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顾幻璃茫然地眨着眼,只觉得夜的脸逐渐放大,她身子一僵,大脑瞬间空白,呼吸也紊乱了起来。“甜甜的白巧克力么,以后每天都我会让人买给你。”拇指的指腹缓缓滑过顾幻璃的脸颊,夜怜爱地抚上她的眼,左手手腕一转,竟硬生生用匕首直戳偷袭之人的前胸。“啊”惨叫声响起。夜却望也不望一眼,只是俯身在顾幻璃的耳边说道,“每吃一块就要多跑一千米,小野猫,你说,每天我该送你多少块才好?”眼前虽是一片黑暗,但是,顾幻璃能够感觉到危险正向他们慢慢靠近。只是,更让她在意的却是夜的交易。“哥哥不许我吃零食。”她茫然地接受着夜像是要温柔地淹没她一般,那种缓缓的轻抚。“这是我们的秘密。”夜微微皱了一下眉,冷声道,“与顾天熙无关。当然,前提是,你只能吃我送你的巧克力。”顾幻璃好不容易才掰开他的手,她错愕地瞪大眸子,一时之间都忘了查看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刺客,“为什么?”“很简单,我要看看你吃多少巧克力才会有蛀牙,如果加上别人的,实验的数据就不准确了。”夜如此回答道。顾幻璃听得脸都黑了,她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我不用你给我买,我也不要吃零食,我更不要虫子牙。倒是大叔你,还是趁早去看看牙医吧,免得年过不惑开始涨智齿。”“这也是个问题。”夜点点头,表情一点都不惋惜,但是心里却为她那句年过不惑而感到不悦,只是,这招她在他面前对零用过。所以,若是为此生气,便是着了她的道了。“我还没见过缺门牙的小野猫,嗯,等你换牙的时候,我一定会让医疗中心的人为你拍照留念。”拍照……还留念恶趣味也好,无所事事也好,顾幻璃就算神经再强大,也没办法看着一堆人手执凶器蜂拥而上,仿若饿虎扑羊一般,偏有人还在她耳边说,换牙吧,快点换牙吧,他还没见过豁牙子呢冷静,冷静,她实在没必要在这种时候,纠结牙的问题。现在,她真正在意的是,眼前这些刺客,究竟是谁的敌人?沉默,刺杀,不死不休,却没有人给顾幻璃一个答案。她的眸中藏了一抹暗色,深沉悠远,又带着些许的担忧,“大叔,你可否知道我的哥哥到底在做什么?”夜看着隐藏在暗处的保镖都冲了上来,并没有立刻退去,而是扶着顾幻璃的肩,似是审视,又似让她强留在这场血腥之中,只为看生死之间的战与休。“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情。”感觉到夜身上散发出的冷漠以及凌厉的杀气,顾幻璃蹙了蹙眉,“你带我出来是夜宵是虚,将我做饵是实……”说着说着,她却突然笑了出来,只是因为夜色朦胧,顾幻璃脸上的表情有些模糊,只一双眸子明明亮亮,宛若倒映着无数星光,“我们可不可以顺藤摸瓜,将他们一举歼灭?”夜料不到顾幻璃这句“我们”会说的这样理所当然,一时竟是呆住了,脸上神色变幻莫测,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大叔,就算是你是夜,可你也是阎。作为喉舌的夜,若是吃了这个暗亏,在江湖上的威势必然动摇。阎若是遭逢这等危险,轻者人心涣散,重者……”顾幻璃轻轻一笑,却没有把话说完。夜怎能听不出她话中有话,如果她哭闹或是撒娇,也会他会硬起心肠不予理睬,偏偏在打斗的现场,她在为他担心,甚至,好好的叫了她一声“阎”。对她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会服软。危及顾天熙的时候,无论怎样牺牲都可以。这样的认知他早已具备,可像现下这样的直面,仍让他感觉到不快。作为阎,“魅”是他手中并不轻易打出的好牌;作为“夜”,顾幻璃是他的顾客,是他必须保护的重要商品。“小野猫,这笔交易,你想和谁谈?”顾幻璃蹙紧眉头,刚要做出选择,就见有一名刺客冲出包围圈,挥舞着手中的利刃犹如凶神恶煞一般杀了过来。“在你眼中,我到底是顾幻璃,还是那个所谓的‘魅’?”“砰——”的一声,那名刺客后仰着飞了出去。顾幻璃一时间微微惊愕了,她看着猛然间掀起的碎纸屑和灰尘,还有瘫倒在角落里仿若一滩烂泥的刺客,回过神的时候,她的眼眶渐渐潮热。不想做江湖高手,更不想去参加比赛拿什么金牌,顾幻璃只是希望自己不要过声色犬马灯红酒绿的生活,更不希望自己成为终日无所事事的寄生虫。虽然她姓顾,但是顾家的资产不该被失意的她拿来挥霍。伸出手钳住顾幻璃的下巴,夜的表情近似于血腥,那是看到猎物的嗜血眼神,灼灼逼人。脸上的疤痕在凌厉眼神的映衬下犹如白刃,周身四溢的杀气像巨大的深海气压一样压迫神经。凝视着她的眼眸许久,夜收获的仍是失望。她到底是厌弃生命,还是漠视一切?