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中正忙得不可开交,还没理清思路,三小姐的电话却打进来了。“什么?你在厂门口。”“不相信吗?”当然不相信,你三小姐的话信一半都有可能扑街。他还是走出暂时办公室,在走廊上张望,还真就看见三小姐的车被门卫拦在厂门外。“来看看有什么生意上的合作。”“现在也太早了吧?”张建中想到的是她说的政绩工程,盖几幢像样的大建筑。“你不会是到了门口也不见,也不让进吧?”张建中叫小甘通知门卫放三小姐进来。等她的车驶到厂部办公楼,他已经迎了下去。三小姐并不是一个人来,随同的还是保安主管和大少爷的秘书。三小姐穿一身粉红,很扯眼,跟张建中也没太多客气,倒是保安主管和大少爷的秘书很礼节地跟张建中握手。“这家厂还真有点规模。”三小姐站在楼下望去,整个厂尽收眼帘,因为都是建厂初期的建筑,非常规范,也像赵氏风扇厂,生产车间、仓库、办公室楼井然有序。张建中说:“比不上你们赵氏那家风扇厂,至少,一眼就看出这里的萧条。”保安主管说:“国营老厂几乎都这样。”张建中笑了笑。三小姐问:“张厂长准备怎么焕发它的生机啊?”太阳有点晒,秘书很尽职地举着伞帮三小姐遮太阳。“现在还没考虑,恢复正常生产是当务之急。”张建中问,“四处走走?”三小姐说:“看看你们生产水果糖的车间。”张建中愣了一下,问:“你对我们的水果糖感兴趣?”三小姐像是要证明什么,说:“应该说,大哥感兴趣,叫我来看看,不然,我才不会跑到这里来。”开始,张建中还陪他们转了一下水果糖制造车间,接了一个电话,忙回来道歉,说是国资办的领导来了,他要去见一见,就交代小甘陪他们。那知,这一走就再不露面了。保安主管很不满地对三小姐:“他也太不给你面子了。”三小姐很理解,说:“国营企业就是这样了,有时候也身不由己。”小甘解释说:“厂里刚发生了大事,还没最后定案,国资办的领导来,可能谈的就是这个事。”三小姐问:“你是跟他一起过来的?以前,在兴宁,我怎么没见过你?”小甘脸红了红,说:“我一直都在这家厂工作,是机械车间的,这几天,张厂长调我去厂部帮他整理资料。”张建中回到暂时办公室跟国资办的人谈了一会,公安的人也过来了,又谈老井的情况。那家伙真够可以的,躲得就像世上没那么一个人似的,凡是与他接触过的客户,都说不见过他,甚至电话也没有,亲戚朋友就更不用说了。警察说,这家伙把所有一切线索都掐断了,没有任何人通知他的行踪。张建中说:“他不可能跑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吧?”“或许,他总会回到一个熟悉的地方,但目前而言,躲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更能避开我们的视线。”另一位警察说:“我们已经发了全国通缉令,但在短的时间内发现他踪迹的可能性非常小。”张建中便问国资办的人:“厂长和杨副厂长还顽抗到底吗?”“他们都不承认与老井有任何瓜葛。”也就是说,目前,很难定他们的罪。虽然,可以因他们与余丽丽的不正当关系给予处分,但他们侵吞的财产却无法追回。“知道只是定他们乱搞男女关系,并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如果,承认与老井有经济关系,性质就不一样了,所以,坦白交代罪责更大,便都存有侥幸,希望我们抓不到老井。”“必须摧毁他们的侥幸心理。”张建中问:“林副市长有什么指示?”“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能不能移交公安?”由国资办处理多少还是内部谈话,移交公安处理就带有审讯的性质了,或许能起震慑作用。“这个要请示。”张建中没点头,也没摇头,心里却想,是不是可以先斩后奏?从某种角度上说,请示是一种怕负责任的行为,而请示更多是推卸责任,给领导出难题,如果,对追查有利,为什么一定要请示?就不能大胆地把责任承担下来?“先跟杨副厂长谈。”柿子总是找软的捏,张建中说,“由公安的同志跟他谈。”国资办的人小心翼翼地问:“这合适吗?”“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至少,也要请示主任吧?”张建中很坚决地摇头,说:“不用,这是糖厂的问题,作为厂长,我可以做这个决定。”国资办的人还是不放心,说:“主任不会怪你,但会怪我们。”“你就说,是我不让请示的。”自从接受国资办的审查,厂长和杨副厂长就一直住在厂里的接待所,被监护起来,除了接受审查,就是呆在接待所里写检查材料。开始几天杨副厂长还写一些与余丽丽的瓜葛,涉及到经济就也像厂长一样嘴硬,说他没什么要交代的,便用沉默与组织抗衡。杨副厂长被唤到张建中的暂时办公室,见屋里坐满了人,很客气地跟每一位打招呼,还掏出烟来一个个敬。张建中制止他,说:“你老实交代你的事情比什么都好。”“要说的,我都说了。”杨副厂长说,“你们不能相信余丽丽,更不能相信厂长,我与余丽丽是有不正当关系,但都是过去的事了。而且,也是她主动的。”“今天,叫你来,不是要你说这些。”“那我就什么要交代的了。”“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要公安的同志说了算。”张建中说,“今天,主要是公安的同志跟你谈,我和国资办的领导只是旁听。”杨副厂长这才把目光移到几位公安警察身上,有一位是辖区内的警察,彼此认识,另两位却是不认识的。认识的警察说:“我先介绍一下吧!”他指着中年警察说,这位是经侦科的科长。又指着一位年青警察说,这位是经侦科的科员。“老井的案子已经移交市局,他们是专门负责这个案子的。”杨副厂长忙表态,说:“我一定配合,一定把我知道的都提供给你们,希望你们早日把老井抓回来,证实我的清白。”中年警察笑了笑,说:“今天,我们的目的,不是要你提供老井的行踪。其实,你和厂长,还有余丽丽都提供了许多线索,我们也采取了许多追捕行动,成效还是非常明显的,其实,也不难,你们的客户大多在省内,与老井颇有交情的人就那么几个,我们都找到了他们,他们也提供了一些更重要的线索。可以说,这次的抓捕行动还是很成功的。”说着,他翻动了一下摆在自己面前的资料。“这些张厂长都看过了,国资办的领导也看过了。凭这些资料,完全可以定案了。”杨副厂长听到“抓捕成功”,心里跳了跳,再见他翻动那些资料,就想伸张脖子看,想分辩是不是老井的笔迹,然而,离得远,根本就看不清。后来,一听案子可以定了,身子便发软,差点从椅上滚下来。他的心虚别说逃不过警察,就是张建中也看得清楚。“本来,这次审讯是在公安局进行的。”中年警察停了一下,看了张建中一眼,不好意思地说,“谈话吧!张厂长说,还是要给你们机会,所以,这次谈话就在这里进行了。”(今天第三章到,鲜花有木有?打赏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