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绡公子两年来苦研医术,得渡梦仙子真传,称为一代国手那是毫不夸张的,泠然脑中YY着一代国手操着乡野农人家里的切菜刀做阉割手术的场面,就不免失笑,可是屋子里的女子哭得凄惨,想起自己一缕重生的孤魂来到这个世界能被他们呵护在身边比公主还要娇贵,心里就甜丝丝的,打定主意要多做好事多救人,积善积德,以求下辈子还能跟他们在一起。她环顾〖房〗中,除了简陋的木板床和破旧的木桌木柜外别无长物,连窗台上摆放的陶罐也多是缺了。的,看来这家人是一贫如洗,心下不免凄凄。于是她上前轻拍着那女子的后背道:“姑娘莫太悲伤,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有其他亲人么?”那女子抹着眼泪回过头来瞪着泠然,忽地扑上来一把将她抱了,大哭道:“神仙姐姐,我素日与祖母相依为命,如今祖母去了,我也失了贞洁,俗世容我不得,求您带了我去吧!”泠然还未见过这种场面,好说歹说地安慰了许久,才解释明白他们根本不是什么神仙,不过看这小姑娘甚是可怜,说话也机灵流畅,更有鉴于古代女子失贞求死的戏码并不新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圣母情结作祟,只好答应带上她。当她把这个决定告诉楚玉的时候,襄王爷心头自然一百个不情愿,不过他斜睨了一眼施刑出来的红绡公子,居然面带春风地答应了。多了一个人,鹤也无法再骑而且一干人还得留下来替那女子料理祖母的身后事。等贼人跑得精光,杭莫儿已在空中盘旋了老半天,泠然指了指天宴,红绡公子这才想起上头还有个人召唤黑羽鹤降落的时候,她已面无血色。不过某些方面,杭莫儿可比泠然有用。她先柔声细语地询问了那姑娘的名字,方知其姓吕,闺名唤作新蕾,从小父母双亡,只记得与祖母从外乡迁入房县,城里也并没有别的亲眷。贼匪攻进城中,百姓们能跑的都跟着守军跑了,吕新蕾祖孙俩家徒四壁祖母又卧病在床,故才滞留在家中。问明情况,杭莫儿帮着她自箱底寻了干净的衣裳换上,净了头面。泠然便催楚玉设法去寻口棺材。楚玉何曾做过跑腿的事!不由拿眼睛瞅着在水缸前洗手的红绡道:“为何不叫他去?”泠然正有些生气,红绡公子已面无表情朝外走:“我去。”楚玉觉得比红绡比了下去心中不由懊恼,举头望着青天,半晌才按捺下追出去的冲动。泠然进了厨房查看,见国手到底是国手,那四个贼人不知是被师兄迷药晕翻了还是痛得昏过去了,横七竖八地躺着一时倒没有声息。楚玉素有洁癖不屑看不干净的东西有心带泠然走,见她在此瞎忙乎也是不亦乐乎,肯定不会同意离开的,只好独自负手站在梅huā树下倒成了个可有可无的白玉雕像。杭莫儿帮新蕾收拾好,又同着泠然劝说了几句新蕾的情绪才稍稍稳定下来。不多时,红绡公子施施然手举一具朱红色的柏木棺材跃回小院,将棺盖一推。楚玉假作视而不见,其实已经看见棺材里头装了香烛纸马,孝衣麻鞋等物,并且红绡也自动将他视作空气,搬着棺材里的东西进去了。看着新蕾和杭莫儿去忙乎,泠然本来也想帮忙,不过对古代丧事的规矩却不太懂,而且她从来没近距离接触过死人,虽然现在也算是个江湖人物,却还没克服现代人的心理,对尸体多少有点敬而远之。红绡早就看得通透,扯了她到一旁,打开一扇朝后的窗户引着她站到窗前去透气。泠然心中有愧,自然是七情上面。红绡见她小脸儿扭成一团,想笑却像哭,还没开言就先憋红了脸,当真是自相识以来从未有过的情况,不由莞尔:“怎么?才隔了一夜,莫非就不想亲近师兄了?”“师兄”泠然哽咽着叫了一声,之前她其实还没到哭的临界点,这会儿被他充满宽容和宠爱的口气一撩拨,再也控制不住,眼睛里顿时热腾腾一片,有什么东西滚啊滚的,要不是她极力瞪大眼睛忍着,只怕就掉下来了。红绡一如往昔含笑望着她:“想对我说任何话,只管说,不过,在你说之前,师兄倒也有话要对你说。”泠然握着他的手,胸中真是千言万语,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你知道爱屋及乌是什么意思罢?不用担心师兄,我并不讨厌他,只要你喜欢的,我都喜欢。”泠然半信半疑地抬起头望着他,满心疑惑,师兄说的这个爱屋及乌未免太强大了’一些。爱一个人真的可以爱到无欲无求的境界,只有付出,不要回报么?