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中没等站起来,弯着腰就往小巷里跑,阿花却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有人大声叫:“站住,你站住!”手电筒的光直照着奔跑的张建中。另一个声音说:“让他跑,看他能跑去哪?这是一个死胡同,跑到头,他还会跑回来!”张建中立马像中了魔咒,定定地站在那里。“转过身来。”张建中慢慢地转过来,心里想,完了,完了,这辈子只干过一件坏事,就被人抓住了。这事单位肯定会知道,他们不可能不抓他去派出所,派出所不可能不问他是哪个单位的?派出所又不可能不通知单位来领人。单位肯定会开除了,县委办这么重要的单位怎么可能容许有这样的人呢?你张建中小说写得再好,就是在国家级的报纸杂志发表,人家也不会再要你了。这次真被阿花害惨了!他转过身来想看看阿花是什么表情?但手电筒的光直照他的脸,眼睛想睁也睁不开。“把手举起来!”张建中乖乖地举起双手。“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另一个声音说:“好像是砖头!”张建中刚刚才萌发出死不承认的念头,想你们又没有抓现场,又没有人赃俱获,自己不承认,他们又能把他怎么样呢?派出所总不会听他们凭空捏造吧?然而,这会儿,他手里还攥着那半截砖头。你还能抵赖吗?你他/妈的怎么傻成这样?怎么还攥着那块砖头不放?那是金砖啊?可以换钱啊?命啊!这都是命!“你把砖头放下,慢慢放下。”张建中闭着眼睛,慢慢举下手,慢慢蹲下去。“站起来,再站起来,举高双手!”手电筒的光从脸上移开了,但眼前还是一片光亮,什么也看不见。“你说,你拿着砖头干什么?想打人是不是?”张建中揉了揉眼睛,可以看见东西,看清楚前面站着的人了,一高一矮两个人,左手臂上都缠着红袖巾,原来,原来是联防保安,不是那个被砸了门的家伙!他偷偷松了一口气。“我是看到你们来才从地上捡起来的,我以为,你们是坏人。”这点机灵,张建中还是有的。另一个声音问阿花:“你认识他吗?”阿花点点头,说:“认识。”“你们在干什么?”张建中抢过话来说:“我们,我们,在谈恋爱。”“你闭嘴!没问你,你不准说话。”矮个子走到阿花面前说:“你不要害怕,有我们在,他不敢怎么你。是不是他胁迫你到这里的?”阿花摇头,说:“没有,没有,是我自愿来的。”“他叫什么名字?”“张建中。”“他住在什么地方?”“住在前面不远那条葫芦巷,我们住一条巷。”“他在那个单位上班?”阿花犹豫了一下,问张建中:“要不要告诉他们?”“你不说行吗?要不要带你们去派出所才说?”张建中说:“我,我在机械厂上班。”“叫你别说话了,你还说。”阿花说:“前几天,调到县府大院上班了。”这句话好像很有力,两位联防保安沉默了好一会。“在哪个部门?”拿着手电筒的高个子问。“是问我吗?”张建中底气足了许多,没想到,这县府大院上班的威力还挺大,“在县委办,一进县府大院的正门,上台阶进去,左边那一排,都是县委办的办公室。”“已经不早了,回去睡觉吧!”高个子收回手电筒光,照着自己脚下的路,头也不回地走了,矮个子忙冲张建中笑,说:“误会了,误会了。”一边说,一边小跑着跟上高个子。阿花却问:“你刚才跑什么?”张建中看了看他们离去的背影,压低声音说:“我不是以为是那个人追上来了吗?”“追上来你就跑啊?丢下我,你就跑啊!”张建中便不敢争辩了:“不说了好不好?这一晚上,折腾得够呛!”“是你心甘情愿的啊!”“是,是。是我心甘情愿。”“走吧!还站着干什么?”阿花伸手过来拉他,手一动,张建中感觉有点什么异样,定神看,她胸口那一粒扣子不见了,咧出一道口。张建中脸一红,说:“你的钮子掉了。”阿花低头看,忙用手捂住。张建中说:“怪不得他们刚才那么问话,原来,他们也看见你的钮扣掉了,他们肯定以为是我搞掉的。”阿花叫了起来:“张建中,你流氓是不是?”“我怎么流氓了?幸好,我说我们在谈恋爱,否则,他们还真以为我流氓你了。”阿花跺着脚说:“让你占我便宜了。”“我占你什么便宜了?”“其实,我见过他们的,他们经常去服装街巡逻,以后,他们肯定会认得我。你说你跟我谈恋爱,他们还不真以为我跟你谈恋爱了。”“我跟你谈恋爱不好吗?你没见他们一听我在县府大院上班,态度马上就变了。”张建中脱口而出,自己也被自己吓了一跳,但他必须他将错就错,定定地看着阿花,看她怎么反应。“你还看,你还看。”她更紧地握住咧开的胸口,弄得那两座山峰更圆润了。“我没看你那里,我只是看你的脸。”张建中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话太软,很有退缩的味道。他对自己说,看就看呗,看她那里又怎么样?别人看不行,你看还不行吗?他告诉自己,大胆一点,话都说出口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再进一步,她就是你的了,还不只是看看那么简单了。张建中心里的火猛烈地烧起来,盯着那两座圆润的山峰,也不能哪来那么大勇气双手一张,就把阿花抱在杯里。“干什么?干什么?张建中,你干什么?”阿花挣扎着,越挣扎他越抱得紧。“流氓,你流氓,你耍流氓!”“我就是耍流氓,就是对你耍流氓。”张建中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阿花一抬腿,膝盖狠狠地往他的**撞去,他一声惨叫,身子一软,弯腰捂着被击中的地方,身子一矮,蹲了下去。阿花看也不看他,挣脱魔爪似的,向大街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