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打电话回来说要赶去市里,郝书记才知道水浸村的事,一点不拖后腿,还一个劲地催他快去,甚至说,到市里买点名贵礼物,别手空空的。还问他钱够不够?要不要回家拿?吃晚饭的时候,向张建中打听具体细节,敏敏便说:“这个陈大刚,太不像话了,还公安干警呢!干的都是黑社会的事。”知道岳父为自己的事赶到市里,张建中更心定了,说:“他搞不起什么风浪!”郝书记却说:“副县长也真是的,怎么找了这么个女婿?娜娜也不差啊!左挑右挑,挑了这么一个扶不上墻的稀泥!他那儿子也不像话。总之,没一个好的。”吃了晚饭,敏敏说要出去买东西,在厨房洗碗的郝书记说,买了东西,哪也别去,回来陪我。她说这么无意,敏敏脸却红了。住院那两天,想来想去,不要老妈参与进来似乎不行了。今晚,老爸不回来,老妈说要他们哪也别去,回来陪她,是不是这个意思呢?记得,上一次,老爸也是去市里。如果,那一次,不是硬要老妈走,可能就不会拖到今天,早就大功告成了。她问自己,你真要老妈参与进来吗?这几天,问了又问,肯定又否定的问题。一会儿,说应该的,一会儿说,还是不要吧!一会儿又说,必须的!一会儿又否定自己,多尴尬了!于是,就想像老妈参与进来的情形。“其实,也没什么啊!”她对自己说。老妈说得很清楚,又不是脱光身子,老妈不是说,你可以穿裙子吗?那裙子的下摆一定要宽,怎么动也不会走光。这会儿,敏敏就想上街买东西,随便也买那么一条下摆很宽的裙子。她的裙子不少,可都是连衣裙,连衣裙的下摆再宽也觉得宽不到哪去。张建中很迷惑,说:“以前,你好像说过,不喜欢这样的裙子。”敏敏低着头说:“我现在喜欢了啊!”“我还是觉得,你穿连衣裙更好看。”“说不定,穿上这个更好看呢?”“那也不应该挑一条那么深颜色的吧?”“我的裙子都是素的,都是碎花的,我想改改穿黑色的,效果可能会更好。”每次买衣服,敏敏总要钻进试衣间捣弄好一阵,这次,很随意,只要是黑色不透明就行。郝书记一看那裙子,就心领神会了,敏敏住院那两天,母女谈过这方面的话题。“我是不是应该听你的话?”“你自己考虑,妈不勉强你!”“我怎么跟他说啊?”“有些话,不一定要说的。”“不说怎么行?”“妈在外面,你喊一声,妈装糊涂进去,他还把我赶出来?其实,他心里也清楚,我为什么要进去。”“我喊不出口。”“等你喊得出口再跟妈说。”张建中在打电话,问永强,水浸村那边没什么问题吧?支书安排好了吧?如果,县里派人下去调查,不会说漏嘴吧?永强说,都安排好了。又说,武装部那边也联系过了。张建中说,武装部那边他倒不担心,兵们好管理,听指挥!再说了,调查也不会调查到士兵那一级。张建中又打电话给常务副镇长,问他确定甲乙会站在他们这边吗?线人不会溜了吧?要他跟村长交代一下,把线人看好了。常务副镇长向他反映了一件事,说陈大刚曾承诺事成之后,老大那伙人一个个论功行赏,老大可以当副镇长,最差的也可以当村支书。“这个情况很重要,说明他唯恐边陲镇不乱,说明完全是出于私心,狭窄的报复行为。”张建中还告诉常务副镇长,他们不是孤军奋战,岳父也行动了,争取上面的支持!他得给他鼓鼓劲。这时候,他想,这事平息后,是不是把主任科员编制送给常务副镇长,让他感受到没白帮他张建中。说老实话,他还是挺能帮自己的,而且,他是镇政府那边的人,可以制约镇长。黄、陆副书记是镇委这边的人,即使不听自己的,也不敢跟自己对着干。“春节后,你跟公路局那边联系一下,抓紧这个事。”张建中主动提出这事,希望常务副镇长再出点成绩,他好有说服黄、陆副书记的理由。张建中已经在规划下一步的工作了,陈大刚却非要大闹到底,副县长说干了口舌,他还是梗着脖子死不放弃。——你就不能有点策略?硬撞硬,撞得过人家吗?你把人家的车都截了,怎么样?人赃俱获了吗?想想自己缺什么?缺的就是这心眼,不缺的就是死心眼,明明知道自己是鸡蛋,还要往石头上砸!——我是副县长,没错,但人家就没人了?人家还是副书记呢!别以为,我跟县委书记有交情,人家还成天跟在县委书记身边呢!就算县委书记念旧情,撒手不管,谁也不得罪,谁胜谁败还不清楚吗?我跟他岳父打个平手,你呢?你能跟张建中打平手吗?简直就是自不量力!——别总想着人家有把柄抓在你手里。你那是什么把柄?人家舌头一卷,走私货成了海鲜,你呢!漏洞百出,山尾村的线人,向你提供了水浸村的消息?埋伏山尾村,为什么跑到水浸村去了?还不知道人家挖了你多少丑事?人家不说,那是给我面子,你一定要撕破脸,人家全给你倒出来。“我有什么丑事?我站得正,行得正!”“什么叫站得正,行得正?”副县长反问他,“站得正不是自己说的,行得正要别人评价。你看看,现在谁帮你说好话?大队长你也敢骂?我跟他十几二十年的交情,都给你骂掉了。”“他就是内鬼!”“你那只眼看见了?”副县长指指他的左眼,又指指他的右眼,“你说一千句也没用,人家一句话就可以要你的命。谁派你去边陲镇的?本来,这事还有弯转,只要他说,是他要你去的,你就是执行公务,现在,你是擅自行动?还自携枪技外出!”一番数落,陈大刚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了。“凭你就能搞掉张建中,你不觉得好笑吗?老实告诉你,就是我要搞掉他也不是那么容易。”陈大刚又站在那大口大口喘气,太服气了,老鼻子不服气啊!眼看着把他往监狱里拉了,却还是被他挣脱了。——知道你错在哪吗?错在你太自以为是,错在你不懂乘胜追击,不懂痛打落水狗!——不是你心软,是你根本就不懂!——把货截了,还放人家走!那是放吗?是人家硬闯,想不到大师兄也不是张建中的对手,老大却不讲义气,袖手旁观,那些兵们一哄而上,他陈大刚筑起的防线还不垮了!人说穷寇勿追,当时,他们就是穷寇!——不管结果怎么样?这事,你也算争回了一点面子,张建中也挨你打了,李副书记也惊动了,县委书记也出面了,要懂得见好就收!——硬拼下去,你能得到什么好处?人家把你的老底都搜出来,再加上你擅自行动,携枪外出,别说清理你出公安队伍,饭碗也给你砸了。没人同情你,相反,同情的是张建中!——找机会,向李副书记认个错。你别给我摆这么一副嘴脸,我的话,你听一半,就不会这么没出息了,张建中比你强就强在这一点,人家一点就明,一点就通,你是教牛上树!“认错的态度诚恳一点,随便跟他提提想干什么?”副县长说,“我看你,还是别干公安了,公安不适合你,公安要你也就是打打球,再没别的作用,你还是像张建中一样到镇上去,先从党委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