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中一副大人长辈的口气,对大少爷说:“小女孩就是小女孩,几句话就发脾气了。”他招手叫两位记者过来,说,“采访采访大少爷!”电视台记者早等不及了,见张建中招手,忙凑了过来。大少爷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这次,我只是来看看。”“说几句,造造势。”张建中说,“这次太急,有点怠慢了,下次,我把县委书记也请来。”他也要显示显示自己的势力,县委书记我也能请来,可见你到边陲镇投资大可放心,遇到什么麻烦事,我都可以解决。这边把大少爷稳住了,又跑去找钟真涛,他正跟周镇说话,大谈他的汇报有水平,重点突出,让别人记住了边陲镇的特点,又恰到好处地结束了。有些材料,重点也突出,但后面还有想说又说不清的东西,结果,把人绕进去了,结果呢?前面那些很特色的东西也忘了。听完了一头雾水,不知所云。周镇见张建中过来,就说:“是张书记亲自修改的,我不过是照宣科读读而已。”钟真涛竖着拇指说:“有水平!”张建中笑着说:“你先别夸我,帮我搞定三小姐。”“怎么了?”“她总想拉大少爷走,你把她稳住。”“三小姐的性格你多少也了解,哪能劝得住。”“你要劝不住,你陪她先走。大少爷,我是一定要留下的。”“为什么要我陪她走?我随大少爷也留下。”张建中把他推到一边说:“我说你怎么一直没把三小姐追到手,原来你的重心没放到她身上,大少爷说你一万句好顶什么用?三小姐说你好,你才是真的好。想留下,劝她也留下来。晚上,我给你组织个舞会怎么样?”“你这鬼地方,有舞厅?”“想要它有,还能没有?不就是配点灯光放点音乐吗?我叫人给你弄!不敢说比上次那地方好,但不会比它差。”“你要敢打保票,我就敢答应你,把她留下来。”“一言为定!”妈的,先留下来再说,至于能不能弄出那么个舞厅,再说!张建中叫何明去负责这事。“把会议室搬空,弄几套沙发,你跟县文化局商量一下,争取他们支持,把他们那台镭射投影搬下来。”他一点不担心,如果钟真涛劝不住三小姐,如果大少爷吃了晚饭就赶回去?这么折腾不就白折腾了?现在是假老虎也要当真老虎打,让省城的人也开开眼界,我们边陲镇不是那么封闭,观念也非常更新,省城有的,这里基本上也有,到这投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晚上,找几个能跳舞的女老师过来。”何明担心地问:“边陲镇有吗?”“各学校找一找。”“我担心找也找不到!”张建中想了想,说:“没有就从县城调,随镭射投影一起下去。你告诉她们,就说是边陲镇府的干部,或者是学校的老师,吓吓那些省城来的家伙!”他想起那次文艺活动歌唱得很好的女高音,样子长得也够**,把她拉下来电电大少爷,男人没几个不好这口的。当然,他并没想得那么龌龊,只是让她高尚地三陪大少爷,说说话,唱唱歌,跳跳舞。记者采访了大少爷,又说要采访张建中。张建中说:“采访周镇吧!这是政府行为,我一个党委书记就不出面了。”周镇哪敢抢他的风头,说:“还是采访书记吧!”但是,张建中已经陪大少爷去往后门走,说是参观,其实也没什么好参观的,主要还是带他去看看晚上那条十几斤的蛇,然后去食堂吃饭。一行人稀里糊涂跟在后面,钟真涛和三小姐落在最后面。“今天,我们就听他安排,看这种小地方能搞出什么名堂?”“能有什么名堂?你还以为可以唱卡跳舞啊?天一黑都睡觉了,到处黑灯瞎火什么也没有。”“我们打赌好不好?如果,有舞会,你一定参加。”“你肯定是轻信张建中的谎言了。这种地方会有舞厅?他能组织舞会?噢,也不是不可以,晚上北风那个吹,你在篮球场上跳舞。”钟真涛说:“你真要会去?”“不光我回去,大哥也回去!你要留,自己留在这里。”三小姐认为,大少爷是盛情难却,最多吃了晚饭,就会离开。的确,大少爷也是这么想的,他的目的很明确,只要选好海边的那个点就走。本来,已经认定三小姐说的那个月亮湾了,看完就走,知道那地方不属边陲镇的地头,只得重新选址。这地方只要僻静,离路近就行,最好是一个两不靠的地方,以后进货,发生状况,向左向右转移都可以。不幸的是,跑一圈,大少爷竟选中了丁建看中的那个小海湾。周镇口直不会拐弯,说:“这地方已经有人看中了。”大少爷不相信地说:“还有人捷足先登了?”三小姐说:“谁会到这地方来投资?”张建中笑着说:“我们市里的,一个大公司要在这搞培训基地,前几天来看过,选定了这个地方。”这是下午,有些许阳光,一行人站在海边,风没那么冷了。周镇说:“再往前,是一个大海湾,如果,大少爷要投资,那边应该更合适。”三小姐不走了,对大少爷说:“我看过那地方,有好几公里宽。”她当然清楚大少爷这次来的目的,那大海湾绝对不在考虑范围。张建中却说:“走走吧!我们也顺便看看海傍村委会的路建得怎么样了?”公路局的修路款一到,海傍村的村民筑路的热情更加高涨,这寒风阵阵,也与天斗,与地斗,好几百号人排成长蛇阵在筑路。电视台的记者比任何一个人都感兴趣,背着干电池,扛着摄像机就往长蛇阵冲去。村民们那见过那玩意,都停下来看热闹。记者说:“你们别停手啊!你们干你们的,不要管我。”有人问:“你这是干什么?”“给你们拍录像上电视。”“不行,不行。我们上电视,还不成资本主义了。”沿海这一带的电视收看中央台省台信号差,镇政府竖得天线直刺蓝天,但收看香港电视几乎不用搭天线,因此,村民理解的上电视是上香港电视。张建中笑呵呵地说:“他是共产党的记者,是兴宁县的记者,是要你们上兴宁的电视。”村民们的热情一下子没了,说:“没意思,没意思。我们都看不到。”村支书很凶地对村民说:“什么没意思?上兴宁的电视就没意思?上共产党的电视就没意思?你们一个个才是资本主义。”村民说:“我们资本主义还跟你来修路?”村支书说:“是跟我修路吗?这路修起来,你们就不走吗?是给你们修路。我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修路是为大家,修路是发展我们海傍村。”三小姐便热烈鼓掌,说:“说得太好了。记者同志,你还不快采访,还不快拍张书记的马屁!”钟真涛推了她一下,说:“你怎么这么说话?”“你没看出来吗?这都是在演戏,从一下车,他就演给大哥看,刚才那个海湾已经有人看中了也是演戏,真正的目的就是把我们带到这来看,想要大哥投资这个大海湾。”“我倒不觉得。”“还是省机关的呢!这点辨别能力也没有。”“我发现,你对他有某种偏见。”“你现在才意识到啊!”“当初,你怎么找他冒充你的男朋友?”钟真涛说,“我还以为,你们关系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