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中问阿花,找我什么事?阿花没好气地说,没事了。以后有事也不找你了。张建中说,这几天,我很多事要做。阿花说,我知道,你以前也很多事要做,白天上班,晚上写小说。只是,现在当了国家干部,看不起人了,去服装街会丢你身份了。张建中说,我没有,我没有看不起你,我什么时候都不会看不起你。“这几天,怎么不见你来?”张建中的心热热的,尤其她那双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感觉里面有一汪委屈的泪。这都是因为你张建中这几天没去找她的原因,这都是以为你张建中看不起她的原因。他心里想,原来不见她,少见她比死缠着她的效果还好。这不原形毕露了吗?不暴露她也喜欢你吗?看你阿花以后还敢不敢对我那么凶?“我这几天确实是忙。”张建中要向她解释清楚,“新换了环境,什么都要重新开始,以前学的那些都不管用了,都要现学了。”“你那么勤快,怎么不去考大学?”这两年,恢复了高考,很多人都热情高涨地复习参加高考,张建中不是没有考虑过,但他知道自己除了作文能拿高分,其他都会一败涂地,因此,并没追风随大流瞎起哄。进了县委办,他就更不去想那些了。张建中说:“考大学不是不好,但考上大学又能怎么样?”他告诉阿花,这几天,他在县府大院上班,发现那里的人根本不关心考大学。考上大学毕了业也才是国家干部,而且,还未必是县府大院的干部,但是,如果考不上,反而会被所有的人看不起。“知道了,知道你是国家干部了。以前,你怎么不这么说?以前你在工厂怎么不这么说?”张建中就傻笑,说:“有人希望通过读大学改变自己,实现自己的目标,我是用另一种途径改变自己实现自己的目标,过程不一样,但结果是一样的。”“不跟你说了,你回去超心你的国家大干吧!”“我那有资格超心国家大事,忙的只是一些琐碎事。”张建中说,“今晚,你不找我,我还找你呢!”“你找我干什么?”“我明天要出差,可以要去好几天。”“出差去哪啊?是省城还是京城?”张建中不知阿花是故意的,还是对他奢望太高,一下子问得他一点兴奋感也没有了。“不是去省城,也不是去京城,只是去边陲镇。”“要去多久?”“说不准,可能三天,五天,也可能十天。”阿花似乎觉得时间也够长的,想了想,说:“你现在还忙不忙?可不可以帮我去做一件事?”“我看了一个晚上的资料,脑袋都看涨了,正想找点其他事干干,让脑子轻松轻松呢!”阿花笑了起来,说:“我这个事一定能让你的脑子轻松下来。”“你说说,是什么事?”“现在不告诉你,等我把衣服推回家,再来告诉你。”张建中接过她的小推车说:“我来推,一边走一边说。”阿花像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说:“我怕告诉你,你不帮我了。”“怎么可能呢?你的事,我会不帮吗?”“好,好,好。你答应的啊!你不能反悔啊!”“我决不反悔。”阿花马上伸出小手指要跟他拉勾,张建中也伸出小手指,两人拉勾,两人四目相对。张建中心里暖暖的,这才是阿花,才是他喜欢的阿花!阿花告诉张建中要去干什么的时候,他的确吓了一跳。她说,要去惩罚一个人。那是一个跛脚佬,好几十岁都没娶老婆的老光棍,住在与他们隔两条街,每天都一瘸一瘸地去服装街,隔得远远就眼光光瞪着她。阿花说:“看得很色的那种。”“你怎么知道他看得色?”“怎么不知道。他哪都不看,就看那地方。”“就看哪地方?”阿花跺着脚,说:“张建中,你想气死我是不是?这么说你都不明白,还要我画公仔画出肠啊?”张建中一拍脑袋说:“明白了,明白了。”他想,那人一定是眼光光看她挺得高高的胸。这么想,他便瞟了一眼她的胸。她穿一件很紧身的上衣,虽然钮扣扣得严实,但胸口那两粒扣,被涨得似乎随时都会崩开。他义愤填膺,那是你跛脚佬看得地方吗?“你准备怎么惩罚他?”阿花说:“现在他应该睡了,我们去拍他家的门,去砸他家的窗户。”“要不要在门口等着他?等他追出来,再踢他两脚。”张建中英勇无比,但话一出口,又觉得似乎有点过了。“好,好。踢狠一点!”“你确定吗?确定他是那么看你吗?不会是你误会吧?他隔得那么远,怎么就知道他很色地看你呢?”阿花叫了起来,说:“张建中,我真想踢你两脚。”她抬起腿,又重重放了下去,说:“你滚开,不要你跟来了!”张建中一头雾水,她怎么倒发起他的火来了?他这么问有错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你害怕了,不敢去了。”“没有啊!我就是问清楚一点。”“我告诉你,他还不止远远地看,他还走到我的摊档前了,骂他,他还厚颜无耻,还说他是来买衣服的。今天,今天还差点摸我了。”“你早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张建中跳了起来,“妈的,你看我的,我今天要让他知道厉害,让他知道耍流氓是什么下场?”他见路边有半截砖头,冲过去捡起来抓抓握在手里。“我打了他,还叫派出所去抓他。”张建中急走了两步,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那跛脚老光棍住什么地方?就回头对阿花说:“你在前面带路。”“你真要用砖头砸他啊?你真要叫派出所抓他啊?”还能假吗?这么流氓的事他都干得出来,张建中能袖手旁观吗?能做缩头乌龟忍了这口气吗?他张建中不砸他,不抓他去派出所,还是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