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天衰【为花风和氏璧加更】

对方没有说话，却将她抱得更紧。凌水天被勒的有些难受，眉头微蹙，手仍是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生怕一松手，便会失去他一般。对方将她轻轻的放了下来，她坠入一片柔软之中。是她寝殿的云床。因为醉酒的缘故，她的脸颊有些发红，眼皮都沉重的睁不开了，手仍然不肯放开，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嘟嘴撒娇着说道：“你要走吗...”隆清被她抓住了衣服，两人的面庞相距不过半尺远，她带着酒气的呼吸轻喷到了他的脸上，让他竟然无法离开。她有些俏皮的笑了，露出了满足的表情：“嘿嘿...这次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她轻叹，笑容又变得有些忧伤：“我爱你。”凌水天神智已经有些模糊了，她只是依稀记得，好像她以前想对他说这句话，却因为什么原因没有说完，因此一直在心中耿耿于怀，今日有了机会，便迫不及待的说了出来。隆清听到这句话，面色更沉。当他在台阶上将凌水天抱入怀里的一瞬间，指尖都在颤栗，竟是他从未有过的欣喜若狂。可是她叫他那个人的名字，那或嗔或笑的柔媚表情，都是为了别人。他一把将她的手打落开，转身就要离去。凌水天一下子就慌乱了起来，哭喊道：“不要走，求你。”她努力的撑起身子，想要下床去追，却浑身无力，头晕目眩，一下子翻滚到了床下。凌水天努力的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对方。一袭白衣，仙气盎然，那飘逸出尘的俊美少年哪里有半分他的影子。珍重暗香休踏碎，凭谁醉眼认朦胧。一切都是她的幻觉。凌水天还没有醒酒，有些晕乎乎的，眼中闪现出了迷惑，随即便是近乎绝望的失望：“隆清，怎么是你？”隆清眼底仿佛有风暴聚集，他终于被她那失望的表情击碎了理智，低身抓住了她的肩膀，哑声道：“你就这么不希望看见我？！”他看见她那副迷醉的神情，显然是还有些迷糊，没有回到现实中，所以才会这么问他。凌水天被隆清吓了一跳，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失态和愤怒，刚要张口辩解，他却恼怒的掐住了她的下巴，狠狠的压上了她微红的嘴唇，堵住了她的话语。凌水天双目圆瞪，酒瞬间便醒了一半，她使劲的想要推开隆清，却无法撼动他丝毫。隆清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惩罚她，发泄着他的怒火。唇齿辗转间，她的嘴唇被隆清咬破，凌水天呜咽一声，鲜血的味道终于将隆清的理智拉了回来。他缓缓放开了她，凌水天连连后退，跌坐到了地上，像是失了魂魄，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你是我的师叔祖啊...”“不要再提这三个字！你已经和天元宗毫无关系了。”隆清顿了一顿，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字一顿的柔声道：“从今以后，我只是身不由己，爱上了你的一个男人。”这些话像是惊雷，将凌水天轰击的脑中嗡嗡作响。隆清伸手想要将她扶起来，凌水天一个瑟缩，向后躲去。她整个人都被这冲击弄得失魂落魄的，喃喃道：“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隆清见她对他这么抗拒，面色更沉，却还是收回了手，低声说道：“我当然知道！当时在战昙教中，我见到你头发挽成发鬓，那一瞬间，我几乎快要崩溃。我从来没有像那时那样愤怒过，即使我知道自己不是那人的对手，依然和他拼命....”“后来在小宿星空界闭关，脑海中全是你的音容笑貌，居然引发了心魔，差点走火入魔，导致提前出关.....”“可是我想不到，不过一年的时间，再相见，你居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一切都天翻地覆。你一头白发，坚强而倔犟的站在空中，却看的我心像被刀割般的疼痛。我自责极了，恨不得代你承受一切痛苦。”“那时，我就明白了，我对你的感情，已经超过了正常的师徒之情。”凌水天越听心便越沉，她眼中恢复了清明，沉默了好久。他的话，让她几乎招架不住。终于，她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冷声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也没办法面对你了。”