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这样,你现在是画地为牢,只有你愿意走出来,我才能帮你。”郑新宇仅仅凝睇着她,感觉这是自己一直在等待的机会,让柳飘飘打开心扉,这样,才能感受到那些被避之在外的温暖。上午浓烈的阳光投射进来,将柳飘飘的半边脸都笼罩在一片灿烂的金色中,她的睫毛被稀释成淡淡的黄色,上下轻闪着,好似精灵的羽翼。她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盯着向日葵出神,好像完全没听见郑新宇的话。静待了几分钟之后,郑新宇也将目光从她的脑后投到向日葵上,“这花儿……是南爵送你的吗?”柳飘飘的脖子明显梗了一下,好像对某些字眼有了强烈的反应。郑新宇皱了下眉,继续问:“你喜欢南爵?”柳飘飘迟疑了半晌,才略微侧了头问:“我这样还有资格喜欢上谁吗?”她想了想自嘲道:“更何况是南爵那样的男人。”就算跟她发生了什么关系,也肯定不是冲着喜欢她这一条来的吧?柳飘飘转动着轮椅转过身,“郑医生,今天就到这吧,我有点累了。”郑新宇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但见她脸上漠然的表情已经和往常无异,知道自己再说下去也不过就是浪费时间。他叹口气,“好,那我明天再过来。”柳飘飘见他起身往外走,到了门口的时候才又忍不住开口叫住他,“你说,什么时候我想说话都可以给你打电话是吧?”“对,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郑新宇好像又看见了希望。“那……晚上呢?”“晚上也可以,反正我是个单身汉。”郑新宇微笑。柳飘飘轻轻点头,“知道了。”此后就没再说话。郑新宇一路下楼,心里还在想着柳飘飘才刚的话,笑微微的表情就像是拿到了糖的孩子,不觉间人已经从医务大楼里出来到了自己的车旁边。他忍不住往楼上看了一眼,即使在这里仍然能看见柳飘飘病房中的那盆向日葵。郑新宇蹙了蹙眉头,速度开车门上了车。*林筱艺开始在家里办公,在她的脸恢复到正常之前,她拒绝出门,家里的所有必需品都由段文轩购入,让段翼安非常难过的是,他们辛辛苦苦准备的party也被取消了。林筱艺说受不了他们这么多颜值爆表的家伙们来刺激她。她说这话的时候,段翼安在电话里都凌乱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货乐不颠的玩完了半个南半球,现在跟他们说她很在意自己脸上的疤,在意到了都不想见人的地步,这不是让他们想吐血呢么?但是就算段翼安再怎么凌乱都改变不了这个悲痛的事实,谁让这件事的决定权毫无疑问的在林筱艺的手上握着呢?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段文轩瞧着她霸气侧漏的批斗完段翼安之后挂断电话,不由斜着小眼神瞟她。“有问题?”林筱艺把手机放下,继续看自己的时尚杂志,这问题问得也是霸气侧漏,连个正眼都没给段文轩。段文轩把手上的平板电脑放下,疑惑的问:“你就那么在乎脸上的疤?”“嗯,不在乎,能想去做手术吗?”林筱艺继续漫不经心。“林筱艺,你是不是想多了?”段文轩瞧着她皱起眉头。他们回来已经有一星期的时间了,林筱艺一直在家里做个家庭主妇,当然,她将能在家里搞定的工作也都分毫不差的完成得很好,亦如从前,但段文轩总觉得现在的林筱艺有些陌生。就算跟他同床共枕一呼百应,还是让他觉得,她好像在自己的周围筑起了一道高墙,尽其所能的保护着自己不受伤害。而让段文轩所困惑的是她这种不安到底从何而来。如果你爱的人感到了不安全,那不管她装得多么天衣无缝,你也会知道她现在不是真的幸福,除非你不爱她。想到这些,段文轩竟然不知道是该为自己这种感觉开心还是难过,事实证明,他的确爱她,可是,他依然不懂怎样用她喜欢的方式守护她,起码让她的心不在张皇。林筱艺沉吟片刻,手上的杂志被段文轩一把夺过去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她抬头看着她,深吸口气道:“可能是想多了吧,如果过个几年我真的生不出孩子,指不定会做什么样的事出来,你做好准备吧。”段文轩觉得自己脊背发凉,尽管林筱艺的脸上带着微笑,说话的语气也很平静,可他却觉得可怕极了,比她跟自己大吼大叫的时候还要更加可怕。他起身过去挤进她坐着的单人沙发,抱着她轻声说:“你压力太大了,轻松点看这件事好不好?