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是很难,大纲小目都有了,你只要帮我把字填上去就行了。”娜娜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像是教材之类的东西,翻到某一页,递给张建中,说:“你看看吧!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这只是填填字那么简单吗?她说得也太轻巧了。如果,真那么简单,你自己填上去不就行了?“这样吧!我也不欠你的人情,我也帮帮你。”“你帮我什么?帮我马上把这材料校对好?”娜娜说:“你别误会,我不是帮你工作上的事。校对稿子是我份内事,我不会那么不讲理,跟你做这种交换。我帮你个人的事。”“你能帮我个人什么事?”“你想不想拿大专文凭?”张建中可没敢想这些,大专文凭那么好拿的吗?然而,他又想,娜娜不像信口开河,她一打字员都说要写大专毕业论文了。“在机关干,只是高中毕业根本就不行,至少也得弄个大专。你别像那些老家伙,他们想弄也来不急,弄到手,没几年就退休了,所以弄不弄也没多大意思。你还年轻,说什么也得想办法弄那么一纸文凭。说不定哪一天,提副科还要大专以上学历呢!”“你有什么路子?”娜娜告诉他,党校就有在职大专班,以自学为主,每个周末,请大专院校的教授来面授,只用两年时间,就可以完成所有的课程学习,考试及格就可以拿到大专文凭。她读的是第一期大专班,很快就毕业了,到时候,党校还同时设大专班和本科班。她说,文凭是实打实的,国家承认的,与那些全日制大专院校毕业的文凭具有同等作用。张建中问:“不难吧?”娜娜说:“不难,对你来说,一点也不难。”张建中摇头说:“未必,我除了能写几篇文章,什么都不懂,数理化几乎一窍不通。”娜娜笑了笑,说:“你傻不傻啊!中学才学数理化,考大学才需要数理化,读大专不用,党校办的是文科,有哲学系,新闻和系。你最好去读新闻系。”“人家要我吗?入学不用考试吗?”娜娜说:“不用,只要单位让你去就行,只要党校那边收你就行。如果,还有我帮你说几句好话,就更有把握了。”张建中完全相信她的话,她可是副县长的女儿,党校那边当然买她的帐。他想,单位这边李主任应该会支持他。这还不仅仅是拿文凭,还是长知识的大好机会。娜娜问:“这个交换条件可以吧?”张建中兴奋地说:“太可以了。”“一言为定啊!”她伸出巴掌,他拍了下去。“一言为定。”走出打字室,张建中还兴奋不已,想原来以为只有考试那么一条独木桥,哪想到,果然是条条道路通罗马,还有这么一条途径接受高等教育。张建中想,在机关工作就是不一样,接触面广,知道的东西多。呆在工厂,简直就是井底蛙。突然,他的心跳了跳,想娜娜为什么对他那么关心?难道只是希望他帮她写那个毕业论文?应该还有其他别的企图吧?这么一想,他忙捂住胸口,很有一种受不了的感觉。娜娜不会是对自己有点那个意思吧?她可是副县长的女儿啊!张建中定定地在走廊站了好一会,才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对自己说,不可能,怎么可能呢?娜娜怎么会看得上你呢?他又对自己说,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缘分这东西说得清吗?喜欢一个人说得清吗?自古以来,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喜欢穷书生的故事还少吗?然而,他毕竟吃过亏,告诫自己,你可不能太忘乎所以,不要再做出对阿花那样的傻事。真要是娜娜对你有那个意思,你也要悠着点。下班回家的路上,他猛然发现自己非常卑鄙无耻,爱情是什么?爱情是儿戏吗?爱情可以见一个爱一个?你还是一个正义感十足的年青人呢!娜娜给你一点阳光,你就穷灿烂了。你把阿花当什么了?你对阿花的的情义那么轻易就成了过眼去烟?不想阿花还好,一想下身又隐隐痛起来。一进小巷子,见阿花在他家门口跟老妈聊天,那痛似乎又强烈了几分。他对自己说,心理作用,一定是心理作用。阿花那一脚在他心里留下了一时无法消失的阴影。阿花笑吟吟地说:“你回来了。”张建中很有些不适应,平时,她见了他,总是直呼其名,然后就叫他帮她做事,今天怎么变得莫明其妙了。“累吗?上班累不累?”阿花递了一张凳子给他。他摇摇头,说:“这一天都坐呢!还是站站好。”老妈问:“阿花要你帮她办的事,你办了吗?”阿花忙说:“不急,不急,等他缓缓气再说。”张建中明白了,阿花是在等他要摊位号。他说:“你不是去抽签了吗?”阿花笑了起来,说:“是的,是的,不是没抽到好签吗?抽到好签我还要你帮我啊!我是没有办法才找你帮我的。他们没为难你吧?所长给你弄了个好签号吧?”“没有,我没要。”“为什么?”“不为什么?就是没要。”阿花还是笑,说:“好了,好了。你去都去了,还会空手回来?我叫你办的事,你还会不帮我办?”她对老妈说:“他现在本事大了,什么事都难不倒他了。”她巴掌一摊,说:“拿来吧!”“没有。你没听见吗?没有!”张建中叫了起来,“我把那个所长骂了一顿,我骂他徇私舞弊。你说,他还会给我吗?你不是说要公平公正吗?我希望他能公平公正,并不是想去走后门搞特殊!”阿花愣在那里,好久好久都没有说话。张建中也站在那里,下身又一阵强烈地痛,痛得头额都冒汗了。妈的,现在跟她一起,下面就痛,跟娜娜聊了大半个下午,怎么就好好的?这不会是一种预兆吧!他与阿花至此为止,娜娜与他将要翻开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