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任点了张建中的名,看着他问:“边陲镇的总公司还是你负责吧?”张建中连连点头。“你有没有走私?”张建中忙又摇头,嘴里还说:“没有,没有。”“你认为,我会相信吗?”李主任看了一眼身穿警服的公安局副局长兼缉私队长一眼,继续说,“是不是徐副局长在,你不敢承认啊!”徐副局长笑着说:“我算得了什么?”高书记说:“据我所知,我们边陲镇的总公司干的都是正经生意,赚的都是干净钱。”代镇长也说:“如果,张副书记干那种违法的事,我们也不允许。再说了,我认为,张副书记为集体,也没必要个人冒那么大的风险。”表面看,像是帮腔替张建中说话,但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如果,走私真被查出来,那是你张建中瞒着他们干的,他们一点不知道。“你们可得看好他。”李主任很严厉地说,“他这家伙歪点子多,瞒着你们干了什么坏事,你们也未必知道。”高书记笑着说:“这一点,我绝对相信张副书记。”代镇长也笑着说:“边陲镇这么点地方,放个屁都听得见,就是瞒也未必瞒得住。”李主任说:“真要出什么事,你们三个人都开脱不了干系。”高书记说:“你放心,我们不会像某镇那样。”张建中心里想,如果,真出了事,你们一个个比泥鳅还要滑溜,一个个都会想方设法滑之大吉。接下来,徐副局长便宣读了有关国家政策,走私犯罪将要受到什么样的惩处。会议结束后,他逮着机会偷偷对高书记说,我也没想把气氛搞得那么紧张,但李主任太认真,我也不好不跟上他的调。高书记笑着说,理解,理解。他对镇长和张建中也如此这番。吃午饭的时候,李主任当着大家的面问张建中,以后,郝书记再说要来边陲镇过周末,别给我面子,直接拒绝她。张建中就一脸尴尬。高书记却说,这也是郝书记看得起我们边陲镇。李主任说,如果,她是来工作,我没意见,她周末,非工作时间就是搞特殊。代镇长说,李主任真是严以律己啊!徐副局长笑着说,非工作时间,又不归你李主任管,郝书记喜欢来,张副书记愿意陪,你就管得有点宽了。此话马上提醒了高书记和镇长,都听说郝书记与张建中的关系,也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便说:“是的,是的,徐副局长说得对,你李主任管得太宽了。”但两人心里却想,李主任真那么严格要求自己吗?还是故意提示他们,张建中与他的关系?午饭没有喝酒,李主任说,下午还要赶去临镇呢!他们要沿着沿海各镇走一巡,传达县委县政府的指示精神,决不允许再发生类似于某镇的情况。目送李主任的车开出镇府大院,张建中问,还干不干?高书记看了代镇长一眼,代镇长说,既然上面有精神,我们还是收手吧!高书记模棱两可地说,避过风头,以后再看情况。回到办公室,张建中忙打电话给汪燕,说现在风声太紧,这批货就不走了。汪燕当然不愿意,说,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我把钱都带来了,我就快到边陲镇了。张建中说:“县委县政府的检查组才刚离开。”“这不是更好吗?越是危险的时候,就越安全。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风声鹤唳之下,我们会来那么一下子。”“你说得轻松,高书记和代镇长都不支持。”“不支持更好啊!你自己干,赚的钱都装进自己口袋里。”我张建中跟你汪燕可不是一路的,你见钱眼开,我却是为了发展边陲镇的经济,为提高边陲镇干部们的福利,为那幢干部宿舍楼筹集经费。“等风声没那么紧,高书记和代镇长都松了口再说吧!”“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把合同签了,交货的时间也定了,你甩手不干,要我把老本都赔光是不是?”汪燕说,“走到这一步,你没有退路了,你要不走,有你好看!”“你什么意思?”“我检举你!”“抱着一起死是不是?”“我才不跟你一起死,最多,我再玩失踪。”妈的,又是失踪,你汪燕玩点新玩意行不行?张建中只好跟高书记商量,是不是走了这一水再说?事情干了一半,对方不允许我们停下来。高书记想了想,把问题推给了他,说:“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吧!”张建中很不得要领。代镇长却说:“我劝你,还是别冒这个险。”从今天李主任对张建中的态度里,他多少已经感觉到他们彼此真有一种说不清的关系,无端端地,李主任提起自己的老婆干什么?就是提,也应该单独提,很显然,是说给他和高书记听的。领导的艺术就是让你看得见,摸不着。“这一水货走下来,对你自己有多少好处?有什么必要把自己赔进去?那个汪老板你就更别管她了。她跟别人订了合同,是她的事,人家又不会跑到边陲镇来找你的麻烦。”张建中也意识到代镇长与住常的不同,多少有些说知心话的样子说:“她威胁我,说我要是甩手不干,就检举我。”“她检举有用吗?证据在哪?你不承认,我和高书记肯定帮你说话,组织上会相信一封检举信?可能查都不会来查。”张建中很郁闷,得不到两人的支持,他还硬来,人家还不怀疑你与汪燕关系暧昧?汪燕的车开进镇政府了,远远地看见她,丹田那股火便升了起来,恨不得一个猛扑上去,把她剥得精光。这个女人,总是让你爱恨交加。“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来找你的。别以为,我缺了你就不行。”汪燕一进办公室的门就阐明自己的观点。“你怎么从来不理解我的难处?”“你有什么难?高书记代镇长不同意,你就难了?跑了几次货,他们干过什么?他们什么也没干,还不是都走成了。”“情况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风声紧了点吗?不就是怕丢了你那个小副书记的乌纱帽吗?好,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我走,以后,再不跟你合作了。”说着,她就往外走。张建中拉住她的手问:“你去哪?”她甩掉他的手说:“你别管。”“你想直接找山尾村?”汪燕冷笑了笑,说:“我不能被你捆绑吧!不能受你牵制吧!”“我警告你,你别想能走成。”“我走成了,你还不知道。”“你觉得可能吗?我只要派人在山尾村呆一个星期,你什么时候行动,我都会知道。”你汪燕除了山尾村的人还认识谁?就算你从月亮湾上岸,也要找山尾村的人运货。这一刻,张建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以后真要玩走私,别只局限于山尾村,也可以跟其他村合作,这次跟这个村合作,下次却可能与另一个村合作,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就算村里人检举揭发,也未必摸得清你的路。而且,那个徐副局长倒是一个可能笼络的目标,如果,把他搞定,兴宁县的缉私队什么时候行动,还不掌握在手中?在兴宁县玩走私还不安全如入无人之境。“你想干什么?”汪燕疑惑地看着他,仿佛他一下子变得陌生起来。平时,他嘴角那一抹笑总是很亲和的,总像能把人融化,今天怎么透着一股冷气,让人感觉奸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