咱们已经在一起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跟你一起承担,再说,我根本没有做婚前的财产公证,我跟你离婚是要被分走一半财产的,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林筱艺紧皱着眉头,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轻松下多少,不咸不淡的笑着说:“以你段文轩的实力,就算没有财产公证也有办法让我一分钱都拿不到吧?”段文轩哭笑不得,她这话未免有些犀利,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了。“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林筱艺深吸口气,这话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般。段文轩不置可否的瞧着她,“嫁给我就这么有压力?”“嗯。”林筱艺勉强笑着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起身将杂志放到茶几上,“我先去洗澡睡觉了,身体乏得慌。”她缓步上楼,没再多说一句话,甚至知道段文轩的目光一定追着她的背影,但她还是没回头,没再解释。很多事她都闹不清楚,比如段文轩对她的不离不弃能持续多长时间,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在事实面前自己也被击垮,他们之间的生活是不是也会被种种琐碎的问题拖累的一塌糊涂。或许,简单点说,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长长久久的住在他的心里。这种莫须有的恐慌感让她自己觉得可笑,却无从开脱,就像进入了更年期,自己沉浸在自己制造的囚笼中,明明要是就在手腕上绑着却说什么都不能自救。缺乏安全感的女人还真是可怜,林筱艺躺到**的时候有些悲哀的想。那一晚,段文轩也很早就上了床,林筱艺知道他十点之前从不睡觉,他说他不睡啊,只是个陪|睡的。段文轩说完这话之后就一下下拍着林筱艺的后背哄着她入睡,哼着轻柔的歌,像个专业的超级奶爸。林筱艺本来也没有那么浓的睡意,但感觉每多长时间就睡着了,而且很沉。段文轩听着她的呼吸变沉,才停下了动作,拧巴了一下酸涩的手腕,这才感觉没那么难受了。他不是想故意讨好林筱艺,是想一直这样尽心尽力的陪在她身边。爱是什么他说不好,但他不想看着她感到孤单和害怕。段文轩已经给她联系好了整容医院,听说这里的祛疤手术非常成熟,独创了中药贴剂配合微粒子祛疤仪之类,她听都没听说过的玩意,不用住院,手术之后休养一个月左右就跟从前一样了,听上去简直神奇的不像话。林筱艺倒不是不信这些玩意,但想到这件事关系着自己的脸还是有些说不出的胆战心惊,这万一要是有个失败,她不是会比现在还丑?医院确定好之后,段文轩陪林筱艺去医院做检查,结果路上遇见了堵车,段文轩出去看情况,回来说是一辆公交车忽然爆胎,失去平衡撞到了一辆迎面开过来的出租车。出租车司机当场身亡,坐在后面的乘客是重伤。“看来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过去了,我跟旁边的车主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调头出去。”段文轩趴在车门边跟林筱艺说明了情况,转身去跟旁边的车主们协调。林筱艺无聊的往外面看着,救护车就停在旁边的非机动车道上,想来是因为这边的路被堵死了,救护车没办法只能开从那边开过来了。她这一探头,正好看见不远处三两个医生推车病床过来,躺在上面的女人满脸都是血,脑袋刚好朝林筱艺这边歪着。林筱艺皱了下眉头,一下惊呆了,“吱吱!”是那个一直把段文轩叫做“救命恩人”的女人,要不是因为买房的时候有过不少接触,林筱艺也想不起来。她左右看了下,急急忙忙下了车,直接从绿化带上翻了过去,冲到了救护车旁。“医生,不好意思,我是她的朋友,请问你们这是什么医院。”“医科大附属医院。”那医生答了一句,“你要一起去吗?”林筱艺摇头,“不了,谢谢。”医生也没时间多说,赶紧上车关了门。林筱艺后退几步给车让路,眼看着救护车呼啸而去,心里涌起各种别扭的滋味,眉头拧得深深的,很担心,忽然听见了手机铃声,才蓦地醒转过来。“怎么去那了?”段文轩站在车边看着林筱艺,额头上蒙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子,阳光下显得十分刺眼。他才刚回来见车里没人,吓坏了,拿出手机的时候转身东张西望了眼,就见林筱艺傻愣愣的站在那歪头看着救护车。“没什么。”林筱艺挂断电话,缓步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