刚刚在巧克力店,她明明是一个情绪**,心思千奇百怪的孩子,这一刻,他心中甚至已经起了杀意,可她的表情依旧是绝对的静谧。轻轻打了个响指,任血在她的脚下晕开,他让她看着那些刺客还有保镖眼中鹰隼般凌厉的瞳孔,那是杀人者或是见血者的瞳孔,收缩甚至是细长。他想看她心悸,想听她心脏跳音如鼓声一样惊心动魄,他想让她在极冷极寒的夜无风战栗。“魅”不该是情感缺失,“魅”不该是云淡风轻,“魅”不该是……打火机在空中缓慢地划了个细细的弧线,银色的机身折射出夜眼中少有的静与沉。就在他伸手接住打火机的刹那,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抢在他之前接住了闪光的物体。顾幻璃知道夜在让着她,否则,凭他们之间的差距,她根本不可能抢到这个打火机。下一秒,打火机准确地砸到某个人的脑袋上,直接将他送入昏迷。顾幻璃这才长吁一口气,“还好没用巧克力砸人,否则,真是可惜了店主大叔的好手艺。”就这样?就这样。可是,夜的眼睛却因此一亮,就像是一道闪电般滑过他幽暗的眼眸。他知道江湖上有人用暗器,而且手法颇佳;他知道顾幻璃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然而,刚才那一下无论是准头还是力度都恰到好处……夜低下头,漆黑犹若墨染一般的发,轻轻扫过他的睫羽。他仔细审视着顾幻璃,万籁俱寂的夜笼罩在他们四周,谁的血液在血管中疯狂的流淌。还有心脏,狂飙的跳动在静夜里惊心动魄,甚至全身都在冰凉出汗。他的表情全部落顾幻璃的眼中,狰狞的嗜人。危险在瞬息间降临,她甚至可以保证,他绝对露出了獠牙,甚至试图扑到她的身上撕碎她的喉咙。距离太近了,她甚至看见了不该看见的表情。夜定定地凝视着她的瞳孔,足足有五秒钟的时间目不转睛,他的眉头紧锁,甚至,他冰冷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唇瓣,流连忘返。他在透过她看什么人在心理变异,精神扭曲,杀人越货,甚至是反社会的人格面前,顾幻璃犹若蝉翼的睫毛终于在静夜无风战栗。这样重重密布的荆棘森林,让她仿若与癫狂者在幻象中共舞。夜的手指忍不住轻轻碰触她长长卷曲的睫毛,那种触感就像是有人用一根羽毛轻轻撩拨他的心一般。伸出手,接过保镖递来的毛毯,然后紧紧裹在顾幻璃的身上,习惯性抱起她,夜缓缓说道,“你是‘魅’,是我的小野猫。还有,店主大叔姓李,他比我年长一辈,所以,我不希望听到你以后再叫我大叔。”看着夜旁若无人地踩过血泊,踩过奄奄一息的刺客,顾幻璃叹了口气,“我是不是该称店主大叔为爷爷呢?嗯,我记得岚哥哥说过,你是他的族叔……所以说,我叫你大叔并没有任何错误啊。”“这里不是普世。”“这里也不是忉利天。”“在我面前,倔强并不是好事。”“强迫一个小孩子在十一点之后还在大街上遛达,其实是很卑鄙很惨无人道的恶行。”“我补偿你了。”“明明是你为了让我长出虫子牙才送的,根本不算补偿。”“我救了你的性命。”“救我性命的是保镖大叔们。”“不许叫他们大叔。”“哦,保镖大婶们。”“他们是男人。”“喂喂,不要强人所难好不好,满世界叫人哥哥很奇怪好不好”“没人让你叫他们哥哥。”“那当然,我只有一个哥哥,一个天底下最伟大最温柔最完美的哥哥”“恶心。”“怪不得苏东坡和佛印会有那样的对话。”“什么对话?”“一尊佛与一坨屎的对话。”夜蹙了蹙眉,星眸如丝却是阴疑嚣张,他对着急匆匆赶来的南星点点头,然后就那么抱着顾幻璃,百无聊赖地看着南星从车中拽出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咔”的一声,顾幻璃几乎以为那个男人的手臂直接被南星折断,然而,南星却不曾停手,他狠狠的出拳猛击中男人的软肋,档下,膝盖骨,后腰,面门,关节,拳拳应声。男人呻吟着倒在地上,一口鲜血吐出,全身竟然没有外伤。“打人不留伤,这才是作为职业打手该具备的能力。”夜这样说着,仿佛在做课堂指导,而南星与那名男子就是演示者。或许就是因为打人不留伤的这份职业道德,顾幻璃在男人抬头的那一瞬认出了他。楚氏企业的元老之一,她曾在楚林涛的葬礼上见过他。看来,哥哥应该是在进行他的收购计划。顾幻璃不担心金钱或是谋略方面的问题,她更知道,哥哥并不太在意旁人对于他行为的看法。但是,父亲并不是这样,他最是注重声誉。若是让父亲大人知道哥哥正在针对姑妈展开一系列的收购和破坏活动,若是让姑妈跑到父亲大人面前进谗言,到时候,或许会危及哥哥的地位甚至是安危。不,这是她绝不允许发生甚至是萌芽的事情。“求我,只要让我满意,我就会实现你的愿望。”夜漆黑如墨的眼睛直射入顾幻璃的心底,他冷冷笑着,语气十分笃定,那神态实在自负得很,仿佛全天下都在他的手中*