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说不出口

这两天段家十分热闹，虽然家里亲戚不多，但是段父段潮帆的朋友不少，段文轩等的小辈这两天也都有大把的时间，多半都要聚到一起疯，加上几个父辈里只有段父段母能跟他们玩到一块，今年又多了段翼安和龚蝶，所以年三十一过，段家几乎都成了他们的窝点了。昨天段翼安本来是想带小志一路回家吃饭乐呵的，结果小志因为心情不好，想回家，路上就说了林筱艺的事儿。段翼安自然是有些放心不下的，回家就跟段文轩有意无意的透露了几句，后来就有了段文轩直接去了筱艺住的地方，好半晌没人开门之后，自己掏钥匙开门上楼，然后又坐在她家给她打电话的情形。这几天段文轩还是相当紧张的，一方面怕苏雪那个疯女人再做出什么伤害林筱艺的事儿来，一方面怕夏明阳抓住这个机会趁虚而入，作为华创的总裁，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这么用心，也是蛮拼了。林筱艺上楼之后面上显出疲倦之色，但见段文轩兴致勃勃的介绍着罐子里的咖啡豆，她总不好说他大半夜想喝咖啡很像傻X吧？所以无奈之下，便将煮咖啡的工作交给了他，自己拿了干净的衣服到浴室冲热水澡。段文轩又不是傻子，当然能看出她的兴致不高，但他想来想去也没有别的理由能过来了，顺手就提了这罐子咖啡豆。咖啡自然是上乘咖啡没错，只是，这个时间喝真的不会影响睡眠吗？段文轩见林筱艺进了浴室之后，闻着这些喷香的咖啡豆，也是有种欲哭无泪的无力感呀。不过，他现在就是不想让她去睡觉，他想知道她跟夏明阳聊了些什么，想知道她过完年之后是不是真的会离开华创，想知道的事情很多很多。这么想着，段文轩加快了磨粉的速度。林筱艺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咖啡机里的咖啡已经在冒泡泡了，段文轩已经热好了等会儿要加进去的鲜奶，有板有眼的样子，跟早上睁开眼慢条斯理准备早饭的画报帅哥如出一辙，只是眼下这个凌晨的时间怎么想都让人觉得跟咖啡这个词各种违和。段文轩似乎根本没有这种意识，挑眉笑呵呵的说：“洗完澡喝杯咖啡的感觉最好了。”“是啊，反正现在也不困了，喝上一杯之后，还能再撸个三四局。”林筱艺说着缓步走过去，脸上带着囧兮兮的笑容。她能说她现在很想去睡觉咩？这个魂淡。林筱艺的头发没吹，平时看上去有些蓬乱的头发，现在都软绵绵的趴在脑袋上，灯光下显得极黑，或许是因为额前的碎发有了点刘海的感觉，加上粉嘟嘟的脸蛋，看上去十分可爱。她坐到段文轩对面的高脚凳上，有些无力的趴在吧台上，“老大，您下回想喝咖啡的话，能不能挑个正常点的时间过来？”“这个时间不好吗？凉风有性，秋月无边啊。”段文轩很不好face的抖了抖眉梢。“那，咱们要不要去天台上赏个月？厄……新月。”林筱艺很配合的接了一句，只是那幽幽的小眼神有些犀利。“那就算了，这两天晚上的风有点大。”段文轩咧嘴一笑，一张俊脸简直就是不分场合不分时间的光彩照人啊。林筱艺看着他好看的眉眼，心情似乎也舒朗了不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句话果然是不假，难怪以前朋友们总说找个帅气的男朋友何其重要，因为看着一张帅脸，饭好像都能多吃几碗。她闻着喷香的咖啡，动了动鼻子尖，“说吧，这么晚过来到底有什么事儿？”“找你谈谈人生行不行？”段文轩给她倒好了咖啡之后，又小心翼翼的将刚刚热好的鲜奶加了进去。林筱艺看着他拆方糖的姿势，赶紧抢过糖袋，“算了算了，我自己来吧。”谁知道这家伙给别人冲过咖啡没，要是总按他对糖的那个定义来弄，就把这么好的咖啡给糟蹋了。她抿抿唇角，放好糖之后搅了搅，“是你的人生啊，还是我的人生啊？”“那你跟夏明阳都聊什么了？”“各种呗，先解释了一下我为什么是尹慧琳，然后又说了说为什么一直没跟他坦白，然后还说了点我年轻时候的事儿。”林筱艺望天想着，断断续续的说。段文轩一听这话急了眼，“你为什么变成林筱艺和你年轻时候的事儿有个毛线关系？”“没关系啊，就胡扯了。”林筱艺一昂头，忽然想起照片的事儿来，“你想不想看看我年轻时候的照片？”段文轩一听这话愣了一下，眼珠子游离不定的闪烁着撇嘴说：“我以前在一次酒会上见过你，只是当时印象不是很深。”