喜欢你多少年了。”“那不是我。”林筱艺皱眉反驳。夏明阳苦笑，“是啊，你自从那次落水，失忆回来之后，的确性格上变了很多，但你还是你，怎么能说不是你呢？你这丫头，拒绝人，都开始用这么高端的方式了。”“我是说真的。”林筱艺揪住他的胳膊很认真的说：“我不是失忆了，是变了一个人，那天林筱艺落水之后就死了，然后我的灵魂就飘到了林筱艺的身体里，变成了她。”夏明阳在沉默了三秒钟之后，团起眉心看着林筱艺，似乎完全不能理解她这些荒唐透顶的话。“筱艺，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你不能把我当成三岁的孩子忽悠吧？”夏明阳将林筱艺的手划拉下来，有些难以掩饰的生气。在他眼里，林筱艺才刚的坦白无疑成了**裸的嘲弄，不仅在嘲弄他的心，还在嘲弄他的智商。他可以接受她性格改变的事实，他也好好的想过这个问题，从前的林筱艺就像是柔弱的小兔子，万事都需要被保护，笨笨的傻傻的呆呆的，但是很可爱。现在的林筱艺摇身变成了白骨精，不仅聪明能干，而且果敢自信，论起能力来甚至能把他都PK下去，若是跟以前的她比起来，的确是脱胎换骨，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但他一样的喜欢，因为还能偶尔从她的眼底看见她的孤独和怯懦，因为知道她还是一样的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需要被保护。“明阳哥！”林筱艺见他起身似乎有些不愿意再听下去的样子，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请听我把话说完。”她急急拉住他的手。夏明阳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但他对上她满眼的祈求，还是又一次坐回了凳子上，“你说。”“我知道这么说你可能不信，但你最了解林筱艺，你不觉得我的变化太大了吗？”“她如果真的认识一个叫尹慧琳的富家小姐，那么，早就该学会英语、法语什么的了吧？怎么会被幼儿园开除？怎么会一直找不到好工作？尹慧琳是前寰宇集团总裁的亲妹妹，是叶泽的前妻，怎么可能连一个工作都安排不了？”“她根本不认识什么尹慧琳，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因为我就是尹慧琳。林筱艺死前的一个月，我出车祸死了，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要不是你那天刚好给我打电话，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林筱艺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忐忑不安的看着夏明阳。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好像是因为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使五官失去了表达的能力，就那么呆愣愣的看着林筱艺，眼睛都没有眨上过一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要不是能看见他因为呼吸而产生的细微动作，林筱艺毫不怀疑眼前的人会被当成是蜡像。“你说的，是真的？”不知过了多久，夏明阳才问了一个鸡肋般的问题，但他眼底的神情，已经告诉林筱艺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回答。所以，她抿抿唇角，没说话。“为什么之前没跟我说？”“因为那时候我需要帮忙，而且，也怕说出来你会不信，觉得说不说出来没什么必要。”林筱艺愧疚的低下头，“对不起，我应该在你跟我告白的时候说清楚的，可是……”夏明阳怔愣愣的站了起来，似乎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一样，起身缓步走到沙发上坐下，就那么静静的坐着，嗓子不断的哽咽。他的反应，甚至比小志更加深沉，这是让林筱艺没想到的，或许，他是真的很喜欢林筱艺甚至是爱着那个女孩吧……她叹口气，“对不起。”夏明阳像是没听见一样，没说话，也没动一下。“我……”“能安静一下吗？我想……静一静。”夏明阳依旧垂着头，混沌的目光不知道是在看着地板还是在看着回忆，完全找不到焦距。林筱艺叹口气不再出声，开始轻手轻脚的收拾碗筷。她觉得自己是可以走的，但总感觉他会和小志一样有很多问题，反正从现在开始，他不会再把她当成林筱艺一样去喜欢，她也就不用再刻意得比避着他了。而且，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儿告诉他。那就是，林筱艺对他的心意。她虽然从未感觉到林筱艺的灵魂，但总觉得她留给这个身体对夏明阳的喜欢，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执念，有些事，总要善始才能善终。她不能替她爱上这个男人，但至少能替她传达一下那份喜欢的心情。“咳咳……”林筱艺被陡然冒出的咳嗽声吓了一跳，激灵一下，才回头去看，是夏明阳在厨房门口站着，他才刚的咳嗽声，显然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但没想到还是吓到了她。林筱艺一门心思想着自己要传达的事儿，水龙头的水又一直开着，这才没听见夏明阳的脚步声。“你这胆子，可是跟她挺像的。”夏明阳轻轻说了一句，脸上仍旧没有表情。他的笑，果然是为林筱艺准备的，现在他看着她就像是在看陌生人。林筱艺如是想着。“是吗？”她干巴巴的回了一句，转身继续刷碗。“你……知道她去哪了吗？已经……去了地府吗？还是跟你一样也到别人的身上去了。”夏明阳有些温吞地问着，其实，他觉得自己此时得话简直傻透了，但又不能不接受这个事实，这感觉可真是不好。“不知道。”林筱艺有些抱歉的笑了笑，她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只是比别人多经历了一次死劫而已，灵魂什么的，她现在还不能肯定这玩意的真实存在。“啊，不好意思，是我的问题太唐突了。”夏明阳囧兮兮的笑了笑，“那……这件事都谁知道？方便告诉我吗？”“我昨天告诉了小志，再之前，安培、段文轩和段翼安知道，还有就是你了。”林筱艺老实回答。“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夏明阳蹙眉看着她，眼里盛满了哀伤。“对不起，我以前觉得跟你说不说都一样呢。”林筱艺在围裙上擦擦湿漉漉的手，转身看着他，“其实，我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喜欢林筱艺了，只是那时候觉得我要是一直回避你，稍微冷淡一些的话，你就会放弃了。”“但是没想到，你对她的喜欢已经到了根深蒂固的那种情况，后来你情绪激动的说让我嫁给你的时候，我也感觉到了这个身体的不自然，我想林筱艺肯定也很喜欢你，只是一直不敢跟你说。”夏明阳的眼瞳明显抽了一下，缓和了老半晌，才苦笑着说：“筱艺是个特别容易自卑的女孩，做什么事儿都是小心翼翼的，以前我跟她放学一起回家，她都怕别人说闲话会连累我，故意跟我保持距离。”林筱艺叹口气，“我觉得心里特别过意不去，所以才想把这些事儿都告诉你，这样，起码能让你知道筱艺对你的心意。”夏明阳看着她满脸歉意的样子，微微笑了，“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你，要是你还是筱艺的话，恐怕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听见她的心了。”“你难道不会觉得是我拆散了你们吗？”“你会变成她，肯定是老天的安排，这种缘分谁又能说得明白？”夏明阳微笑，“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筱艺听见你今天跟我说的话，也会很感激的，所以，就算是替她，也要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