隆清其实早已料到了会是这种结果，却仍是不死心的抓住了她的手，声音有些不稳：“为什么。”“因为我只把你当成亲人，我们永无可能。”她不敢看隆清，挣脱开了他的手，站起了身子，背对着隆清，声音坚定。隆清在她身后沉默了好一会，哑声说道：“你就这么爱他？”“是！”凌水天握紧了拳头，她嘴唇还在隐隐作痛，却连转身面对隆清的勇气都没有，只是尽量让自己声音稳定些，一字一顿的说道：“他是我此生唯一挚爱！今生今世，我心里都不会再有别人！”隆清声音低沉：“我和你在一起生活了两百多年，难道就比不上你和他短短的一年？”凌水天轻“嗯”了一声，垂目冷声说道：“这世上没有人能比得上他。”身后的人静默了，冰霜蔓延，寝殿内的空气仿佛都要凝结住了。就这样安静了好久。再无声息。她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隆清走了，他失魂落魄的出了通天仙府，向西行去。凌水天知道自己话说的太狠了，伤到了隆清。可是她的心里已经装不下别人了，只有这样，他才能尽早死心，对彼此都好。她也是为了他好，长痛不如短痛。凌水天一头栽到了**，脑中像是要炸开般，走马观huā的浮现出了许许多多在天元宗的事情。隆清嘲笑她，捉弄她的样子，为了她和那魔头拼命最后受伤的样子，最后蚀妖阵中相见时，他虽面带微笑眼中却很心疼她的样子....这些画面交织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她勒的喘不过气。长夜漫漫，自从五个月前他离开了，她便从未入眠过。凌水天看着寝殿外的月光，一直到天亮。晨曦洒入寝殿中，众侍女推开殿门鱼贯而入，肖姣荏和朱雀一同走了进来。肖姣荏有些担忧的说道：“水天姐姐，你没事吧。”凌水天坐起身子摇摇头，勉强的微笑了一下，对朱雀说道：“元正扬呢？”朱雀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答道：“正在偏殿中和麒麟玄武二人商议事情。”凌水天点点头，向殿外走去，朱雀和肖姣荏连忙跟了上。偏殿内元正扬端坐在椅子之上，正专心的听着玄武的禀告。他比起以前，越发的英俊挺拔，五官俊朗非凡，上位者的气息和威压弥漫在周身。“水天，你怎么来了。”元正扬没有太多的表情，眼中却满是笑意，起身迎了上去。凌水天将通天权杖放入了他的手中，说道：“我要去仙府禁地中一些日子，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出来，妖王之位暂时由你代任。”她离开去天元宗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元正扬处理北水渗州的事情，朱雀管理仙府，四大妖主和三十二妖主辅助，将北水渗州治理的井井有条，万妖齐归，仙魔两道再无人敢屠杀北州的妖兽。因此交给元正扬，她放心。元正扬有些惊讶，问道：“你去那里做什么。”凌水天没有回答，她揉了揉一旁肖姣荏的脑袋，微笑道：“荏荏，你今后跟着蛟龙，他会照顾好你的。”肖姣荏觉得她说的话有些奇怪，她歪了歪脑袋，眼中闪现了疑惑。朱雀一怔：“妖尊，禁地中只有仙府承认的妖王才能进入，里面情况没有人知道，您进去后万一遇到凶险，我们无法进去营救。”凌水天冲他们微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们放心，或许过段时间我就出来了，大家保重。”她怕他们阻拦，话音一落，身形直接消失在了殿中。一望无垠的通天仙府正中心，有一座纯黑色的小型宫殿，在仙府各种雕梁画栋的擎天宫殿中很不起眼，整个宫殿通体深黑色，七七四十九万道符篆流转在其上，将其封锁的没有一丝缝隙。整座宫殿没有任何门窗，只有正前方雕刻有一个古朴的妖文。禁！只有这一个字，透着苍凉的杀意。凌水天将指尖划破，渗出了一滴血珠，点在了那个“禁”字之上。禁殿一阵波动，妖力从她的指尖传出，瞬息便将她吸入了禁殿之中。整个宫殿内部也全是漆黑色的，符篆流转，暗红的妖火在其中摇曳。凌水天登上了正中心一座高高的方型祭台，她手一招，将远处一柄一丈高的黑色妖幡抓入手中。这是九苏密室中最珍贵的法宝，中品仙器，幽冥招魂幡。没有什么攻击能力，却有逆天聚魂的能力，天道复活禁咒便是隐藏在幡面之上。幽冥招魂幡虽然没有昆墟老祖的骨煞万毒幡高大，却也比凌水天要高出近一半，漆黑的幡面比夜色还要深，深黑一片，没有任何图案，却仿佛要将人的魂魄都吸入其中。凌水天将招魂幡立于祭台中心，便盘坐在了幡下，双目闭了上，静坐。她就这样静坐了十天十夜，九九八十一万道禁咒将她完全与世隔绝，看不到外面的状况。凌水天却一点也不慌张，手指不断地掐动着。突然，她睁开了眼睛，面色凝重。黑暗将太阳啃噬，阴影笼罩天地。终于，天衰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