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长一段时间,就那么瘫坐在防风林的树下,风吹来,浪声响来,还有小鸟飞过留下的鸣叫。“劲都使完了?”她看了他一眼,不无责怪地说。他笑了一笑,就见她站起来,脚步有些艰难地走到停在不远的车前,拿了一手袋东西放在他面前。那是她带来的点心。“吃饱了好再逞能。”张建中肚子一阵“咕咕”响。“口干,想喝水。”“车上有,自己去拿。”说着,又担心他不会开车后箱,又走了过去,从车后箱拿了两罐汽水。喝着汽水,吃着点心,看着蓝蓝的海。汪燕说:“这里经常有渔船去香港吗?”张建中点点头说:“是的。”“经常有人从那边弄些咸水货回来吗?”张建中又点点头说:“是的。”“你能不能从那边弄些布匹过来?”“小意思,需要多少?”前书记曾要他弄过几台大彩电,弄几匹布算什么?汪燕口气很大,说:“能弄多少弄多少。”张建中觉得她有点小看他,说:“弄它一船你要不要?”“弄它十船我都要。”张建中不相信地看了她一眼。“上次带你去高弟街,你没看见那里每天需要多少布匹吗?你每天给我弄十船过来,我都要。”“你刚才说,来边陲镇跟我合作就是想弄走私布?”“走私布的价格比内地价格便宜一半以上。你说,这个价格能不能打败高弟街那些供布商?”不是不知道一些沿海地区搞走私,从香港弄些咸水货过来销售,比如,与汪燕合伙坑刘老板的838计算机,但是,自从想要自己干。如果说,炒地皮要承担高风险,走私的风险却更大,这可是违法的,严厉打击的。“那只是虚张声势,只见雷声不见雨。这么些年,你有听说过抓到那一批走私货吗?”汪燕说,“据可靠消息,政府对走私货,是保一种默许态度的。”——目前,我们的物质还很贫乏,需要一些走私货进来冲冲击击,而且,它也是加快经济发展的一个途径。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符合‘先让一部分人富裕起来’的精神。——但是,政府不能让它太乱,所以,并不提倡,甚至于,还会时不时打击一下,抵制一下。所以,我们要抓住这个机会!你汪燕这脑子里都想些什么?成天想的都是这些冒大风险的事,想得都是怎么浑水摸鱼,赚大钱,发大财。你就不能干点实实在在的东西吗?我张建中也搞经济,但搞的都是一些实在的东西,跑海鲜,卖化肥农药,或者说,干的都是些法律允许范围内的事,几乎没有太大风险的事。难道改革开放就是要冒风险吗?就是舍弃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赚大钱吗?这才是改革才是创新?你汪燕又会说我乡巴佬了。然而,张建中又不得不承认。现在,敢于冒风险的人反而赚了大钱,老老实实的人反而是墨守成规,小打小闹了。“说话,你干不干?”汪燕踢了他一脚。“我现在怎么干?如果,我还负责总公司那摊,或者还考虑考虑,现在,我成天搞鬼子进村,也轮不到我去干。”“自己人不是出事了吗?你可以要求再回去干啊!”“还想以前那么干?赚了钱,一点自主权也没有。”“你可以争取啊!可以跟领导谈条件啊!”“我有什么资格跟领导谈条件?我不干,还怕没人干?这地球缺了我,又不是不能转了。”汪燕看着他问:“你是要我跟别人合作?”“也不一定要跟我合作吧?”“我就喜欢跟你合作怎么样?别人我信不过,别人我看他们不顺眼,看他们没水平没能力。”汪燕往他身边凑了凑,说:“要不我给你开报酬,我们谈分成的时候,少给点单位,赚一万,给两千,我那八千里有你一份。”又来了,又是歪门邪道,你就不能往正道上想?“正道走不通,你不能绕着走?”张建中心儿跳了一下,这话太能体现她的思想了。“谁不想走阳光大道啊!明明知道自己走不通,还走吗?明明知道有另一条路,也让走,为什么不选择走。”汪燕胸有成竹地说,“怎么样?一起干吧!我都想好的,你负责把货从那边弄过来,送出边陲镇,然后,我接手运去省城,批发给高弟街那些批发商。”张建中摇摇头说:“你有没考虑过,人家那些货就一定是国产货?就不会是咸水货?”“如果,也是咸水货,那不是更能说明,政府默许这事吗?”张建中笑了笑,说:“你就不会从另一个角度想,这种光明大道早就让人占据了,你现在想插手,已经迟了。人家早就建立的牢固的供需关系了。”汪燕生气了,把吃到一半的蛋糕往他脸上一甩,说:“你怎么尽说泄气话?跟你谈点事,你总是泼冷水。”张建中挨了一蛋糕,还是笑,说:“我不是泼你的冷水,我是跟你摆事实。”“事实事实,你的事实就是什么都别干,就是没志气,就是按部就班当你那个破副镇长。”她站了起来,拍着屁屁上的沙,这才发现,那里湿了一大片,沾了一大坨沙。“张建中,你不是人!”张建中吓了一跳,不知她怎么骂得那么凶。让你爽了,你还说风凉话,让你弄得要生要死,你还不合作,我汪燕贱啊!要送上门给你糟蹋啊!“怎么了?”“裙子都给你弄脏了。”原来,原来刚才给她的那些东东都流了出来。张建中“嘿嘿”笑。“笑,笑,笑,你就会笑。”她扭过头看。“换了吧!那边有条淡水溪,洗干净,晾一会就干了。”“我不用穿了?”“又没人。”“你不是人,你是狗。”张建中很*荡地笑,说:“不穿更方便。”“滚!”她推了他一把,推了他一个四脚朝天。“不会吧?不跟你合作就翻脸不认人了?”汪燕向大海走去,风一下吹飘扬了她的衫裙。她没有走深,只是到了膝盖深的水,就蹲下去揉洗着。张建中跟了过来,见她撩起裙子这才知道,她的小内内还在自己口袋里。“有什么好看的?你走开。”“我们再合作一回?”“这么快想通了?”汪燕误会了他的意思,这会儿,张建中丹田热热的,一股气儿窜来窜去。她站起来,扭干水湿的裙子,几乎露出大腿根,丹田那股热便燃烧起来。“谈谈你的条件吧?”“我没条件。”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他那双眼瞪着自己**的大腿散发着绿光。“流氓!你没条件,我还有条件呢!”“你有什么条件?”“我的条件就是,你别再碰我。”张建中吞了一口唾沫说:“我努力行不行?”“怎么努力?”“等高书记和自己人的事有了结论,高书记滚蛋了,由镇长暂时主持工作,我就向他提出回总公司。这段时间,我做些准备工作。比如,请哪个村的渔船运货?从哪上岸?等等。”“不会是骗我吧?”“我骗你干什么?”汪燕明察秋毫似的看着他说:“你骗我想干什么,还用我说啊!”张建中脸红起来,心里却想,你汪燕不乐意吗?你汪燕那么大老远送上门,只耍一回心甘吗?离开月亮湾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他们没有游泳,按汪燕的话说,哪还有力气游泳啊!他们一直呆在车里,汪燕的裙子就那么晾在外面,车里有空调,他们还是大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