其实，他也是在某天忽然想到了和尹慧琳的见面，那是在一个银行业巨头的七十大寿上，当时的尹慧琳好像穿着一身白色的小礼服，因为面嫩，披散着长发，看上去比那些阔太太们，年轻不少。她似乎对香槟有种偏执的喜爱，一个人站在一杯接一杯的喝。要不是她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段文轩都要以为她是在借酒浇愁了。不过，同样觉得宴会无聊的段文轩还是注意到了她，本来是想端着酒杯过去的，结果，她忽然转身，一边说着什么，一边笑呵呵的朝着不远处的叶泽走过去了。段文轩收住思绪，“不过，现在也没什么事儿，看看也没什么。”“切，既然段总那么勉强我就不拿出来污了您的眼了。”林筱艺撇撇嘴，继续喝咖啡。“咳咳。”段文轩也喝了口咖啡，“算了，反正也没什么别的事儿，看看就看看吧。”他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林筱艺瞧着他那个装模作样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痛快的拿出手机把给夏明阳看的那张照片展示了出来，“怎么样，可爱吧？”段文轩看着照片中那个穿着棒球衣英气十足的小美女，呵呵笑道：“嗯，挺可爱的，就一假小子。”“嘿，你这人就是毒舌，今天夏明阳还说我可爱呢。”林筱艺瞧着自己的照片，用手指擦了擦屏幕，好像自己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她虽然话里有些不满，但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是没往心里去，依旧乐呵呵的。段文轩听见“夏明阳”三个字不禁嗤之以鼻，“他那是口蜜腹剑，才说喜欢林筱艺喜欢到望穿秋水，转头就对别的姑娘献殷勤，就你这样的傻帽才会相信呢。”林筱艺白一眼满脸冷嘲热讽的段文轩，撇撇嘴，没吭声，速度把手机揣进兜里，“我那时候是我们学校校队的当家投手，要多风光有多风光，像你这种没上过大学的俗人肯定不明白。”段文轩黑线，“我只是没在学校正常上课而已，谁说我没念过大学。”要是真的拼起学识来，他可是一点对不输林筱艺。“喂，你喝完了还有别的事儿没？”林筱艺瞄着他见底的杯子打了个哈欠。“没了，本来我就是来喝咖啡的，能有什么事儿。”段文轩说着举起自己的杯子，把最后那四分之一口的杯底仰头喝进去，从高脚凳上下来，“走了。”“嗯。”林筱艺起身去送他，瞅一眼他的杯子，不明显的笑了下。其实也没什么，她就有点好奇，才刚段文轩真的喝到咖啡了吗？林筱艺送段文轩到门口顺便锁门。段文轩走出去后，站在了门口，“你过完年，能不能别离开华创？”“为什么？”林筱艺听见这样的话有点吃惊。并不是因为段文轩对这件事的反对，而是他眼中的不舍和请求，让她忽然产生了一种自己很重要的错觉，当然，她自己很清楚这不过是错觉。她离开，连华创的半个项目都不会受到影响，有什么好让段文轩不舍的呢。“每天看见你方便点。”段文轩有些扭捏的说，甚至都没敢看林筱艺的眼睛。她眨眨大眼睛，扑哧笑了，“嗯，路上小心点，我……就不送你到楼下了。”段文轩抿抿唇角，似乎是想追问一句，最终是将问题给咽了回去，“那我走了，有事记得打电话，不要总去找夏明阳，还有……你那照片挺可爱的。”他说完笑了一下，转身走了。林筱艺杵在门口，等他进了电梯，才慢半拍的关上了门。她傻乎乎的勾起了嘴角，靠在门上，笑眯眯自言自语，“我那照片本来就挺可爱的，嘿嘿。”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么的少女，就好像站在一面白亮亮的背|景前，而那背|景忽然爬满绿色的藤蔓，绽放出了粉色的玫瑰一样。当然，林筱艺也没注意，同样一张照片，自己在夏明阳的夸赞下只是不好意思，而在段文轩的面前却只剩下得意。她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真正合适的男人，是那种你就算头不梳脸不洗甚至眼睛都肿得像灯泡一样，依然能够在她面前摆出pose问他自己好不好看的男人。因为她知道，自己不管是什么样，那个男人都会打心眼里喜欢，而她心中的那份不安才会在不期然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