她心中开始纠结为何楚玉就不能爱屋及乌了。红绡公子眉眼一弯,比huā蕊更娇艳明媚的脸上当真没有一丝阴霾,抬手替她印去了即将掉落的水痕。其实自泠然以性命换回他,告诉他希望永不分离后,他便觉今生已足,至少自己在她心目当中的地位也是重逾性命的。楚玉当日也甚为可敬,那时他牺牲了自己,也是明知要将心爱的女子交付到别的男人手上的,所以自huā瑶簪破了刑天之逆的诅咒之后,除了想时时看见她,他没有了丝毫的争夺占有之意,这是他的本心,并不勉强。红绡掌心的温暖使得泠然心头又是暖又是酸,几乎忍不住要一头撞进他的怀里,就好比猫咪对主人那种依恋。但是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完全能体会,歪了头打量忙碌的杭莫儿和新蕾,觉得自己脸皮甚厚,不过到底还是不好意思那么做,将声音压到最低嘀咕道:“我欠了你还不清的恩情还一次次食言,师兄不须再守着对我的承诺,若是”她准备提一提杭莫儿,话说到半道就被他打断了。“你应该记得师兄跟你讲过的佛家故事吧,其中有一个,近日想来很有道理。楚玉今生是你的姻缘,那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师兄呢,也许上辈子努力不够,所以这辈子就当修福积缘,到了下辈子,他就及不上我了。”这番话说得多么深情伟大,泠然料不到他有这情怀,回想上辈子根本没一个异性为自己做过什么感人的事,简直有点膜拜师兄了,正要说点什么,小院中却响起楚玉略带焦躁的喊声:“泠儿,出来罢!在里头做什么?”泠然的眉头不禁拢了一拢,随即又舒展开来,嗔道:“这人!真是……………”她没有发觉语调中不自觉地带着一种特有的亲昵和爱意,那是对师兄稍微缺乏的一种情愫。红绡再度在心底叹了口气,帮她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温声说道:“去吧!只要能天天看到你,我就满足了,记得我的话,不要替我安排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泠然重重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心里盘算着先拿师兄的道理说服楚玉。楚玉在屋外等了半天,尤其是见红绡跟泠然一起在里面,很不是滋味,直到看见她撅着嘴出来,才稍稍缓和了脸色,伸出一只手朝天迎着她,道:“死人的屋子,也不怕惹了晦气。”泠然还是头一遭听王爷大人说忌讳死人,想他一个带兵打仗的人,这话实在虚得很,也不反驳,上前乖乖把手交到他掌中。楚玉手臂一紧,已经把她圈在了怀里。“咳咳。”泠然咳嗽了两声,表示反对他在这里亲热,随即似笑非笑地点了点他的胸口道:“子墨,你可爱我?”这爱不爱的,像楚玉这样的大男人怎么会挂在嘴上,虽然他对这臭丫头的感情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境界,但是叫他说出口,还真是件为难的事。故此,被她一问,楚玉深邃明朗的五官捺不住扭了一扭,还没回答,洁白如冠玉的脸已经通红,呐呐了半晌,才说道:“你理当知道,还用问?”“我看你根本就不爱我!”泠然昧着良心说瞎话,一双乌黑贼亮的眼睛还理所当然地瞪着他,差点把人气得吐血。楚玉低下头就待用行动证明,泠然则像头不听话的驴子,左冲右突,搞得人脉脉温情全无,只得用双臂箍了她道:“爱,爱,我爱还不行么?”“好勉强!”泠然倒真被他无奈的口气挑起了三分怒意,转身欲走。楚玉怎容她走脱,手臂紧了一紧,吸了口气,才道:“我爱”后面的声音几不可闻。泠然不依不饶:“你爱荆”楚玉怒了,妖异的眉高高扬起,大声道:“除了你这臭丫头!我还能爱谁?”逼了半天,虽然他还是没有直直爽爽地说出我爱你三个字,泠然已经被他横眉怒目表达爱意的方式逗乐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子墨该知道爱屋及乌罢!”楚玉何等样人,脑子转得飞快,突然明白小丫头绕了半天就是为了劝他对红绡好些,心中不禁吃味,脸色由红转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