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中被灌了不少酒,脸很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头有点儿晕。副县长说,这才喝了多少酒?比上次喝得少多了。吃几块苹果,缓一缓就没事了。他仰起头,朝二楼喊:“娜娜,你在上面干什么?下来削几个苹果。”老妈说:“下来了,下来了。”就见娜娜跟在老妈身后下楼梯。老妈一脸笑嘻嘻,娜娜却冰着脸。每一次,看到娜娜冷着脸,张建中都不禁打寒颤。这会儿,有酒劲扛着,反倒觉得她这是本色流露,心里想,如果,她换一副面孔,也像她老妈那么笑嘻嘻,才更让他张建中害怕。一开始,张建中以为到这来只是随便吃顿家常便饭,副县长夫人把一碟碟菜端上桌,他才发现,比家里过年吃的团年饭还丰盛,想副县长就是副县长,老百姓一年只能吃一顿丰盛的团年饭,他却是想吃就能吃。娜娜说:“我们是沾了你的光了。”副县长却笑着说:“这是给小张饯行。明天,他要去替老爸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所以,老爸要好好款待他。”张建中说:“县长看得起我,是我的荣幸。”副县长说:“去县东水库视察后,我就一直关注你。”他对娜娜说,小张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年青人中,我看得上眼的没几个,别以为,你们县委办人才济济,其实,大多数都是滥竽充数,年青人里,只有小张最有潜力。老妈正好端了一盘鸡上桌,就说:“小张长得也一表人材,不知有没有女朋友?”张建中脸就红了。副县长忙瞪眼制止老婆说得那么露骨,说:“小张有没有女朋友是另外一回事,我叫他到家来,是谈公事。”娜娜说:“应该还有私事吧?”副县长一愣,笑着说:“私事,私事。第一,前几天,在小树林,小张救了你一命,这是私事!第二,吃了饭,我还要留他陪我下几盘棋,这也是私事。”席间,副县长说什么也要娜娜跟张建中碰杯,如果,不是小张,那天,还不知会什么事?你应该郑重其事地感谢感谢小张。哥哥说,娜娜不会喝酒。老妈说,是应该要感谢小张,不喝酒就喝饮料。副县长说,娜娜喝饮料,小张喝酒。老妈说,也行,也行。张建中发现,副县长夫妻对自己非常热情,只是她哥哥一直阴阳怪气。之前也听说过他的风流韵事,心里想,他这种人阴阳怪气也很正常。一瓶酒喝完了,副县长还意犹未尽,还要再开一瓶,张建中忙说,不喝了,不喝了。再喝就醉了,就不能下棋了。副县长这才收了手,叫撤桌。娜娜把苹果削了皮,切成块,用盘子端上来,副县长和张建中已经摆开棋局了。副县长对张建中说,吃,吃苹果。说着,就用手去抓,娜娜拍了一下他的手说:“你的手不脏啊?”副县长便笑了起来,对张建中说:“娜娜在家就是这么厉害,我都不怕,我都敢打!”张建中也笑着说:“你在家里一点不像县长。”副县长说:“在家里,我是父亲,慈祥的父亲,是丈夫,敢于担当的丈夫。对你吗?是朋友,不是长辈。”“吹,吹,吹。你都成完人了。”娜娜用牙签插了一块苹果递给老爸。副县长接过来,说:“你也给小张弄一块。”张建中说:“不用,我自己来。”副县长说:“到了这里,你应该听我的。”一则张建中的局势正吃紧,副县长想他也分不得心,一则也想让娜娜向他表示些许妩媚。他感觉得到,张建中有点怕娜娜。这正是他所渴望的,这说明,以后,娜娜不会他受欺负,但是,目前,娜娜得放下架子,否则,怎么让他靠近?娜娜心里也知道老爸的用意,还只是拿了几根牙签放在盘子里。张建中很淡定,用牙签插了一块苹果往嘴里塞。自从,那次在某镇晒台与副县长交过手,得张副主任与领导下棋的真谛后,他就一直想输给副县长,这会儿,他的局势吃紧完全发出内心,他要让副县长高兴。副县长这么器重你,你更没理由不让他高兴!当然,你还不能让副县长有所察觉。“再来一块。”副县长示意娜娜。他不仅轻松,还一脸喜色,再有两步棋,张建中就被将死了。他问娜娜,“你们在单位,经常聊吗?”娜娜说:“我们又不是一个科室的,一天也见不了一次面。”副县长说:“以后,你们要多点接触,多像小张学习。小张文章写得好……还不仅是文章,小张干事,思路清晰。年青人,很少能有他这种全盘考虑问题的能力。”娜娜呶了一下嘴,说:“你说他思路清晰,说他能全盘考虑问题,怎么棋下得那么臭?老哥都能赢你,他怎么不能赢你?”副县长脸一沉,说:“别提你哥。他什么时候赢我了?我跟他下过棋吗?”“以前下过,他老是赢你,你就再不敢跟他下了。”“几年前的老黄历有什么好说的,现在,我随时杀得他片甲不留。”副县长不再理女儿,转过来喜孜孜地问张建中,“怎么样?想到解围的办法没有?”张建中摇摇头,说:“再来一盘!”副县长忙伸出手拦住他,说:“先下完这盘!”他渴望那种淋漓尽致,杀得张建中屁滚尿流的快感。这个晚上,副县长屡次得到了这种快感,后来,仿佛良心放心,说:“算了,算了。我也别总是赢你。我还是让你一只马吧!”张建中差点没晕过去。娜娜说:“都几点了?还下啊!”张建中找到了离开的台阶,说:“你休息吧!你休息吧!”副县长哪肯就此罢休,说:“再下两棋。”张建中苦着脸说:“我明天还有任务呢!还要回去再消化消化你刚才提出的意见。”副县长便不勉强了,说:“也好。”又对娜娜说,“你看看,小张这一心扑在工作上的精神,非常值得你们年青人学习。”娜娜说:“我送送他吧!”副县长喜出望外,说:“当然,当然。”张建中忙说:“不用,不用。”娜娜才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不仅把他送出院门,还跟着他像要一直送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